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陽城守府中，郭天世與靈玉在書房內(nèi)對坐，言談軍事。
郭天世身體孱弱，此時早已裹上厚重的棉衣，向靈玉稟告最近的事宜：“過冬物資均已抵達存庫，關(guān)中士兵都已分到棉衣褲鞋等物品，每日辰時開始軍陣訓(xùn)練。
紫陽不再襲擾，敵我雙方安定無事。澗西最近有少量兵馬調(diào)來紫陽，許是調(diào)遣將軍。
燕州諫官秦節(jié)諫言三策，燕王不許，貶令秦節(jié)為樂吏，秦節(jié)辭官還印，不知去向。
我白都太子白吉代帝尊巡視四關(guān)，已過遙龍西沙，正在臨江盤桓，最近將抵達我向陽。”
靈玉把兵經(jīng)合書，放在手中，言道：“辛苦，士兵訓(xùn)練當由所部將軍監(jiān)管，冬日流水凍結(jié)，極易受傷，很難愈合，別到戰(zhàn)時士兵受損難用。
紫陽受挫，調(diào)兵遣將，實屬正常。秦節(jié)乃燕州名士，可惜難覓蹤跡。
白吉太子巡視向陽，倒是大事，我等不可怠慢，將以往巡視所用禮具都拿出來，再讓人搜集關(guān)邊特產(chǎn)吃食及奇異寶物，到時獻呈殿下?！?p> “遵命。”郭氏稱喏，起身要走。
靈玉又喊住，道：“還有一事要與你細商。”
“不知還有何事?”郭天世面露疑惑，坐回木椅。
靈玉心思愁苦，低沉道：“紫陽關(guān)終究大患，雖還有些時日養(yǎng)息，還是要早做準備為好。不知郭兄還有什么高策可助我破敵？”
郭氏沉思一會兒，輕笑道：“世人豪言，錢榮一人可當一軍，可話又說回來，匹夫之勇又有何用?”
“此話怎講?”靈玉見郭氏語中玄機，急忙問道。
“要破敵軍，無外乎攻耗圍謀。需知棋在局外，若是人心離散，錢榮一人又有何用?”郭氏搓了搓冰冷的手，希望能夠增加些溫暖。
靈玉撓了撓頭，苦思不解：“人心離散，莫非是指秦節(jié)?”
“唉，秦節(jié)區(qū)區(qū)諫官用處不大，燕王倒是枚好棋子，可是他喜愛錢榮至極，燕侯二字，燕為州名，非王者不用。侯前點綴燕字，便是視其為繼者。因此，除非大逆，燕王絕不會背棄錢榮?！惫焓垒p撫額頭。
“那紫陽敗跡又在哪里?”古靈玉拍手，命家仆去取暖手心壺。
“我查閱探報得知，燕州山平關(guān)孫氏死了兩個后輩，朱家也死了朱狄。
然而兩家只是匆匆辦了喪禮，并無動靜。朱家倒是可能一心支持錢榮，不在意傷亡。
可孫家孫駿乃是孫良獨子，孫良睚眥必報，竟也能忍了這口氣，不見動靜，倒是讓我意外。
我想必是忌憚錢榮武力，不敢造次。若是從此著手，便有些眉目?！?p> 靈玉看向郭天世，苦笑道：“孫駿可是我向陽大將顧銘所殺，我們?nèi)フ劥耸?，怕是要引火燒身的?！?p> “嘿，為何要讓他知道是我們在使計?此事在下已有主意，交給我辦即可。還有懷芝秦節(jié)兩人，若是謀算的好，也可助力?！惫焓缽募移褪种薪舆^暖壺，細細觀摩。
“好，郭兄想必早有謀略。此番若是功成，小弟必定將郭兄之功詳稟白帝?！膘`玉見郭氏語言通暢，必是早有打算，心中大定。
“白都不久恐有大事，軍功官位如同廢紙，還不如這個暖壺。古兄，這個真是好用，我先拿走了?！惫闲α诵Γ樖质掌鹋中膲?，起身出門而去。
古靈玉知郭氏重情義，輕名利，卻哭笑不得，暗想：“你以為這暖壺是普通之物?那是先帝贈予我祖上古郁的，白錦不知從哪里尋來給我，卻被你拿了?！?p> 半月后，探子回報太子不日將至。古靈玉等人早早在軍樓等候，遠見白吉幾騎到來，趕忙開關(guān)迎進。
眾人將太子迎進城守府正堂，白吉身懷帝命，高居諸位。古靈玉及其他將軍官員按官位大小依次陪坐，命人沏茶。
眾人安坐，白吉正視諸位，言道：“此番帝命在身，先行正事，其他禮節(jié)能省則省?！?p> 靈玉起身拱手道：“依太子殿下所言?！?p> “好，禮吏閱讀帝印卷書?！卑准獙⒕頃桓渡韨?cè)禮吏。
“遵命。”禮吏躬身，隨后開卷朗聲閱讀。
帝命：古靈玉于臨江一役擊退錢榮，又嚴守向陽有功，賞千金。其下郭天世升為書伯。
帝命：顧銘接連斬殺孫亮孫駿，累計功冊，升為義武伯。
帝命：調(diào)遙龍兵馬一萬，顧禮領(lǐng)軍，交付古靈玉調(diào)遣。
禮官閱畢，諸將皆跪拜領(lǐng)命。
白吉收回卷書，又親自離位，交與靈玉，鄭重道：“古帥請受帝印卷書?！?p> 靈玉將卷書收起，請道：“太子殿下，午時將近，請先用宴吧。”
白吉道：“不急，諸位先行用宴。靈玉郭天世顧銘三人隨我去花園走走?！?p> 白吉所指三人皆是受封之人，眾人不以為意，先行退下用宴。
花園四角亭中，四人各坐一側(cè)。白吉看三人坐定，先行言道：“有些事情要與你等打個商量?！?p> 靈玉正色道：“不知是什么事情，需要我等去做，必當盡力?！?p> “盡力可不夠，第一事，這調(diào)來的一萬兵馬皆是顧家嫡系，只能由顧銘調(diào)動，領(lǐng)兵的顧禮也要再回遙龍關(guān)了。
第二件事，王鑫劉信兵馬盡數(shù)沖沒，還歸古帥節(jié)制，不得擅自行事。
最后一事，便是明年開春我便要看到錢榮項上人頭?！?p> 靈玉一聽三事，慌忙起身道：“前兩事皆可，只是最后一件何其難也。我等守關(guān)已是艱難，更何況出兵斬殺錢榮?！?p> “這就不是我的事了，聽聞你吃不慣向陽地方飯食，我還特意令人護送李伯前來與你照料飲食，你可莫要辜負我一片苦心?！卑准曥`玉道。
“明年在下自當獻上燕侯首級?！膘`玉承了恩惠，不好再出口推辭，只得許諾道。
“這就對了。逢山開路，遇水搭橋。不必愁苦，自有人為你奔波。
好了，你和顧銘先走一步。我早聞郭天世文學淵博，讓他留下，陪我閑敘?！卑准獡]手趕人，點名留下郭氏。
靈玉顧銘皆拱手告辭離去。不久，只余白吉郭氏對坐。
白吉看向郭氏手中的暖壺，笑道：“靈玉竟把這個寶貝給了你?！?p> 郭天世不明所以，見白吉指了指暖壺，疑道：“這個暖壺有什么來歷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