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老兵
咚咚咚，咚咚咚。
杰奎斯一陣富有韻律感的敲門聲后，一位跛腳老者打開了門。
“您好，我們是《梅斯日報》的記者，想要詢問您一些關(guān)于老兵福利上的事情。”他上前一步，微微鞠了一躬。
“啊，我以為你們約的是明天，”老者打開了房門，右手僅有的兩根手指煞是顯眼，“來，請進，不用客氣?！?p> 簡笑著道：“菲利普先生，您沒有記錯，只是我們今天下午臨時有了時間，就冒昧來打擾了，我是簡，他是杰奎斯?！?p> “不，沒關(guān)系，反正我這兒平時也沒什么事情。”菲利普背過身顫顫巍巍地向屋內(nèi)走去，羊毛衫的背后滿是補丁。
菲利普將兩人領(lǐng)進屋中，指了指大廳里僅有的兩張椅子：“請坐，咖啡，威士忌，還是其他？”
“就不麻煩您了，我們問幾個問題就走?！苯芸箾]好意思坐下，更不好意思讓對方麻煩。
頭發(fā)花白的菲利普使勁搖了搖頭，嚴肅地說道：“這怎么行，招待客人怎么能什么都不拿出來?！?p> “咳咳……咳咳咳……”他話還沒說完，就一陣咳嗽。
同樣沒有坐下的簡上前拍了拍他的后背，語氣溫柔，提出了一個折中的辦法：“菲利普先生，我陪您去廚房，一起煮些咖啡?！?p> “既然如此，好吧。”在簡的安撫下，菲利普咳嗽的癥狀逐漸消失，勉強同意了她的提議。
簡扶著菲利普走進了廚房，臨走時給了杰奎斯一個眼神。
杰奎斯悄悄地點頭。
他不明白，為什么像杜克·菲利普這樣取得了兩枚神圣徽章的老兵，會淪落到這種地步。
待兩人走進廚房后，他伸出雙手揉了揉眉毛，開始觀察這房中的一切。
房間昏暗，氣味刺鼻，似乎很久沒通風了……嗯，果然，窗戶全都被紙糊住了，菲利普為什么要這么做？
沙發(fā)的角落里有一根拐杖，上面還積壓了許多別的物品……他拒絕承認自己的殘疾？或者說殘疾不光是在身體上，同樣給他帶來了心靈上的巨大創(chuàng)傷……
桌上有一張全家福，菲利普站在第二排最右邊，旁邊的是他的兄弟？還有他兄弟的家庭？
這房子顯然很久沒有訪客，菲利普自己也疏于打理，難道兩家鬧翻了？
不過，那兩枚掛在墻上勛章卻仍然閃爍著金屬光澤，顯然是經(jīng)常打理……菲利普先生……還在懷念著戰(zhàn)場……
“坐呀，請不要客氣。”這時，菲利普蒼老的聲音打斷了杰奎斯的思路。
一旁，簡也端了兩杯咖啡出來，輕輕放在了那兩張椅子之間的小桌子上。
菲利普也放下一杯咖啡，轉(zhuǎn)頭走向屋子里面，嘴上說道：“我再去搬另外一張椅子來?！?p> “那我也……”簡剛想去幫忙，見杰奎斯搖了搖頭，就沒有說完后半句話。
菲利普走進內(nèi)屋后，簡不滿地皺起眉頭，問道：“怎么了？”
杰奎斯俯身拿過咖啡，放了一塊方糖，壓低了聲音解釋道：
“不要把菲利普先生當殘疾人看待，那樣反而會讓他傷心，我推測，他的弟弟或是哥哥就是因為這件事和他鬧翻的……”
“好吧?！焙啗]有問他是怎么得出這樣的結(jié)論的，只是點了點頭，相信了他的判斷。
不一會兒，菲利普便搬了一張椅子出來，放在了桌子的另一側(cè)。
見兩人還沒有坐下，他抹了抹臉，臉上浮現(xiàn)出不快地表情，假裝生氣地說道：“怎么還不坐？是不給我面子嗎？”
杰奎斯自然能看出他在開玩笑，配合地坐下，然后舉了舉手中的咖啡。
全部就座后，三人一起開心地笑了。
杰奎斯借著這個機會，仔細地觀察了一下菲利普如今的模樣，來完善自己對他的認知。
頭發(fā)花白，臉色有種病態(tài)的紅潤，習慣用左手舉著茶杯，殘疾的右手不自然地隱藏在身后，很難想象這是一個年僅四十的男人……
戰(zhàn)爭完全改變了他……而且，很可能有PTSD啊……杰奎斯暗嘆一聲，喝了一口咖啡，巧妙地隱藏自己的表情。
“那么，菲利普先生，我們這次來，是想詢問您對老兵公會的看法?！焙営秒p手捂了捂茶杯，直接步入正題。
菲利普喝了一口咖啡，爽朗地說道：“好的，我一定知無不言，認真回答你們的每一個問題。”
杰奎斯放下咖啡，打開那藍色記事本，準備好記錄兩人的對話。
簡顯然早有腹稿，沒有查看任何資料，語氣柔和地問道；“菲利普先生，您是什么時候加入老兵公會的?！?p> “什么時候啊……”菲利普又抿了一口咖啡，抬頭看向天花板，陷入了回憶，“我是一七零二年從軍隊退伍，回到王都的，今年是一七一六年，已經(jīng)過了十四年了啊……”
“我記得，在退伍后的幾個月后，老兵公會的人就根據(jù)軍隊提供的地址找到了我，然后我填了一堆資料后，就加入了他們公會?！?p> “嗯，好的，”簡修長的雙腿交叉，伸手將頭發(fā)攏到耳后，“這些年來，老兵公會都為您提供了怎樣的便利？您對老兵公會的印象如何？”
菲利普繼續(xù)回憶，臉上寫滿了幸福，他回答道：“自從加入老兵公會以后，每個月都有聚會的活動，奧爾科，卡羅威，索托斯，我之前每個月都能見一次他們?！?p> “而且每年還都會舉辦老兵宴會，既有從前線剛剛退役的士兵加入，又有以前的老朋友，加入了老兵公會后，我和以前的戰(zhàn)友取得了聯(lián)絡(luò)，生活也有趣了不少?！?p> 杰奎斯下筆迅速，用筆記本隱藏住自己的表情。
雖然光明大陸人人都能修煉，但還是只有那一小部分人，才是真正和“魔族”對抗的戰(zhàn)士，像一旁的簡，這些接觸不到戰(zhàn)場的普通人，即使有八九階的實力，也對戰(zhàn)斗起不到任何幫助。
這些老兵，才是光明大陸真正的守護者。
但是，他們并不知道，他們浴血奮戰(zhàn)的那些魔族，其實是另一群人類。
杰奎斯眼神晦暗，他又想起了原主身上隱藏的巨大秘密。
亞瑟·卡蘭德，他到底為什么沒有受到光明之力的影響，為什么能看清魔族的真面目？
然后，對事實一無所知的他，到底是如何帶著這個巨大的秘密，在這個世界生存的？
簡并不知道他的內(nèi)心活動，繼續(xù)進行下一個問題：
“菲利普先生，自《老兵福利改革法案》推出之后，都給您的生活帶來了怎樣的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