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臣聞言皆驚,四顧大殿坐席,不時發(fā)出碗勺碰觸聲響。
“武王遺體陳列祭祀殿,諸位且與我入殿查看,驗明正身?!?p> 郭旭面露悲色,眼中淚落,揮袖遮掩,待眾人言。
這時,一人自席位起身,笑道:“哈,好一個請君入甕之計,若非早有準(zhǔn)備,吾等便已入你手中,生死難料?!?p> 眾人往出聲處看,卻是劉鵬雙手拍掌,高聲笑道。
隨掌聲響起,蕭梁杯盞摔地,發(fā)出清脆聲響。
殿外突然人頭攢動,竟有甲士包圍大殿。又有刀斧手?jǐn)?shù)十人,闖入殿中,為首隊長朝蕭梁拱手應(yīng)命。
蕭梁當(dāng)即起身,自懷中掏出兩份文書高舉空中,喝道:“郭旭,你事發(fā)了,還不束手就擒?”
郭旭突逢變故,神色不變,言道:“不肯與我同去識查武王也罷了,你二人卻在此胡言亂語,是何道理?還敢暗伏兵馬,襲擾大殿,當(dāng)真是忤逆犯上。”
“嘿,聽聞王萊大人精通文筆,素來能識查百官字跡,便請過目文書,誦讀與諸位大人?!?p> 蕭梁言罷,命軍士遞交文書與王萊。
王萊自成申故去,武王繼位,仕途坎坷,官職數(shù)變,直至留用文丞,此刻暗道晦氣,生怕觸動郭旭蕭梁霉頭,以至身首異處,卻不敢不讀。
先讀罷一道文書,此信赫然寫燕王古靈玉招降郭旭之言,王萊面色凝重,冷汗津津,顫聲言道:“黃州燕州有往來王書流通,我曾受命讀閱,見過燕王筆跡。此信為燕王古靈玉筆跡,并蓋有燕王印。”
蕭梁環(huán)顧眾臣,朝王萊擺手道“再讀?!?p> 王萊躬身聽從,又拿起另一道文書,高聲讀道:“燕王古靈玉親啟,吾自武王失蹤以來,晝夜不安,輾轉(zhuǎn)反側(cè)。得閣下書信時,疑慮未消,擱置待議。
自二月下旬,半年已過,武王卻依舊音訊全無,始信君言。燕黃戰(zhàn)端將起,吾思慮甚深,不忍金都百姓生靈涂炭,故將于三三宴設(shè)伏,羈押眾臣,收繳兵權(quán),掃灑門庭,以待燕軍。
故請燕王殿下,早做準(zhǔn)備,暫緩攻城。郭旭敬上歷二月二十八”
讀罷,王萊身子一軟,跌在座位,喃喃言道:“竟是郭旭大人親筆所書。”
拍手?jǐn)?shù)下,近處仆從將一木盒放置桌案,劉鵬冷言道:“諸位若有不信,可自行校驗,此盒中有數(shù)十道郭旭往年文書,供諸位大人比對。郭旭,你還有何話好講?”
郭旭哈哈大笑,朗聲道:“這不過是我緩兵之計罷了,借用此信,既可為我等爭取時間,又可引誘敵軍入城絞殺,一舉兩得。只可惜事情機密,不曾與諸位商量,卻被你等截住了?!?p> 劉鵬手指郭旭,怒罵道:“你這亂臣賊子,還妄想蒙混過關(guān)。既有敵軍書信,卻不肯公示無私,已是死罪。你若肯乖乖受縛,說不得還能饒你性命。來人,拿下這廝?!?p> 郭旭面色一改,一腳將桌案掀翻,順勢抽出手中寶劍,左右揮砍,退至殿側(cè),企圖繞柱突圍。
“嘿,論武藝,你年老力衰,早不是我對手了?!?p> 蕭梁順手接過侍衛(wèi)手中長刀,大步上前,朝郭旭迎面便是數(shù)刀揮砍,勢大力沉,短短幾回合,郭旭寶劍脫手,被刀面正打在胸口。
年歲六十的郭旭,顯然無法承受,胸口肋骨折斷數(shù)根,頃刻間連吐鮮血,倒在地上,萎靡不振。
蕭梁刀面一橫,還要下手,劉鵬急忙趕上喝止,急言道:“郭俊不在,想來如今還在祭祀殿埋伏。你若打殺了郭旭,郭俊沒了顧忌,定要領(lǐng)兵造反?!?p> “用繩索捆綁了,與我共去祭祀殿,不知姚秉宋西那里怎么樣了?!?p> 蕭梁細(xì)思有理,棄了手中長刀,命令道。
不多時,蕭梁領(lǐng)兵突襲至祭祀殿,戰(zhàn)事已畢,隨地刀戈胡亂丟棄,尸首一地,還有幾個重傷者在地上掙扎。
蕭梁命人救治探訊,不久一親信回稟道:“郭俊探知事情敗露,領(lǐng)伏兵突圍,挑殺宋西,往北門而去,姚秉將軍率部追去?!?p> 蕭梁聞言一驚,不再猶豫,當(dāng)即自引兵馬往北向追去。
金都北門。
郭俊面色冷靜,揮手喝止兵馬前行,大聲言道:“穆將軍,吾有要事,受命出城,速速打開城門?!?p> 城樓上穆字旗迎風(fēng)招展,城樓上一位將軍笑道:“何必虛言欺我,我早受蕭將軍提點,知你父子有異心,今日你是插翅難逃,放箭?!?p> 亂箭紛紛射下,郭俊左右遮攔,急忙勒馬轉(zhuǎn)身,領(lǐng)隨行軍士撤退。
返途正遇姚秉帶領(lǐng)兵馬趕到,兩人打了十?dāng)?shù)回合,急切之下難以挑殺,郭俊不敢戀戰(zhàn),又引兵投他處去。
數(shù)個時辰后,郭俊兵馬受困巷道,蕭梁姚秉喝令弓箭士緊密排布,團團圍住要道。
蕭梁高聲道:“你父親尚在我手中,來人,將郭旭押來?!?p> 披頭散發(fā)的郭旭已然沒有多少生氣,被兩個力士攙扶而來。
郭俊看到此景,悲從心來,卻無可奈何,不敢輕舉妄動。
一時僵持,卻聽蕭梁喝言道:“你以為我是劉鵬那迂腐愚忠之人嗎?我只惱恨你二人不肯與我等將軍細(xì)商,意欲強行緝拿我等,本將軍方出此下策。
如今你若肯歸降與我,扶我坐金都王位,我等便可似王鵬一般占據(jù)金都,榮華富貴,享用不盡?!?p> “你這廝還在做春秋美夢,燕軍一到,這里哪里還能擋住攻勢?”郭俊高聲回應(yīng)。
蕭梁不以為意,笑道:“嘿,到時再說,且讓我做幾天王侯?!?p> 正言語間,有軍士急報,燕軍突襲金都北門,大破,殺穆郁。
蕭梁姚秉二人大驚失色,不能言語。
郭俊也聽得此言,放聲言道:“蕭將軍,不如放了我等,我愿為兩位將軍引薦?!?p> 蕭梁急道:“郭將軍速速出來,與我商議,共迎燕王?!?p> 郭俊心急父親傷勢,信以為真,當(dāng)即出了巷口。
不想一陣亂箭射來,猝不及防間,已然身中十?dāng)?shù)箭,口中鮮血滿溢,數(shù)息間倒地不起。
蕭梁見郭俊伏地將死,隨手一刀結(jié)果了郭旭性命,冷言道:“你以為世上都是亂臣賊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