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公主府,那婢女把他帶到正院的書房門前:“公主要見你,你在這兒候著吧。”
雁冥確實(shí)在里面,她在里面來回踱步,十分不安。皇母什么都沒說,直到上午把她與皇姐喊道御花園,才說把禾家大少爺指給她,禾家大少爺失蹤多年,禾懷去雁北幾個月就把人找回來,這人還是從相公館出來的,不明不白,不清不楚,皇母就做了這個親事?。∷掖_定皇母知道那畫不是自己的,那為何還要在皇姐面前說這個事,打她的臉?
唉,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當(dāng)務(wù)之急是趕緊找到御侍衛(wèi),那家伙走了半個月,什么都沒留下,派人去尋也沒個消息,不會出什么事吧。雁冥越想越著急沖著門口大喊:“來人!”
季晴聽到聲音下意識的朝四周看去,小院里除了自己別無他人。
“來人?!?p> “來人!”
“人都死哪兒去了??!”
一連幾聲都無人答應(yīng),季晴想著要不要去看看,才到門口就被人撞個滿懷。季晴看著單薄實(shí)則精壯,雁冥沒有準(zhǔn)備被撞得踉蹌后倒,季晴下意識的一拉,扣著雁冥的肩膀把人拉住。
四目相對,雁冥愣了下立刻退后,蹙起眉頭:“誰讓你過來的?!痹捳f出口她才想起是自己讓鴒兒把他帶回來的,又問:“其他人呢?”
“不知道。”季晴退到一邊淡淡的回答,“公主的婢女讓草民在這兒等著,說,您要見我··”
讓她把人帶回來,又沒讓她離開,這個死丫頭又不知做什么去了,雁冥眉頭鎖的更緊大步離開,又只剩季晴一人,他輕輕嘆了口氣,走到書房找了個凳子座下。
這屋子在外面看著不大,里面倒深。除了正常的書架書桌,屋子正中還豎著一個多寶閣,后面撇出一個小臥房。那通上屋頂?shù)亩鄬氶w,與之前見過的都不一樣。上面一件物件都沒有,只是一個個大大小小形狀各異的格子,里面都鋪著夾棉的軟布,而且格子中間都相通著,如同一個豎起來的迷宮。
季晴只是坐在那里看著并沒有走動,剛才雁冥離開時拍了拍肩膀,他感覺到那個人女人對自己有芥蒂,皇家的人哪,他還是安靜的呆著吧。
雁冥離開書房后連問幾個人,終于在王府門口找到鴒兒。鴒兒很沒規(guī)矩的靠在門前的石獅子上。
“鴒兒!你做什么呢!”
“公主!您瞧~”鴒兒聽到聲音轉(zhuǎn)向雁冥,一只貓兒捧在手中,“御侍衛(wèi)走丟這么多天,我想著,雖然她年歲大了,但是也可能發(fā)情了,于是找了只漂亮的男貓兒來,想著,能不能把她引回來?!?p> “找到了嗎?”雁冥看著鴒兒手中的貓兒,與御侍衛(wèi)一樣都是貍花色的,不過四只爪兒是白色,身子長長一條,沒御侍衛(wèi)壯,毛干燥不順,沒御侍衛(wèi)亮,眼睛瞇成一條線,也沒御侍衛(wèi)的大,總之,御侍衛(wèi)肯定看不上它的。
“沒~”鴒兒癟了癟嘴,“奴婢抱著他走了整個公主府也見到御侍衛(wèi)?!?p> “放了放了吧,多派點(diǎn)人手去找!”雁冥不耐煩的揮揮手。鴒兒嘆了口氣,把貓兒放到地上,下去安排。雁冥看著貓還呆在原來,朝它死命的瞪了下眼,那貓兒叫了聲逃到別處去了。
晚上,雁冥躺在床上,不知怎么腦海中總想起白天鴒兒帶來的那只貓。瘦瘦長長,一副營養(yǎng)不良的樣子,不知道那丫頭從哪里找來的,怎么能和御侍衛(wèi)配對,哼!她想著想著又想到了帶回來的那個禾家的男人,叫、叫什么季晴的,也是瘦瘦長長的。
在書房時,他身上有一股熟悉的氣味。想到這兒,她從床上起身,拿起白日里穿的外衣,肩袖那里還有淡淡氣味,很像御侍衛(wèi)喜歡的樟腦草的味道,雁冥對季晴曾是公子,本沒什么太大反感,皇城也有相公館,里面公子也有她欣賞的。但是皇母這事做的讓她心中十分膈應(yīng),于是她厭惡的把衣服扔到地上,走出去。
雁冥去了書房,這院子里種了很多很多的樟腦草,月光下郁郁蔥蔥帶著影子擺動,再過不久它們就要開花了,到時候院子里便是一片藍(lán)色的花海,每年這個時候就是御侍衛(wèi)最興奮盎然的時候。
“公主~”
“你怎么在這兒?”雁冥想的入神,季晴從從屋內(nèi)走出來都沒有注意。
“公主離開后,草民便一直在此等候。這婚事不是您的意思,不如、放草民離開吧?!奔厩缯f道。月光不似陽光晃眼,輕柔的光灑下,給萬物都罩上一層陰影。他挺拔的身影被月影拉長,臉上棱角也更加分明,說話間,他雙眼直勾勾的看著雁冥。
雁冥一陣惱火,她若能做主,兩人都不會相見了,于是板起臉,“見了本宮還不下跪?”她邊朝季晴走去邊說。
季晴聽了低頭下跪,雁冥越靠近季晴,樟腦草的味道越濃,那味道慢慢充斥著她的鼻腔,意識逐漸變得恍惚,清清淡淡的味道混著空氣流過身心,一陣莫名的愉悅感涌上,她本是想去教訓(xùn)季晴,此刻卻毫無形象的蹲在季晴面前,白皙修長的手指撥起季晴散下的一縷黑發(fā)。
季晴不明白她要做什么,祈鈺與雁落云的事讓他心中充滿內(nèi)疚,如今的賜婚稍有不對便會影響禾家,他現(xiàn)在顧慮重重,不敢亂動。
雁冥的動作越來越大,手指離開黑發(fā),從季晴的肩頭滑向脖頸,輕佻的抬起他的下巴,“聽說你的相公館是雁北第一,那你豈不是雁北第一公子了?讓本宮好好瞧瞧!”
季晴的頭被抬起來,白天的接觸讓他覺得雁冥是個高傲不羈的皇女,此刻的舉動卻讓人摸不著頭腦,于是他盡量不去看對面的人,眼眸低垂。
“呵,不過如此!”雁冥手下用力,把季晴的下巴太高?!澳惴讲挪皇侵惫垂吹目粗緦m、此刻怎么不敢了,怕了?哈哈哈,不如,本宮給個機(jī)會讓你證明一下····”
“草民不是什么第一!”下巴的不適讓季晴皺起眉頭,諷刺的話更讓他覺得厭惡,他抬起頭慢慢站起來,再也忍不住脾性?!肮?,您喝多了,回去歇著吧!”
“放肆!敢拒絕我,站住,給我站??!”雁冥被他推到在地,她的喊聲吸引了出來尋她的鴒兒。
“公主,公主!”鴒兒手上帶著的披風(fēng)披批到主子身上,又把人扶起來:“您半夜不睡覺,跑這兒來做什么?”
“鴒兒,把那個賤民,綁起來扔到床上去,本宮要辦他···”
“哎呦,公主,我的主兒哎,您少說兩句吧!”鴒兒捂著雁冥的嘴,把她往書房里拖。“你,快來幫忙,趕緊把公主拉進(jìn)去??!快點(diǎn)?。?!”
季晴幫著把人拖到書房內(nèi)側(cè)的小臥,鴒兒立刻把門窗都關(guān)起來,接著把香爐里的沉香點(diǎn)起來。雁冥還在對著季晴說些不合規(guī)矩的話。
鴒兒看了在心中長長嘆了口氣,院里的樟腦草又要開花了。每年這個時候不僅御侍衛(wèi)極其興奮,公主也是一樣的,只要來這個院兒,也會變得興奮,不過今日這樣異常舉動還未曾見過。
“你到外面去吧!”鴒兒做好一切到里面說。
“我也想走?!贝丝碳厩绫谎阙涸诖采?,沒想到雁冥會武,此刻騎在他身上,壓的他不得動彈。
“再動再動!哼,我還辦不了你!!拒絕我,對我動粗,活膩了··”
“公主啊,你做什么呢呦??!”鴒兒實(shí)在看不下去,直接把熏香端到里面,拿著著書把香味往雁冥那里扇。季晴看著一頭霧水,這個婢女不把公主拉走,熏香做什么,但是雁冥逐漸平靜下來。
“鴒兒··”樟腦草的味道從鼻子中慢慢散去,雁冥清醒過來。“你怎么在我下面??!”
“是你在我上面!”季晴也惱了,不斷掙扎著起來。
“滾下去,誰準(zhǔn)你上本宮的臥榻!”雁冥邊罵邊趕他下去。一個要起來,一個腳不停的亂登著。
兩個人的姿勢鴒兒看了都臉紅,她好心提醒,“公主,還您先下來吧?!?p> 雁冥想起這個男人好像推了他,此刻兩人又是這種狀態(tài),氣急敗壞。她怎么會對眼前的男人做出那樣的事,對了,一定是他身上的味道,一定是用了下賤手段,差點(diǎn)就中了他的蠱惑,他該不會是誰派來害自己的吧!
想到這里,雁冥一掌把季晴又按到床上,另一只手掐著他的脖子,整個人跪伏于上:“誰派你來迷惑本宮的,快說,不說殺了你!”
“放、放手,放手!”季晴看到她眼中的殺意,身體被按著不得動彈,雙腿也被她壓著,他只能用手去扒雁冥的手。雁冥的手越收越緊,季晴呼吸也越來越難,他的手慢慢落下放棄了抵抗。
“公主,快放手!他是皇上賜給您的,皇上賜的?。 标P(guān)鍵時刻還得靠鴒兒。
聽到這句話,雁冥手上又加了力,然后按在季晴胸口的手,直接揪著衣服把人從身下抽出扔到地上。
“滾!”雁冥無法壓制怒火,大聲罵道。皇母,您到底什么意思啊!
季晴被重重的甩到地上,口中全是腥咸,于是一口鮮血吐出來,他硬撐著站起來,搖搖晃晃走出。鴒兒看主子情況安穩(wěn)了,追著季晴出去。
“你先住這兒吧,記??!就呆在這個院兒里,別再出現(xiàn)在公主面前了!”鴒兒把季晴帶到府中最偏的西院兒安排住下。
“謝謝?!奔厩缏酱策呄聒o兒道謝?!傍o兒姑娘,你能不能送我出府····”
“出你出府?送你出公主府!”鴒兒聽了先是吃驚,接著笑了起來?!昂躺贍?,您與公主是皇上賜的婚,誰敢私自放你走啊?!?p> “鴒兒姑娘,你還是叫我季晴吧?!眲偛诺那榫凹厩缗铝耍幌胨?,他想回雁北,想見雁落云,想知道祈鈺到底如何!“姑娘方才也瞧見了,公主要?dú)⑽?。殺了我,對皇上更不好交代?!眲偛砒o兒一句話點(diǎn)醒雁冥,季晴斷定鴒兒是個明白人,于是將心中話講出。
鴒兒聽了不動聲色,依舊笑著?!拔乙欢〞春霉鞯模躺贍敳槐?fù)?dān)心。時辰不早了,明日一早府里的大夫會來,禾少爺早點(diǎn)休息吧?!?p> 鴒兒回到書房,雁冥已經(jīng)不再,她又去了主院,“易華,看見公主了嗎?”。
這個叫做易華的小廝站在臥房門口,他是沈夫人身邊伺候的,此時在這兒當(dāng)門神,沈夫人估計在里面。
沈夫人原名沈昊,家住皇城,十歲那年,有幸與外出的雁冥有了一面之緣,被雁冥夸了句“長得真漂亮”,于是就便被宮中的嬤嬤帶回皇城,安排到雁冥身邊伺候。后來公主成年,雁皇賜府,入住公主府的那一日,雁冥正式封他為沈夫人,雖然是雁冥的第一位夫人,可惜他家事不夠,不能做雁冥的夫君,但目前他在府中的地位和夫君毫無區(qū)別。
“公主在沐浴,沈夫人伺候著呢?!币兹A昂著頭大聲說道。
“既然夫人在里面,我就不打擾了?!兵o兒帶著笑離開,公主離開皇宮搬到這兒還不到一年,府中下人們都覺自立門戶了,唉~,真是好笑好笑。
第二天一早,大夫果然去了季晴那兒,驗(yàn)了傷,把了脈后沒說好也沒說壞,留下藥方就走了。
季晴看著方子,都是些補(bǔ)氣血的草藥,“咳咳、、”又是一陣咳嗽,從昨晚到現(xiàn)在斷斷續(xù)續(xù)的,一夜未睡,他按了按隱隱作痛的胸口,把藥方放到一邊,那大夫一句話都沒說,也不知道是好是壞,雁冥下了狠手啊。想著他又半躺回床上,后面該怎么辦呢。
“禾少爺!”鴒兒見門開著便帶人走進(jìn)來,看著桌上的藥方,對身后的男人說到:“祥子,一會兒去去藥房把藥抓了煎出來。先給禾少爺梳洗?!?p> “是?!毕樽酉劝寻咽澈蟹旁谧郎?,再藥方收起來,接著拿著木架上的臉盆去外邊打水。
“祥子是個老實(shí)本分的人,以后就由他伺候您了。大夫來了可有說什么嗎?公主昨個兒,下手是重了,不過以后不會發(fā)生這些事了,所以您就安心住在這里,有什么事就讓祥子找我,呵呵,我還有事就先走了?!兵o兒一股腦的把話說完,沒給季晴插話的機(jī)會就離開了。
“是要把我關(guān)在這里了嗎?”季晴自語道。
“禾少爺,起來梳洗吧!”這時候祥子正好打水回來,端著盆規(guī)規(guī)矩矩的站在床邊。
季晴見此坐起來,他想奕一了,風(fēng)雪閣也不知道怎么樣了。先漱口再洗臉,需要什么有什么,這不,他臉洗好后才站址身子,一條干凈的帕子就出現(xiàn)在眼前。
“你叫祥子?”季晴一邊擦臉一邊問。
“恩。”
“姓什么?”
“小人、叫祥子?!?p> 季晴沒有再問,擦完手便去吃早飯。打開食盒,一盅海參粥,四樣糕點(diǎn),豐富而精致,味道也極好,不過他想這些一定是鴒兒的安排的,那位公主、經(jīng)過昨晚的事,若不是皇上賜婚,怕是真要?dú)⒘俗约喊伞5齺頃r還好好的,怎么突然就像醉酒了一般,還懷疑自己是被人派來害她的,再想昨日白天御花園里的一幕,他一時半會的估計真走不了了,皇宮深院,勾心斗角可見一斑啊。
吃飽喝足,季晴走出屋子。這小院雖是偏僻的院子,但里面收拾的干干凈凈,一看便是天天有人照顧著的。走著走著,他想到了雁落云,與她相熟悉還是開酒樓那事。
那時候雁落云經(jīng)常找他請教開店之事,談話間也透露了她的打算,天真爛漫的小丫頭,居然想著在雁北闖出一片天地。當(dāng)時的他嗤之以鼻,但后來“食天下”的發(fā)展讓自己對她另眼相看。現(xiàn)在細(xì)想,若不是受牽連來到邑城,她的理想說不定已實(shí)現(xiàn)大半。后來她愿意為了祈鈺放下一切跟著過來,季晴由心底開始?xì)J佩雁落云,可是祈鈺啊祈鈺,你到底是生是死呢。
“禾少爺,您不能出去!”一道驚聲,季晴回過神,他已經(jīng)走到小院盡頭,祥子站在門口攔著。呵,真是把他關(guān)這兒了?!斑€有什么事,是不能做的,你一并說了吧?!?p> “鴒兒姑娘只說,不讓您出這院門,其余的沒有了?!毕樽拥椭^回到。
“好好好?!奔厩缫贿B說了三個好字,深吸一口氣回到屋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