早上出門還晴空萬里,此刻突然烏云密布起來。
反正這個南方小城的天氣你永遠估不準,上一秒曬的你快從人間蒸發(fā),下一秒就讓你從頭涼到腳。
謝斐然說完一點沒感覺顧寒氣消了,還從他的“是嘛”中聽出不屑的味道。
她猶疑地問:“你不喜歡胡浪哥?”
顧寒反問:“我應該喜歡他?”
謝斐然想想,心道:也是。
“不喜歡他就不喜歡,不過你也不能生我的氣?!?p> 顧寒:“我為什么要生你的氣?”
“因為胡浪哥是我朋友?!?p> 謝斐然說完,發(fā)現(xiàn)顧寒一聲不吭加快了步伐,她大步跟上去,“你不是說不生氣的嘛?”
謝斐然怎么也想不到,自己被丟下了。
還說不生氣,這么快就開始報復了。她目送著車子揚長而去,好氣又好笑。
烏云壓城,眼看大雨就要落下。
她看了看說變臉就變臉的老天爺,默默往車來車往的街道走去。
天公不作美,熱鬧的步行街早沒幾個人影。
謝斐然在路邊站了約莫五分鐘,出租車不是滿員就是不順路。
她百無聊賴等著,突然一輛扎眼的黑色轎車停在前面。
謝斐然自覺地坐到副駕駛,她看著去而復返的人,笑道:“多謝顧總不棄之恩?!?p> 顧寒是真的想丟她在這里,越走天越暗,他鬼使神差地折了回來。
有多久,他平靜的人生中從來沒有過多的情緒,忽然莫名生出一些,他甚至不知道那是什么,該怎么處理。
不過有一點可以確定,他不太想搭理謝斐然。
“轟隆”一聲,瓢潑大雨應聲而下,“嘩嘩嘩”敲打車窗。
雷聲、雨聲與汽車轟鳴聲交雜在一起,卻并不讓人感覺吵鬧。
謝斐然安靜沒幾秒鐘,突然開口:“那個姑娘好像挺喜歡你的,性格也不錯,長得也好看?!?p> 顧寒驀然又想起胡浪,握方向盤的手緊了緊:“比起某些人是要好太多?!?p> 謝斐然:“……”
一場暴風雨,白日被烏云遮蔽住,變得昏暗。
謝斐然相親失敗實乃意料之中。
她回到家里,謝媽媽問的第一句話是:“送你回來的人不是小浪吧?”
謝斐然:“您的眼神還真好,這么遠也能看出不是胡浪哥。”
“你胡浪哥早把你的小電驢送回來了……你出去相親,跟著別的男人走了不說,還讓人把你的車騎回來”,謝媽媽猛一拍謝斐然的腦袋,接著道:“是不是缺心眼?!?p> 謝斐然:“我冤死了,他自作主張,我還沒找他算賬呢?!?p> 謝媽媽不打算在深究這個問題,她轉口問:“誰送你回來的?”
謝斐然故弄玄虛:“您猜,反正是您認識的?!?p> 謝媽媽又在她腦門上一敲,“快說?!?p> 謝斐然的腦袋今日連連遭暴擊,苦不堪言,她鬼哭狼嚎道:“再敲就敲傻了……顧寒,你記得吧?!?p> 顧寒?
謝媽媽沒怎么用力回憶就記起來了,她兩眼放光:“你和他?你們……”
謝斐然打斷她媽媽,“我們是純潔的上下級同事關系,再說您不是不喜歡人家嗎?”
謝媽媽:“誰說我不喜歡他,那時候不是你們都還小嗎?現(xiàn)在時候到了,你們要發(fā)展點什么,媽媽我絕對支持?!?p> 謝斐然:“晚了?!?p> 謝媽媽:“他結婚了?”
謝斐然:“沒有?!?p> 謝媽媽:“他有女朋友了?”
謝斐然:“沒有?!?p> 謝媽媽:“那怎么晚了,男未婚女未嫁,不是正好嗎?”
謝斐然不禁想,正好?真的是正好嗎?
……
謝斐然又見到小小了。
她戴著一頂明黃的漁夫帽,跟櫻桃小丸子似的,十分可愛。
可愛的“小丸子”拿起粉色的發(fā)卡問謝斐然,“好看嗎?”
謝斐然:“好看,很適合你?!?p> 張小小又拿起一個:“這個呢?”
謝斐然:“也好看?!?p> 張小小一手舉著一個,“那這個和剛才這個哪個更好看?”
謝斐然仔細觀察兩個同胞生的粉色發(fā)卡,得出結論:“都好看。”
張小小顯然不認同,轉而問一旁的陸星航,“你覺得呢?”
謝斐然都分辨不出誰更勝一籌,陸星航就更別提,他隨便一指,“這個?!?p> 張小小看也沒看,放下另一個,說:“我也覺得?!?p> 謝斐然看了陸星航一眼,無聲稱贊道:“你可以呀!”
陸星航瞎貓碰上死耗子,還挺驕傲,得意地沖謝斐然挑了一下眉。
張小小選完發(fā)夾選發(fā)圈,選完發(fā)圈選發(fā)箍,選完發(fā)箍選背包吊飾。
一個百貨商店她能逛兩三個小時,逛完百貨商店出來,又流連在各種游戲機前,一個周一天的假期,反正是要玩踏實了才夠本。
三人在商場里呆了一天,吃了晚飯才舍得回家。
出了商場沒走幾步,張小小拉住謝斐然,“快看,顧大神。他看起來好像不太開心。平時多余表情都沒有的人哎,真是怪異?!?p> 謝斐然揪了下張小小的小辮子,捏了下她的臉:“人家好歹是個活生生的人,你們口口聲聲叫人顧大神,還真拿人當七情六欲通通拋到身后的神?。俊?p> 張小?。骸耙膊皇?,可是還是覺得神奇?!?p> 謝斐然心里也挺好奇的,她交待一句“親愛的,你們先回去,我還有點事”就跑了。
張小小看著謝斐然急匆匆跑走的背影,嘀咕:“我就知道你肯定比我好奇?!?p> 顧寒抱著幾本書,滿臉寫著別來惹我。
謝斐然一路小跑追上去,“顧寒?!?p> 顧寒聞聲沒有搭理。
謝斐然緊跟著,“你來買書嗎?”
顧寒頓了片刻,還是開口了:“嗯?!?p> 謝斐然:“你不開心?”
顧寒:“嗯。”
按理說,謝斐然早就應該習慣了夢里的順毛小顧寒。
可她還是不免震驚了,畢竟白日才經(jīng)歷過“我為什么要生氣”、“與你何干”、“我為什么要喜歡他”,諸如此類出自同一張嘴的十分不屑的言辭。
她傻愣了片刻,義正言辭:“誰招惹你了,我?guī)湍闶帐八?。?p> 顧寒:“不重要的人?!?p> 謝斐然越發(fā)慷慨激昂:“誰欺負你都不行,欺負我朋友就是欺負我。”
顧寒:“他說我很無聊,我真的很無聊嗎?”
謝斐然覺得這話聽起來有些耳熟……
半響無人回答,顧寒又道:“你也覺得我無聊是不是?!?p> 謝斐然想起來白天胡浪這么說過。果然夢境都不是憑空臆造的,冥冥中總有千絲萬縷的聯(lián)系。
她這次答的很快:“不會,你很可愛?!?p> 謝斐然聲音放低許多,卻十分堅定。
第一次有人用可愛這個詞形容顧寒,也許也只有謝斐然會這樣形容。
她沒覺得這樣有什么不妥,說完還特意觀察一番顧寒的臉色,不知道是天色太暗看不清,還是她眼睛花了。
顧寒的耳根似乎紅了。
謝斐然揉了揉眼睛,湊近了些。顧寒突然側過頭,兩人臉對著臉,不過一掌的距離。
謝斐然可以清晰感受到顧寒的呼吸輕拂在臉上,癢癢的。她忙不迭后退一步,臉紅成了熟透的柿子。
顧寒不明所以,拉了一把險些往后倒去的謝斐然,“你?”
謝斐然一下站直了,“沒事。”
顧寒收回手,“好好看路?!?p> 謝斐然臉上的紅暈久久不散,她一路跟著顧寒,安靜了許多。
天色漸暗,顧寒望了眼謝斐然,打破沉默:“你又要跟我回去?”
顧寒家謝斐然去過,距離方才逛的商場不算遠,穿過陽光公園再往前走幾步就到了。
此時她已經(jīng)跟著人家到了廊橋上。
廊橋直穿公園,高高架起,錯過一個路口就要再走上一段路才有路口下去。
前后看不到盡頭,謝斐然處在中間,今晚難得不自在。
她底氣不足,聲音微弱:“誰說的,我吃多了,來這邊散散步?!?p> “天色晚了……”
顧寒話還沒說完,天空下起了淅淅瀝瀝的小雨,謝斐然條件反射拉起顧寒往前跑。
老天爺似乎只是開了個頭,雨越下越大。廊橋毫無遮擋,謝斐然看見岔路口帶著顧寒直奔而下。
公園還沒完全完工,一些值班的小亭雖然修好了,但還沒人在里面,門沒關,謝斐然拉著顧寒鉆了進去。
木板搭建的小亭不足四平方米,還有一股木頭混雜著油漆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