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叔剛跟你說的你都記住了?”
“記住了,可是三叔,你教我的那些話,我說不出口”
“這有啥說不出口的,進了門見了你岳父岳母,二話不說撲通跪下嚎啕大哭,怎么凄慘怎么說,他兩看你哭的這么有誠意,還不讓你把閨女接回去?你今天的作戰(zhàn)任務(wù)就一個,無論用什么辦法,都要把你媳婦接回家,要不咱兩都沒臉回家!”
“三叔,你讓我當著人的面哭我哭不出來”
“哭不出來也得哭,你只有哭的凄慘點、可憐點,你岳父岳母才會心軟,對,說到這個,千萬不能忘了,在這等俺!”
候遷看了眼侄兒白白凈凈、精神十足的臉頰,像是想到了什么,拿眼看了看四周,走到路邊把手放泥土里擦了擦,之后走到聞人瑛肅面前,用他沾滿泥土的大手不停地在他臉上摩擦摩擦又摩擦,弄了一會候遷看著還是有點不對勁,又把聞人瑛肅的頭抓過來一陣摩擦,最后總算滿意地點點頭,接著朝戚家走去。
“小姐,再過兩條街咱們就到太師府了”
“好,柔兒都成親一個來月了,我都還沒見過她,作為好友,甚至連她的婚宴都沒去,柔兒心里肯定生我氣了吧”
“怎么會呢,三小姐多通情達理的人啊,而且一個月前你還在山中養(yǎng)病,站都站不起來”
“我這身子,怕是永遠都好不起來了”
“小姐,你可別這么說,忘了慧安法師給你看的相了嗎,她說你是有福之人,將來必定是兒孫滿堂、多福多壽!”
“依我這體弱的樣子,還會兒孫滿堂嗎?無非是大師說來寬慰父親母親的話語罷了,咳咳咳咳”
“小姐,你沒事吧!”
“咳咳咳,沒事”
“小姐,你病剛好些,可不能再受涼了,眼看這天越來越冷,夫人就不想讓你出門,生怕你又感染風寒”
“沒事兒,我自己的身體我清楚,我就是想去看看柔兒,她嫁為人婦,我不好去將軍府看她,現(xiàn)在她回了太師府,我一定得去”
“小姐,我聽人說啊,三小姐是被戚夫人從將軍府抬回家的,她嫁給聞人少將軍才一個月,聽說過的一點都不好,聞人瑛肅并不喜歡三小姐,是被戚太師和皇上逼著娶的,三小姐又不會說話,在婆家受了委屈也是默默放在心里,時間長了不憋出病才怪”
“你還聽說了什么?”
“我還聽人講,聞人瑛肅之所以在回門的第二天離家,就是不想看見戚小姐,想一直冷落她,等過個一年兩年的,就以三小姐不能生育這一理由休掉她!”
“他想休掉柔兒?怕是戚家不會答應(yīng),聞人瑛肅要真敢休了柔兒,怕是將軍府在京師的日子也過到頭了,戚伯伯乃當朝太師,位高權(quán)重,戚伯母又是太祖皇帝冊封的郡主,皇室宗親,與太后關(guān)系密切,借聞人瑛肅幾個膽子,他都不敢動休妻的念頭,不僅不敢動,他就連納妾的想法都不能有,讓柔兒受委屈,戚家是不會放過聞人家的,這也就是街邊老百姓們閑著無聊說的逗樂話,當不了真”
“三小姐也就是命好,投胎在了戚家,爹爹是個大官,娘親是貴族,外公是開國公,還有兩個在朝廷當官的哥哥,這世間怎會有如此好命的女子啊,若是再嫁給一個寵自己疼愛自己又門當戶對的豪門公子哥,那簡直是太完美了!”
“可惜這世間哪有這么好的事”
“說的是呢,戚小姐投胎那么好,唯獨婚姻不順,那聞人瑛肅和她成親前就是個從七品的小武官,與戚家聯(lián)姻后,官家才給他升職的,結(jié)果他不但不心懷感恩,反而對妻子那般冷落,說的好聽是忙于政務(wù),其實就是讓三小姐守活寡,三小姐多好的人啊,命怎么這么苦,嫁了個不喜歡自己的丈夫”
“你又感慨了?人各有命,這事輪不到你操心嘆氣,就像你說的,柔兒是個很好的姑娘,我相信有一天,聞人瑛肅會發(fā)現(xiàn)她的好,到時他們小兩口定會幸福永久,可如果聞人瑛肅一再對柔兒不聞不問,不用他休,戚伯母自會命人寫好和離書,在我大宋,喪夫或和離的女子,都可以再嫁,柔兒那么美,傾慕她的京師貴族子弟豈是一個兩個”
“對啊,尤其是少傅大人的公子,聽到三小姐嫁人的消息,急得都要跳樓了,弄得整個江府雞飛狗跳,江夫人急得都暈過去了,四處托人去打聽有沒有還未許配人家的漂亮女子,說是要給江少爺找個比戚小姐還美的女子做媳婦,今早上還有人看見媒婆帶著江少爺在同霄樓相親呢”
“江家與戚家是世交,江添福雖說是太學(xué)府的學(xué)生,但論才學(xué)和能力,連個鄉(xiāng)下教書先生都不如”
“就是,戚大人眼光那么高的人,怎會把女兒嫁給一個胸無才志、游手好閑的公子哥呢”
“吁~小姐,太師府到了!”
馬車內(nèi),主仆二人正聊著,車子突然就不動了,緊接著車夫的聲音傳了進來。
“俺們是來接柔兒回家的,你憑什么不讓俺們進?!”
“不是我不讓你們進,是老爺下的令,在小姐身子未痊愈之前,誰也不能見她”
“肅兒是她的夫君,他也見不了?柔兒都已經(jīng)是將軍府的媳婦,就應(yīng)該住在將軍府!”
“你別跟我在這吼,沒用,我家老爺說不行就是不行,今天甭管你們將軍府誰來,都休想帶走小姐,你若再在這胡攪蠻纏,別怪我對你們不客氣!”
“看把你能干的,俺早就看你不順眼了,瞅你那一臉欠揍的樣,本將軍不揍你個人仰馬翻,這口氣都咽不下去!肅兒,你攔著俺干啥,撒開,俺非狠狠地揍這狗仗人勢的東西一頓不可,撒開!”
“三叔、三叔,你冷靜點,不可動手啊!”
眼看候遷擼起袖子就要沖上去揍戚忠,嚇得聞人瑛肅趕忙上前一把抱住他,娘是讓自己來接戚云柔回家,這要讓三叔把戚家的管家給打了,戚道修就更不會讓閨女跟我走了。
戚忠冷冷地看著急得上躥下跳的候遷,活像看一個猴子,聞人瑛肅看情況不妙,硬拉著候遷離開了戚家,臨走前不忘把禮品放在臺階上,不管戚家人原不原諒自己,至少將軍府的誠意到了。
兩人走后,戚忠連忙叮囑守門的幾個家丁,今后再看到將軍府的人來,二話不說亂棍打出去,出了事自己負責,他這邊正說著,一輛精致而小巧的馬車停在了府門外,戚忠瞥了眼馬車主人,連忙下去迎接。
“舒小姐,您怎么來了,您的身子好些了?”
“好多了,有勞管家惦念,許久沒和柔兒一聚,聽聞她回娘家來了,特地來看看,你家小姐在家嗎?”
“在、在,夫人正陪著小姐在花園里賞花呢,我?guī)^去”
“有勞了”
舒水玥在貼身丫鬟的攙扶下步入太師府內(nèi),戚忠為了照顧身子柔弱的舒小姐,故意放慢了腳步,幾人兜兜轉(zhuǎn)轉(zhuǎn)走走停停了幾圈,總算來到了后園,后花園涼亭內(nèi),戚云柔一襲橙色羅紗裙,端坐在椅子上,一旁的戚夫人邊往池塘里撒魚食邊和女兒說著話。
舒水玥遠遠望著好友,見她神情自然,并無半點傷心之情,心里的石頭也落了下來,面帶著笑容走進了涼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