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禮盒
“菲利普先生，自《老兵福利改革法案》推出之后，都給您的生活帶來了怎樣的改變呢？”
“額，如果我沒記錯的話，《福改》法案應(yīng)該是今年剛剛推出的吧，”菲利普呵呵一笑，臉上的皺紋堆在一起，“自那以后，每個月都會有人上門給我送吃的喝的，啊，要不要來點曲奇餅？那也是他們送來的。”
菲利普說著，慢悠悠地起身，向廚房走去。
“不用麻煩了，我們和您一起去就行，我們想親眼看看公會的補貼?！苯芸故掌鸸P記本，提出了一個建議。
他們需要的不是曲奇餅，而是那三千歐爾補貼換來的所有東西，所有的牌子，他們需要找到幾個可以下手的對象。
而且，他的說法非常小心，刻意避開了對方的敏感區(qū)域，沒有提擔心之類的話，而是直接說出了自己的需求。
菲利普無所謂地道：“那樣也好?！?p> 杰奎斯和簡隨他一起來到廚房，只見他打開壁櫥最中央的大柜子，拿出了一個巨大的禮盒。
那盒子由上乘楠木制成，到處都鑲著金邊，顯然造價不菲。
“這就是《福改》法案和老兵公會帶給我們的補貼，每個月兩次，因為快要月底了，所以里面沒剩什么東西，不過，每次送來的時候，里面可是滿滿當當?shù)??！?p> 菲利普將禮盒放在廚房的餐桌上，向內(nèi)打開。
他伸手抹了一把汗，笑著仔細介紹起那一個個空位：
“這一大塊放的是真空包裝的里維爾牛肉，旁邊放的是一整條豐收牌火腿，這里還有兩瓶特等波旁威士忌……啊，曲奇餅在這里。”
老兵興奮地介紹完一個個格子，最后將那曲奇餅?zāi)贸鰜聿鸱狻?p> 他居然能清楚地說出每一個格子中所放的食物或是飲品。
簡上前，露出同之前對待公會的人一樣的完美笑容，說道：“菲利普先生，我們能給您和這份禮盒拍張照片嗎？”
“額，當然，不過，這禮盒現(xiàn)在都沒什么東西了……如果你們過兩天再來，我還能……”菲利普虛抓了一下大腿，有些不好意思。
簡舉了舉手中的相機，給了一個無懈可擊的理由：“不，我們主要是拍您，禮盒可以蓋上，只露出一個表面?！?p> “既然如此的話，那我就不推辭了，噢，對了，我得去換身衣服。”菲利普雙手興奮地拍了一下，直接向二樓走去。
杰奎斯將剛剛對方話中涉及到的所有牌子全部記了下來，開始篩選嫌疑比較大的目標。
里維爾牛肉，放棄……豐收牌火腿，待議……特等波旁威士忌，這個“特等”很有說法啊，可以先考慮一下，待會問問菲利普有沒有酒瓶留下……
“嘿，你怎么看？”簡來到他身邊，看了一眼他筆記本上記載的內(nèi)容。
杰奎斯又用筆劃上了艾肯水果店，扭頭說道：“現(xiàn)在還算比較順利，只要我們動作足夠快，應(yīng)該能發(fā)現(xiàn)一些貓膩?！?p> “希望，真的能查出些什么吧……我對這件事有個不好的預(yù)感，里面的水，恐怕比我們想象得要深?！?p> 簡點了點頭，將相機放到桌子上，精致的臉上有一絲擔憂。
“簡女士，杰奎斯先生，我看起來怎么樣？”菲利普的聲音從大廳傳來。
兩人聞聲望去，不由地愣住了。
菲利普居然換上了一身非常嶄新的軍裝，并將那兩枚徽章別到了胸前。
見兩人沒有反應(yīng)，他不太自信地喃喃道：“會不會太夸張了？”
說完，他還略顯拘謹?shù)刈Я俗б陆恰?p> 杰奎斯反應(yīng)過來，夸獎道：“不，非常好，您看起來很帥氣。”
“是的，很帥氣，來，請站在這里拍一張?！焙喴操澩恼f法。
得到兩人的支持后，菲利普松了一口氣，站到禮盒旁邊，挺直了胸膛。
曝光聲響起，沉重的相機同時發(fā)出一聲富有機械感的鳴叫，將畫面定格在了意氣風發(fā)的老兵和那繁華的禮盒上。
“好的，菲利普先生，非常完美，”簡滿意地收起相機。
“謝謝您?！狈评湛蜌獾攸c了點頭。
杰奎斯沒有參與他們的對話，現(xiàn)在暫時沒有需要記錄的內(nèi)容，他獲得了一段短暫的空閑時間。
他看著那桌上的禮盒，里面的裝飾同樣非常精致，明黃色的布料蓋在底層，現(xiàn)在仍發(fā)出一陣陣香氣。
突然間，他產(chǎn)生了一個疑惑：既然一個大禮盒就把菲利普家最大的櫥柜占滿了，那么其他的禮盒去哪里了？
按菲利普對待老兵公會的態(tài)度，絕不可能將它們當垃圾扔掉。
那么，就算從五月算起，零零散散也有近十個禮盒吧？
但是，從進門到現(xiàn)在，一共只有一個禮盒。
杰奎斯打破了兩人的寒暄，直接了斷地問道：“菲利普先生，請問其他的盒子去哪里了？”
“哈哈哈，我已經(jīng)很久沒穿了，感覺有點緊……額，什么？”菲利普從喜悅中醒來，疑惑地看向杰奎斯，似乎有些奇怪他為什么要問這種問題。
杰奎斯又重復(fù)了一遍：“按理來說，不是應(yīng)該有很多禮盒的嗎？那其他盒子在哪里？”
“哦，杰奎斯先生，您誤會了，”菲利普聽懂了他的問題，失聲一笑，“老兵公會每次上門送補貼時，會把之前的空盒收走，嗯，他們管這叫什么來著？節(jié)約，對，節(jié)約?！?p> “那么，下次送上的禮盒，是您之前用過的，還是嶄新的？”杰奎斯嘴角微翹，追問道。
“肯定都是嶄新啊，不過，倒是有一次他們送來的是舊禮盒，但我向老兵公會反應(yīng)之后，他們很快便多給我補了一份嶄新的?！?p> 菲利普說完，怕杰奎斯誤會，又趕緊補了一句：“老兵公會已經(jīng)給我們很多便利了，偶爾的工作失誤也是情有可原，畢竟，國家也在倡導(dǎo)節(jié)約嘛?！?p> 杰奎斯聽完他的話，好不容易才控制住自己的表情，沒有笑出來。
“原來如此，我明白了，謝謝您?！?p> 他嘴上說著，心里完全是另一種想法。
節(jié)約？節(jié)約需要把它寫在每個月的賬單上嗎？真是拙劣的做賬方法啊……沒想道，這么簡單便露出了馬腳……
老兵公會，果然有問題！
我的懷疑是對的！
簡若有所思地看了杰奎斯一眼，沒有說什么，又繼續(xù)詢問菲利普一些關(guān)于老兵公會的常規(guī)問題。
不過，她明顯加快了節(jié)奏。
二十多分鐘后，兩人完成了對菲利普的采訪，離開了那昏暗的房子。
簡輕輕關(guān)上房門，等走出了很遠后才不再壓制自己的好奇心，開口問起他之前的事情：“你發(fā)現(xiàn)了什么？”
杰奎斯笑了笑，格外自信地說道：“禮盒，在他們的補貼簡介中，禮盒也算入津貼之中?！?p> “所以，他們每月都會將之前的禮盒回收，這一定有問題。”簡也是個聰明人，迅速便明白了他的意思。
“敏銳的洞察力，非常不錯！”她拍了拍杰奎斯的后背。
杰奎斯身體微僵，舉了舉手中的筆記本，再次將話題轉(zhuǎn)移到了工作上：“我之前注意到了生產(chǎn)禮盒的廠商，就在格林伍德街，夜鶯禮品精裝工廠?！?p> 然后，他又解釋道：“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月底，他們一定會有新的禮盒要和老兵公會交接，到時候，如果我們能發(fā)現(xiàn)其中的貓膩。
比如說，他們將舊禮盒重新變成新的，再送給老兵們。那我們便找到了他們貪污的證據(jù)?！?p> “好，我們走?！焙啌]手招來一輛馬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