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簿大人,早”
“是云傲啊,早”
“我來幫您拿案宗”
“有勞了”
“這點(diǎn)小事交給衙役去做就好了,怎么您親自拿”
“案宗這么重要的東西我都是自己親自整理,統(tǒng)一歸納,這樣找起來也方便,交給那幫小子,準(zhǔn)是往房間里隨意一放,時間長就讓蟲子糟踐了”
“您老對待工作還是這么認(rèn)真,這么多年一點(diǎn)沒變”
“幸得寺卿大人抬舉,留我這把老骨頭在大理寺,我要不好好做,怎么對得起他老人家的多年栽培,好了,就到這吧,你事情也多,別耽誤你正事”
“那好,您老慢點(diǎn),我走了”
“哎!”
老主簿目送戚云傲離去,搬起案宗回到了自己在大理寺角落里的僻靜小院。
告別老主簿,戚云傲走回自己工作的院落,越走越覺得不對勁,總感覺周圍有什么人在注視著自己,回頭看了幾次,什么也沒有,不免心生疑惑,就在這時,皇甫灝清從一旁的小路走了過來,好友相見,自是要寒暄幾句,況且兩人同在一個院落做事,很自然地就并肩走在了一起。
“你有沒有覺得我身后有什么不對勁的地方?”
“沒有啊”
“我總覺得今天有點(diǎn)怪怪的,剛我陪主簿大人去送案宗,老感覺身后有人盯著自己,盯的我后背涼涼的”
“哪有人,虧你在大理寺當(dāng)差這么久,什么樣的案件沒碰到過,別自己嚇唬自己”
“就是因?yàn)樵诖罄硭庐?dāng)差這么久,所以我才特別相信自己的直覺,我敢肯定,我的背后一定有人在跟著我,若讓我抓到那個人,我定要好好審訊一番!”說完戚云傲一個猛轉(zhuǎn)身,眼神凌厲看著空蕩蕩的身后。
“行了,大白天的,能有什么事,就算有人在盯著你看,這里是大理寺,他能把你怎么著?”皇甫灝清觀察了周圍,勸慰著不甘心的好友。
戚云傲看了一圈仍沒發(fā)現(xiàn)異樣,只好轉(zhuǎn)過身繼續(xù)往前走,就在兩人快走進(jìn)屋中時,少卿大人范許在后面叫住了他兩。
“你兩來的正好,有件棘手的案子,快跟我走!”
戚云傲與皇甫灝清對視一眼,緊接著快步跟了上去,幾人疾步來到寺卿大人的房中,見他正眉頭緊鎖盯著手中的卷宗,察覺到有人走進(jìn)來,抬起頭看了眼。
“你們來了”
“大人!出什么事了?”望著一向以冷靜著稱的寺卿大人此時臉上略顯急躁的表情,戚云傲頓時明白事情的非同尋常,率先出聲問道。
寺卿大人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而是將手中的卷宗遞到了皇甫灝清的手里,示意他兩自己看,在他們看卷宗的同時,少卿大人范許為他們口頭講述著事情的來龍去脈。
“今早刑部司送來一份卷宗,半個月前,定州蒲陰縣發(fā)生了一起滅門慘案,這家的主婦毒殺了自己的公公婆婆丈夫孩子,人證物證確鑿,犯事婦人也交代了自己的作案過程,蒲陰縣縣令遂將案子上報到了定州,定州又上報給了真定府,真定府做出了最后判決,婦人罪行成立,判定秋后問斬”
“犯人既已承認(rèn)罪行,真定府也判了秋后問斬,這個案子不就結(jié)束了,刑部司怎么還發(fā)來大理寺了呢?莫不是案子背后有什么隱情?”皇甫灝清看完卷宗問道。
“問題是,那個婦人翻供了,一再強(qiáng)調(diào)自己所下的毒毒量微小,根本就不足以殺死一只狗,更何況是四個活生生的人”
“云傲,你對此事怎么看?”許久不說話的寺卿大人看眼沉默不語的戚云傲,詢問他的意見,戚云傲放下卷宗,說出了自己對此事的看法。
“卷宗里的講述并沒有什么問題,但我有個疑惑,砒石乃劇毒,當(dāng)作藥物用于痔瘡瘺管、走馬牙疳等癥,尋常人要買,也需經(jīng)過大夫診斷后,按照病情適量供給,而犯婦輕易就買到了如此大量的砒石,這里面,會不會有什么不為人知的原因?”
戚云傲的話如一顆石子,驚醒了幾人,寺卿大人思量片刻,緩緩開口道。
“介于此案的重要性,云傲、灝清,我命你二人即刻啟程前往蒲陰縣,和刑部司的人一塊調(diào)查這起案件的真相,若真有冤情,速速書信告知,若案件屬實(shí),則按真定府的判決,對犯婦秋后問斬!”
“是,大人!”
“大人,這回刑部司派的人是誰?”
“你們的老相識,刑部司員外郎:梁卲,事情緊急,再過四天,就是犯婦行刑的日子,你們要趕在行刑之前抵達(dá)蒲陰縣!”
“遵命!”
“是!”
事件緊急,戚云傲與皇甫灝清一刻也不敢耽誤,匆匆離開大理寺,剛到門口,就碰見了前來找他兩的梁卲,三人商定,按老規(guī)矩,各自回家整理行囊,兩個刻時后,城門外匯合。
另一邊的后院,盧薇兒正吭哧吭哧洗著鍋碗瓢盆,為防止她又打碎盤子,沈大娘寸步不離地站在一旁,監(jiān)督著她的工作。
“洗完鍋碗,再去井邊把抹布洗了”
“是,沈大娘!”
“你這丫頭,手腳是笨了些,但人還是蠻勤快的,后廚的事就這幾樣,你幾天學(xué)一件,一個月下來就都會了”
“嗯!”得到沈大娘的夸贊,盧薇兒擦著飯桶的手更加賣力了,自己的目標(biāo)就是努力干活,留在大理寺,這樣才能時刻待在戚大人身邊,像今早那樣,遠(yuǎn)遠(yuǎn)地看著戚大人,哪怕只有他的背影,自己也知足了。
“洗完鍋碗,再去把抹布洗了曬起來”
“是,沈大娘!”
“你慢慢干吧,我去市場買菜準(zhǔn)備晌飯”
“嗯!”沈大娘看眼努力干活中的盧薇兒,滿意地帶著小雜役走了。
一炷香后,盧薇兒總算干完了沈大娘交代給自己的活,見院子的地有點(diǎn)臟,又拿起掃帚打掃了下,抬頭看看天色還早,趁著沈大娘還沒回來,去看看戚大人在做什么,想到這,盧薇兒解下身上干活穿的護(hù)衣,走到井邊對著水中的倒影整理著衣著和發(fā)絲,確認(rèn)沒有問題后一蹦一跳出了后院,一路打聽著來到了戚云傲所在的院落。
“你是誰啊?怎么進(jìn)來的?”
正專注趴在門口張望的盧薇兒被突如其來的喊聲嚇了一大跳,回過身就看到一個身穿官衣的大叔神情嚴(yán)肅地瞪著自己,嚇得她支支吾吾說不出一句話來。
“薇丫頭,我到處找你,你怎么跑這來了!”沈大叔走進(jìn)后院沒看見盧薇兒,四下找了一圈也沒找到人,把他嚇的老心臟撲通撲通,生怕那丫頭冒冒失失,做出什么錯事,趕忙到前院來找,果真在戚大人的院子里發(fā)現(xiàn)了她,而這時的她,正被評事卞大人逮著問話。
“沈大叔!”
“卞大人,這丫頭是后院新招的打雜伙計(jì),昨天剛來,對咱大理寺的環(huán)境還不熟悉,也不知怎么就跑到前院來了,驚擾到您了,實(shí)在對不??!”
“新招的伙計(jì)?”卞通盯著盧薇兒上下打量。
“是,后院事情多,我忙不過來,就招了個幫忙的,這事少卿大人也是知曉的,這丫頭做事勤快,就是人有些迷糊”
“既然少卿大人同意的,本官也沒什么可說的,不過,這前院可是官員衙役們辦事的地方,閑雜人等不能隨意出入,幸虧她遇到的是我,這要是被旁人看到,準(zhǔn)把她當(dāng)可疑之人抓去審訊了”
“是是是,卞大人教訓(xùn)的是,回頭我一定好好管教管教這丫頭,讓您費(fèi)心了!”沈大叔對著卞通一頓點(diǎn)頭哈腰,把他送走后,瞪眼被嚇得瑟瑟發(fā)抖的盧薇兒,邊罵邊帶著她回到了后院,恰好這時沈大娘買菜歸來,從丈夫那得知此事,對著盧薇兒又一頓說教,可憐的盧薇兒連心上人的正臉都沒瞅見一個,就無緣無故挨了三次罵,好在她心理強(qiáng)大,不管怎么罵,她權(quán)當(dāng)聽不見,只要不把她趕出去,隨他們怎么說好了。
沈大娘說完,盧薇兒立馬上前討好似的幫她洗菜、擇菜,準(zhǔn)備晌飯,想到吃晌飯時又能見到戚大人,她的心情就好的不得了,洗菜都洗的賊拉高興,沈大娘瞥眼挨了罵后還開開心心哼著小曲干活的盧薇兒,想到街坊傳言盧掌柜的女兒是因?yàn)槟X子有問題才嫁不出去的,自己以前還不信,通過這兩天的接觸,她不信也信了,盧家丫頭,確實(shí)是腦子不好使啊。
好不容易挨到了吃晌飯的時間,盧薇兒興沖沖地前往飯?zhí)?,找了幾圈也沒見到戚大人,跟人一打聽,得知他一大早就被寺卿大人派去定州出公差,心里猶如冰水瓢潑而下,拔涼拔涼的,整個下午人都像游魂一般,氣的沈大娘提前一個時辰把她趕回了家,回到家,盧夫人瞅著歸來的女兒正想好好盤問盤問,誰知女兒竟跟看不見自己似的,徑直往后房走去,嘴里還不停嘟囔著:戚大人、戚大人、戚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