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陳靜宜好奇今日王氏懲治眾人是何原因,連帶著大房四房都受罰。
大丫支支吾吾半響,才將事情說明白。
聽完之后,陳靜宜嘴角直抽抽,心中無數(shù)的小馬奔騰而過。
原因很簡單,就是半碗米糠惹的禍。
說到底也是因為她。
午時,二丫見她沒回來,怕她下午做活餓著,就偷偷給她留了半碗米糠粥,多了也不敢留,又怕金婆子等人發(fā)現(xiàn),將米糠藏在柴草后面。
還沒藏好,就被進廚房喝水的郭婆子發(fā)現(xiàn)了,立時火冒三丈,拿起棍子就打。
那架勢恨不得打死二丫一般,著實嚇到了其余人,因著擔憂二丫,大丫死命護著,張氏和崔氏上來拉架,幾個孩子亦是拉扯著郭婆子,廚房亂作一團,驚擾了王氏,這才有眾人當院受罰的事。
為了半碗米糠,將孫子孫女打個半死,她真的不理解。
不過,放在王氏身上,確是正常,就算邵家良田百畝,鎮(zhèn)里還有鋪子,也不會給他們一文錢。
幾個孩子中,二郎和大丫因為護著弟妹傷的最重,后背的衣裳都破了,血淋淋地。
平日里備受苛待,營養(yǎng)不良,如今又受了這么重的傷,二人都暈暈乎乎的,咬著牙堅持著。
這樣下去,還沒到家就會暈過去,想了想,陳靜宜招呼著孩子們先吃飯。
沒有任何的菜,幾個孩子狼吞虎咽。
“嗚嗚嗚……”吃著吃著,最小的四郎邵時遠就哭了起來。
“四郎怎么了?是肚子疼嗎?”
平日里孩子們吃不飽,猛然吃這么多,陳靜宜怕邵時遠腸胃受不了。
四郎小腦袋搖搖,抱著吃剩下的小半個饅頭哭的傷心。
“那是怎么了?你跟大嫂說,沒事的,什么都可以說?!?p> 四郎望著陳靜宜溫柔地眼神,沉溺其中,大嫂今天真的好厲害,還很像娘親。
“大嫂,我吃不下了,可是我想多吃一點,我沒吃過饅頭,嗚嗚嗚……饅頭比米糠粥好吃,我以后是不是吃不到了?”
陳靜宜眼眶一酸,眼淚不由自主地逃出來,伸出手,輕輕拭去四郎臉上的淚水,道:“不會的,相信大嫂,大嫂會努力掙錢,以后四郎不止能吃上饅頭,還能頓頓吃肉?!?p> 她要努力,讓邵家從此不缺衣少食。
至少要達到小康水平。
“真的?”
四郎眼神瞬間亮了,不敢相信。
二郎皺了皺眉,有些生氣道:“四郎,莫胡鬧,若是讓老夫人知道了,又是一次責罰?!?p> “大嫂,四郎瞎說的,你別放在心上。”大丫臉色蒼白,一想到大宅的老夫人,心直哆嗦,生怕再被王氏尋了錯處責打一頓。
邵寧遠遠在邊關(guān),公公臥病在床,若是按照這個時代的思想,二房主事的應該是自己這位十七歲的小叔子二郎邵志遠。
如今呢?
陳靜宜望著邵志遠心里一陣氣悶,不去為家里人做主撐腰,反而埋怨僅僅六歲的弟弟多事,簡直就是窩窩頭穿衣服,窩囊死了!
“不管四郎是不是胡說,大嫂不是胡說,大嫂會努力掙錢,讓咱們一家吃飽飯,不會受人欺負?!?p> “我們一家忍讓這么久,不還是吃不飽穿不暖,隨時被打被罵,過得還不如下人,既然這樣,為什么還要忍?”
“有時候忍讓換不來和平,反而是愈加狠厲地折磨,那就不如不忍,不如不讓。”
說罷,她幫著四郎整理好衣服,擦擦嘴角的饅頭渣,起身繼續(xù)往家走。
二郎和大丫楞楞地站在原地,腦海里全是陳靜宜的話,對啊,他們?nèi)塘诉@么多年換來什么?
既然如此,為什么要忍呢?
一時之間,兩人覺得自己的認知都是亂的。
倒是二丫聽懂了,一臉崇拜地看著陳靜宜,高興地跟了上去,嘰嘰喳喳地問陳靜宜是不是真的,歡快的像個小鳥。
三郎眼眸轉(zhuǎn)了轉(zhuǎn),深邃的如同漩渦,望了望大丫和二郎,也跟了上去。
路上,陳靜宜將心思放在路邊的草木上,尋思能不能找到一些藥材,最好是消炎止血的,否則容易發(fā)炎。
二房現(xiàn)在窮的一文錢都沒有,傷口若是發(fā)炎了,無疑是晴天霹靂。
奈何是初冬,一路上也沒見到什么草藥就到了屏山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