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爹,咱閨女是不是魔怔了,要不找個大夫來瞧瞧吧”
“怕是大夫來了,也看不好,你看薇兒那樣,豈是吃幾副藥就能好的?”
“看來今天是什么也問不成了”
“別問了,明兒個再說吧”
今夜的月格外明亮,照的開封城白茫茫一片。房間內,盧薇兒托腮趴在窗前,遙望著頭頂上的明月,腦子里全是戚云傲那英俊的面龐,想著想著不禁羞紅了臉。
遠離京師百里之遙的滑州城郊,戚云傲三人在奔波了一天后,來到了滑州城外,隨便找了家小酒館借宿一宿,準備第二日城門開了從滑州城內穿過,抄近道前往定州。
“云傲,你不睡覺看什么呢?”
“卷宗,我又仔細看了兩遍,發(fā)現(xiàn)蒲陰縣的這起滅門案有諸多不合理的地方”
“合理不合理的,等我們到了蒲陰調查一番就知道了,對了,有件事忘了告訴你,之前經常給你送糕點的盧姑娘,現(xiàn)在是我們大理寺的雜役了”
“你說什么?!再說一遍!”戚云傲放下卷宗,一把抓著好友的胳膊,把皇甫灝清抓的齜牙咧嘴。
“你別激動,放手、放手!”
“那丫頭是怎么進的大理寺?”松開手,戚云傲眼珠子直勾勾盯著皇甫灝清,把皇甫灝清盯的直發(fā)毛。
“我哪知道,我就是昨天早上在大理寺門口撞見的她,她來了就找沈管事,怕那丫頭迷路,我好心帶她去了后院”
“這事你昨天怎么沒告訴我?”
“昨天我不是被少卿大人安排去刑部司幫忙了嗎,在刑部忙了一天,連你面都沒見著”
“那丫頭,怎么說都沒用,這次竟讓她進了大理寺,以后我的日子就不好過了”
“她能把你怎么樣?一個小丫頭”
“關鍵她不是一般的丫頭,以前那些姑娘,我表情認真些、言辭重些,她們也就算了,那丫頭不一樣,任憑我怎么說怎么嚇唬,一點無所謂的樣子”
“你不理她不就行了,咱們公務繁忙,在大理寺的日子屈指可數(shù),就算見到了,你是官,她是役,你一句話,她不得乖乖立馬消失在你眼前?”
“你們兩個大半夜不睡覺,在這竊竊私語說什么呢?啊~~~”睡了一覺醒來的梁卲睜開眼就見戚云傲和皇甫灝清湊在一塊,神秘兮兮地說著話,打個哈欠順勢湊了上去。
“梁大哥,你醒了?”
“讓尿憋醒了,你兩趕快睡吧,明兒個還得早起趕路”說罷梁卲打著哈欠走了出去。
“天不早了,睡吧”皇甫灝清抬頭看眼天上的明月,打個哈欠躺了下去,戚云傲吹滅桌上的蠟燭,蓋好被子也躺下了,但心里有事的他卻久久無法入眠,想到盧薇兒今后纏著自己的模樣就心煩,直到離天亮還有半個時辰時才睡著。
第二天的清晨,盧薇兒依舊早早起床,雖然戚大人出公差不在京師,但自己也要更加努力干活,討沈大娘的歡心,只是這次,她還沒踏出院門,就被爹娘給叫住了。
“一大清早的又要上哪去?”
“娘~~”
“你今天哪也不許去,老老實實在家?guī)湍愕?p> “娘,我有很重要的事情,必須走!”
“你能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你看你這兩天,早出晚歸,天不黑不回家,你比宰相都忙,說,你做什么去了?”
“沒做什么啊”盧薇兒避開娘親審視的眼神,兩只大眼心虛地往別處瞟。
“還沒做什么,你都不敢正眼看我,打小做錯事你就這德性,長大了還是這樣,你到底什么時候能懂事?不把我氣死你不罷休是不是?”盧夫人看著不爭氣的女兒,抄起角落的扁擔就要上前揍盧薇兒,被丈夫一把攔了下來。
“好了,大清早你發(fā)這么大火干什么,你讓閨女把話說完不行嗎!薇兒,你跟爹說,你這兩天到底做什么去了,連家都不回?”
“爹,我、我、我”盧薇兒站在原地,心里掙扎著要不要把真相告訴爹娘,告訴,怕他們不讓自己去大理寺,不告訴,看他們的架勢,不說實話,是不會放自己走的。
“爹、娘,我沒給你們惹事,我就是,就是,找了個差事”
“什么什么?你大點聲,你找了個什么?”盧夫人大步向前,眼珠子瞪著閨女,瞪的盧薇兒一哆嗦。
“我找了個差事,幫人家打雜、做飯、打掃院子”
“你腦子讓驢蹄子踢了??家里這么多活你不知道做,跑去給人家當使喚丫頭,是不是皮賤的?”
“娘,你別生氣啊,我是想著,反正我在家也幫不到你跟爹什么,每次幫你們做點事,做不好還要挨你兩罵,做了那么多,一文錢都不給我,那我還不如出去找個活干,同樣挨罵,至少到了月底我能有銅板”
“你個死丫頭啊,氣死我了你!”聽了女兒的話,盧夫人瞬間火氣蹭蹭漲,沖上去抓著女兒就是一頓揍,盧薇兒也不躲不閃,乖乖站在那給娘揍,盧掌柜見夫人下手沒輕沒重,怕她把閨女打個好歹出來,心疼地上前拉開二人。
“夫人,消消氣、消消氣,我來教訓女兒,你歇著、歇著”盧掌柜攙扶著妻子坐在院中的石凳上,輕輕安撫她的情緒,安撫一會轉身繼續(xù)教訓著盧薇兒。
“你這孩子,剛說的是什么話!我跟你娘罵你,那是為你好,是恨鐵不成鋼,你是我們的親閨女,做錯事爹娘罵你兩句,你還記上仇了?爹平時不給你錢,是怕你出去亂花,你想想看,你身上穿的、手腕上帶的、脖子上掛的,哪樣不是爹娘給你買的?從小到大,你要啥爹沒給你?我跟你娘拼死拼活起早貪黑做糕點為的啥?不也是為了你?日后你成了親,整個盧香齋不都是你們小兩口的?”
“死丫頭,這么多年,娘白疼你了!哎呦我的天啊,我的命怎么這么苦啊,十月懷胎分娩之苦,就攤上這么個不懂事的小白眼狼,嗚嗚嗚嗚~”
“娘,你別哭了,我知道錯了,我剛才也是心急說錯了話,你打我吧、罵我吧”看娘哭的那么傷心,盧薇兒意識到了自己剛才的言行傷了爹娘的心,跑上前抱著娘親,淚眼婆娑。
“娘,我錯了,我不瞞著你了,我這兩天是去大理寺了當差了!”
“我的天吶,嗚嗚嗚嗚,嗯?你剛說啥?你去大理寺、當差了?”上一秒還在嚎啕大哭的盧夫人,聽到女兒是去大理寺當差,下一秒立馬不哭了。
“薇兒,你說的是真的?不許騙爹啊”
“真的,爹,我沒騙你”
“天啊!”盧夫人再也撐不住,兩眼一翻,癱軟在石桌上,驚得盧掌柜又是掐人中、又是拍臉頰,這才讓夫人清醒過來。
“薇兒,你是怎么進大理寺當差的?”蘇醒過來的盧夫人拉著女兒的手急切地問道。
“大理寺后院在招雜役,我就去了,管事沈大叔見我人機靈又勤快,就把我留下來了”為了不連累戚小姐,盧薇兒向爹娘撒了謊。
“機靈又勤快,就你??”自家女兒是什么樣子,老兩口最清楚不過,要說惹事和犯錯,那是沒的說,要說人機靈又勤快,這兩個詞用在閨女身上,怕是大理寺的管事眼神有點問題。
“她爹,我記得咱巷口那家姓沈的,他家男人好像就在哪個衙門當管事,會不會是他?”
“有可能,他家那口子不是跟你關系不錯嗎,你可以去問問”
“爹,不用問了,就是沈大娘,我現(xiàn)在在她手底下干活”
“你這孩子,爹跟你說多少回了,大理寺不是咱平頭老百姓該去的地方,你不聽,這回倒好,還跑進里面去當差,那里頭都是大男人,你一個未成親的姑娘家,天天往那跑,讓街坊鄰里知道了都笑話!”
“就是!大理寺你不能去,回頭我就去找沈家那口子,跟她說另找?guī)褪?,我閨女一黃花大姑娘,哪能去伺候一幫老爺們!”
“不行娘,我費了好大勁才進到大理寺,不能就這么走了,我走了,就看不著戚大人了!”
“說半天你就是為了去見戚家二少爺?他有什么好的,值得你這么去做,連姑娘家最看重的名節(jié)都不要了?”
“他值得、他值得!只要能天天看見戚大人,別說讓我做個使喚丫頭,讓我干什么都行,你們要是不讓我去,我就、我就、我就從這井口跳下去!”說著盧薇兒就要往井里邊跳,嚇得盧夫人撲上前死死抱住了她,盧掌柜看女兒為了個男人尋死覓活,氣的直跺腳。
“罷了罷了,你愛上哪上哪去了,爹娘不管了,反正日后要是你嫁不出去,也怪不著我跟你爹”
“真的?娘,你放心,女兒絕不給你丟臉,我一定會好好干活,讓街坊鄰里好好看看,我盧薇兒也是能掙錢的!”盧薇兒感激地抱抱娘親,大搖大擺地出了家門,盧夫人望著魔怔的女兒,趴在丈夫懷里低聲抽泣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