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日下午,公主府內張燈結彩,一片喜氣。公主胎穩(wěn),不僅請了禾家長輩過來吃酒,還把季晴安排到主院里。沈夫人也沾光提前結束了禁閉。
席間,黃夫人借口,與季晴單獨相處,季晴去宮中后就未回。黃亞催了禾高靜打聽,才知道季晴已經去了公主府。賜婚之日他就不明白,兒子的底細皇上不會不清楚,怎么把他許配給三公主。難道是禾懷做的,不會,皇上賜婚,她哪來那么大的功勞,不會是她做的。于是黃亞問季晴:“公主腹中的孩子,真是你的?”。
“爹親想問什么,直說吧?!?p> “你留在公主府,禾家怎么辦,我苦心經營的一切怎么辦?”
呵呵,他還想著他在禾家的一切,此刻季晴一點都不后悔舍了爹親,舍了禾家:“婚是皇上做主的,我沒有辦法,再說,禾澄挺好的。”
“不!不!我絕不可能把禾家交到那個賤人兒子的手中?。 秉S亞大聲喊道,引得站在一邊的祥子側臉相望。于是他壓下嗓音:“我就是把禾家敗了,也絕不交出去。”
季晴不想再和他糾纏,直接離開了。他回到那個小院,里面他的東西已經被搬到主院的屋子里了。雁冥,你到底怎么想的,他又嘆了口氣。
“主子,去主院吧!”祥子一直跟著他,發(fā)生了這么多事,主子一心只想著離開,唉,不過確實,公主府不是一個凡人能呆的地方,跟何況他曾經的身份。公主給的恩寵越多,祥子也越擔心。一個想留,一個想走,如此碰撞下去,如何是好。
季晴垂下眼眸,到底還要怎么做呢,難不成要一頭撞死了才罷。
夜深,雁冥回屋。季晴在院中等著他,“公主,是要小人自我了結嗎?”
雁冥屏退左右,兩人背對而立:“我已經派人去尋鴒兒。雁落云的事,禾懷不去,皇母也會安排其他人去。你說,是你牽連了她,其實只算巧合。至于你那墜海的朋友,還未找到尸首,也許還有生機,這事我也讓人盯著了。其他的,若還有什么想了解的,盡管開口?!?p> 季晴轉身看著她的背影:“為什么做這些?!?p> 雁冥摸了摸肚子:“我現在身份······稍有差錯便是萬劫不復。所以,這可能是我唯一的孩子。日后若有什么不測,我會首保你與孩的安危,你是孩子的爹親,血脈相連,定會好好養(yǎng)她,育她長大成人的。”
他們心中清楚,若是雁皇知道她的特殊血脈,不知會做出什么,但是她此刻把懷孕的事散出去,又有什么好處呢,季晴想,難道她是想先發(fā)制人?于是脫口而出:“你要和皇上作對?”。
“這話傳出去,要滅門的?!毖阙ひ不厥?,看著他:“我,只做自保的事。夜深了,你早點歇息吧?!彼挚戳丝醇厩?,向臥房走去。
季晴站了會兒,招呼祥子回屋。洗漱后他坐在鏡子前。上午,那巴掌毫不客氣,留下好大一個印子,席上都用胭粉遮著,此時顯露出來,他用手摸了摸,一絲疼痛。他看著鏡子中的自己,發(fā)絲凌亂,雙目呆滯,一臉的喪氣。一路過來的坎坷艱難不比現在少,但從未牽扯他人,如今這下兩條、不,三條性命,勒得的他喘不過氣。銅鏡里的面變得越來越難看,張大的嘴巴,像被扔上岸的魚,明是死路一條卻還掙扎著呼吸。
“夫人!夫人!”祥子看到季晴整個人趴到梳妝臺上,臉上鐵青比死人還難看,趕緊叫喊他。伺候他的這段日子,夫人雖然對人冷淡,但是跟著他,輕松自在,只是遇上公主才會發(fā)些脾氣,這樣舒服的差事日后不一定有了,一半為自己一半也是心中不忍。
祥子把季晴扶起來:“主子,沈夫人再受寵時都沒來主院住過,公主安排您過來,是看重您的,他不介意您的身份,您何必同自己過不去呢?!?p> “三條人命,你叫我如何過去??!”季晴吐出這句話,他也想要安慰,想到一個善意謊言讓自己找到出路。
“人各有命,您何必呢?!闭f話間房門被打開,雁冥從外面走進來,祥子救星似的看著她,“公主,您勸勸主子吧?!?p> 雁冥一言不發(fā)地走過去,把季晴打橫抱起,放到床上,季晴縮圈成一團,雁冥解開外衣坐到床邊,拉著他的肩幫把腦袋放到了自己的肚子上。
才靠近,季晴便感受到跳動,是胎動!小小的胎動,一下又一下觸碰著他的臉頰,一下下的心跳,輕微但是有力。許久之后,他終于放松了身體,雁冥小腹那兒的衣衫也濕透了。
“留下來保護她,我保護你們。”雁冥輕聲說道。才過去的這一天一夜,讓她的想法有了極大變化,自己以前只是自保,在皇家有一席之地安穩(wěn)生存即可,但是現在,除了血脈之事,還有肚子里的孩子,如果血脈真的讓這孩子延續(xù)下去,后面之事她不敢想象······所以需要季晴留下來,只有他才會真心對這個孩子,保守這個秘密。
第二天一早,雁冥便去了皇宮,在御書房中等著皇母。雁皇下朝回來,見到她,支走其他人,母女二人,一人在上,一人在下。“冥兒裝的挺好啊,來皇母這這么多次,都沒看出你已有身孕?!?p> “女兒惶恐。”雁冥跪下,態(tài)度誠懇:“這孩子,來的不是時候?!毖慊蕸]有出聲,她繼續(xù)說道“皇母,王家孩子心高氣傲。大婚之夜醉酒之事,他心生芥蒂,第二日拿沈夫人撒氣,禁了她的足,之后多處針對女兒,王家對雁國有益,我想皇母把她許配給女兒也是此意。所以女兒能躲則躲,心生抑郁,那天喝多了,事后未做準備一時糊涂成了現在這樣。所以、今日特來請罪?!?p> “請罪??!哼,懷孕生子,懷孕生子成罪了!!”雁皇沒好氣地說。
雁冥看她接話,心中定了定,然后低下頭:“皇母,女兒,可能惹到王家了?!彼ь^看了眼母親,接著快速說道“王畫欽知道孩子可能是禾懷的,大發(fā)雷霆,說他堂堂王家少爺比不過一個公子。女兒一時生氣,就認了這個孩子是他的,當晚還請了禾大人來府上吃酒,唉,然后他便鬧著要去王家陪嫁的宅子中住···”
“那這孩子到底是誰的?”
雁冥不敢看雁皇:“可能是沈浩,也可能是禾懷的··”
“你和王家孩子沒有同房?”雁皇走到雁冥面前。雁冥抬頭看著她:“因為,禾懷的原因,王畫欽心存芥蒂,所以,還沒有?!?p> “放肆!”雁黃惱火,王家一個才成年的孩子就如此大的脾氣,其余人還不知道傲成什么樣,再過一個月,王家也要交國稅了,該好好整治整治:“他搬出去了?”
“還沒有,不過就這兩日要搬了,所以女兒特地前來,想讓皇母幫我想想辦法。”
“讓他搬出去,一個小孩子而已,你都治不了!”雁皇又坐到位子上,看著還跪在地上的人,這種事還要來問,以前的聰明勁兒哪去了。該不會是這兩次賜婚把它性子磨沒了了吧?想到這些雁皇的心緒好了些:“你起來吧?!?p> “謝皇母。”雁冥唯唯諾諾地站起來,“那這個孩子?”
雁皇稍稍思考,“朕這個年紀也該做奶奶了,好好回去養(yǎng)胎吧。”前朝說她獨權,立褚之事此起彼伏的,若是冥兒生下這個孩子,也多了理由個堵住悠悠眾口,更重要的是,這個孩子的父親、毫無可靠之人。
雁冥出宮上了馬車,心中的石頭終于落地,還好自己賭對了,否則·····想到這個不禁有點后怕,但皇母這關必須是過的,她摸了摸小腹,閉上雙眼養(yǎng)神,回去還要把王畫欽弄走呢。結果等她回去,門口停了兩輛馬車,吳敏帶著幾個下人在搬東西。
雁冥不解的看著他們:“做什么呢?”
吳敏低著頭:“回稟公主,是王家家主,讓夫人回夫家小住幾日?!?p> 王家主讓王書堯回家小???什么情況???雁冥不知道這個人回去是好是壞,萬一王家鬧到皇母跟前,那她一個人的話就不可信了,于是雁冥站在門口一時也不知如何處理、
等東西都收拾好了,趙曲扶著王畫欽出來,王畫欽臉色不好,看到雁冥站在那兒,別過臉徑直上了馬車。等到車子走了,雁冥才進去。
“唉~”回到院里她重重嘆了口氣。
“公主~”一道熟悉的聲音,季晴帶著鴒兒從偏房出來。
“鴒兒!”雁冥走到她跟前,有些激動又有些尷尬。
“公主。”鴒兒也有些忸怩,那晚雁冥的話重了,可是她自己也有私心,為了早日獲得自由說了那些話,離開的這幾日心里也不好過。此刻兩人四目相對,她想到之前季晴說的話,唉,公主畢竟是公主啊,于是賠了個笑臉:“公主,鴒兒回來了?!?p> “嗯?!毖阙ひ猜冻錾儆械男?,“你和晴夫人過來?!比诉M了主屋,祥子在恩外候著。
“鴒兒,我尋你回來,你、明白我意思吧?”
“嗯,晴夫人和我說了?!兵o兒接話:“公主,我們太多動作是否反而會引起皇上的懷疑?”雁皇思籌周密,一點異常都可能會引起她的懷疑。
“我也明白,所以目前只想把王畫欽支走,但是沒想到,他居然自己走了,不知道他回去后,王家會不會有什么舉措,我有些擔心?!?p> “公主放心,我已經讓踏雪跟著他們回去,有什么事回來告訴我?!闭f道這個,鴒兒又高興起來,現在這種情況,用點小法術自保不為過吧,然后她又說:“這幾日我去趟無來山,住在那兒的黃丹說雁落云還活著,并且已經回到雁北了。”
“雁娘子還活著!祈鈺,她的夫人祈鈺呢?”季晴追問。
“這個沒聽說,好像還沒找到?!兵o兒去時,雁落云他們已經離開,她去看了貓老祖,和黃丹相遇,兩人聊了很多,雁落云的事也聽說了,沒想到青狼的血脈也不純了。不過既然雁落云平安出生,那么公主的孩子也不會有什么問題吧。
“她回雁北做什么,不怕皇母再殺她一次?”雁冥說著看向季晴,雁北到底有什么,讓他們都執(zhí)著回去。
“這個不必擔心,黃丹說皇上在雁北安排的人已經撤了,而且她也留了后手,在雁落云身上施了法,除非她自己跑到皇上面前去,否則皇上絕不會再聽到她的任何消息。”
法術,多么神奇強大,還要妖獸,這些非人類所有的東西,對一個國家,高高在上的帝皇,如果不能為所用,是多么可怕的威脅與存在,雁冥正視鴒兒:“鴒兒,這些事千萬不能讓第四個人知道··鴒兒跟我走?。 痹捯粑绰?,她突然響起什么,帶著鴒兒匆匆出門了。
她們離開后,季晴走出來,祥子已經把飯菜拿回來:“夫人,用膳了?!奔厩鐢[擺手,讓他拿到屋子里去。那晚之后,他雖然斷了去死的念頭,但已經做好帶著愧疚過活的準備,每一日都是混混而過,此刻事情又有了轉機,雁娘子還活著!他靜靜地站在院中,等臉上淚干了才去吃飯。
雁冥帶著鴒兒坐車來到沐將軍府上,山貓的事已經和皇兄說了,皇兄和沐涵青梅竹馬,不知這事會不會和她說了。
木頭不是樹
還有幾章,故事就要說完了~~謝謝書友們的支持!三克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