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祥和
江湖上并不總是腥風血雨。
事實上，有林平之殺了余人彥這個殺子之仇的契機，近乎喪心病狂的余滄海鼓動敗于林遠圖手上后對辟邪劍譜大有執(zhí)念的長青子，才促成了此次青城派追殺林平之的慘烈之舉。
大多數情況下，各大門派之間總是相互顧忌，就算真的因為仇怨廝殺也不會做的太絕。
便是魔教和五岳劍盟這樣的死敵之間，亦不是天天斗個你死我活，真正的大戰(zhàn)，也都得醞釀幾年才會發(fā)生一次。
能做大做強的勢力都不會是二愣子當權，只知道打打殺殺的那是土匪山賊——事實上山賊土匪都知道哪些人能搶哪些不能搶。
大多數門派哪怕魔教都遵循著或高或低的底線和江湖規(guī)矩，維系著某種平衡。
所以，接下來的路程中楊過一行人享受著這種平衡帶來的祥和，一掃被青城派埋伏后的壓抑感。
林平之醒來之后看來是從這件事上悟到了許多，不復原來的張揚跋扈，走路頭都比原來要伏低幾分。
尤其是日早上，他和楊過獨處時，竟以極小的聲音說了句：“多謝。”
很難想象這個詞會出自林家少鏢頭口中。
陳先生則是一清醒過來，便托人叫來了楊過，誠懇致謝。
他腰上的傷勢實在太重，內傷可能打坐調息不多時便能好全，腰椎骨的外傷，卻是須得小心靜養(yǎng)，要是再有閃失，說不定會落下殘疾。
所以他連動都不敢多動一下，更別說和人動手了。
楊過和他客套幾句，見他眼神之中總有點閃爍，微微笑笑，道：
“陳先生不用擔心。咱們那日拼死作戰(zhàn)共抗大敵，可以說是過命的交情。
你現(xiàn)在這般情形，難道我還會放任你們福威鏢局眾人不管嗎？
尤其那位林少鏢頭，我自會護著他的?！?p> 陳先生嘆口氣，本來讓楊過二人同行，是存著福威鏢局庇護他們二人的意思，沒想到到頭來，反倒是讓楊過照顧曲非煙之余，還倒要操心福威鏢局這許多人的安危。
他說道：“大恩不言謝，如楊公子所說，咱們二人已是過命的交情，日后你若有什么差遣，我自當隨時效勞。”
楊過也不客氣，笑道：“陳先生這話，我可記著了?！?p> ...
曲非煙在楊過累倒摔下馬后哭得梨花帶雨，但等楊過休息好了恢復了元氣，她便回復活潑開朗的樣子，總是笑著給楊過捶背捏肩，嘰嘰喳喳和楊大哥講她今天的小心思。
眾鏢師也漸漸從生離死別的刺激中走出來，起碼暫時有了些生氣。
只要還活著，人總是會想辦法讓自己開心起來的。
這個世道似乎也還不錯，雖然南北對峙，但北朝的皇帝一心休養(yǎng)生息、南朝名義上的統(tǒng)治者偏安一隅，除了北方隔段時間會嘗試重兵攻打一次襄陽，其余時候，沒有戰(zhàn)禍。
一路走來，這天下，還算太平祥和。
這日來到一座小城，一行人照例找間客棧吃飯休息，眾鏢師們安頓馬匹、購置必須品。
楊過和曲非煙則嫌春去夏至，外面日頭太毒辣，在客房避暑。
楊過享受著她纖細小手在身上按揉的滋味，感覺她良久不語，奇怪問道：
“怎么了？”
曲非煙柔聲道：“好哥哥，我在想，要是我能一輩子服侍在你身邊，該多好。
以前小的時候，我愛跟著爺爺滿世界跑，但長大了以后，他還是把我當小孩子，其實呀，我不小了?！?p> 她說到不小了的時候，身上某處的確不小的地方正好湊近在楊過背上。
楊過道：“傻丫頭，在你爺爺眼里，你不就是孩子嗎?再說了，你又不是真的丫鬟，我怎么能讓你伺候我一輩子？”
曲非煙抱住了楊過——他們相處日久，早習慣了親密些的接觸，其中卻也未必有情愛的意味——說道：
“只要你不嫌棄我，我就給你當一輩子的丫鬟，把你伺候的舒舒服服的?！?p> 楊過還未開口回應，她又說道：
“我這條命本來就是你救的...我不會武功，找爺爺的這一路上沒有你護著，便是不被魔教抓走，也保不齊給壞人欺負了。給你當丫鬟，也報答不了你的恩情。
還有呀，我和你在一起，很開心，我很喜歡你...”
曲非煙一向有什么說什么，但這會說的直白，竟也有些害羞，聲音幾不可聞。
楊過畢竟不是石頭人，聽她說得動情，也有些心動。
轉過身來，握住她的手，但覺她雖然不及小龍女漂亮，可也絕對是個大美人，另有一種乖、巧韻味，惹人憐惜。
當然，主要是饞她的身子。
二人四目相對，心里升起異樣、奇妙又有些甜的感覺，都發(fā)自本能的想做點什么。
但這時候，客房外傳來巨大聲響，將他們倆不經意間營造起來的氛圍給打破。
楊過干咳兩聲，清醒過來，暗罵自己：
‘別人姑娘錯愛，我卻不能亂來。不說要和這個江湖里的那些大俠一般有道德潔癖，可起碼不能學后世渣男，隨意播種?！?p> 于是他說道：“我去外面看看發(fā)生了什么?！?p> 曲非煙咬著嘴唇，悵然若失點點頭。
楊過客房在二樓，他走下樓梯來到正廳，卻見福威鏢局一個叫李勝的鏢師鼻青臉腫躺在地上，周圍幾名鏢師坐在大廳客桌上，不住拍打桌子發(fā)出巨響。
“豈有此理！欺人太甚！奇恥大辱！”
鏢師們極其憤怒，一向不通文墨的大老粗竟也氣的嘴里接連蹦出幾個成語。
楊過覺得好玩，走過去問道：“發(fā)生腎莫事了？”
幾個鏢師本在氣頭上，若是別人問這話，說不得便要趁機發(fā)泄幾句。
可他們見是英勇無敵的楊少俠，忙站起身來，道：
“楊公子，您怎么下來了？少鏢頭和陳先生反復叮囑我們，您身上還有內傷，須得好好靜養(yǎng)休息，有什么吩咐我們去做就好了?！?p> 楊過暗暗好笑：‘我本來即將和姑娘成就好事，陰陽調和，于身子大為有益，什么內傷都能不治而好。偏偏就是被你們幾個拍桌子的聲音給打斷施法了?！?p> 口中說道：“這么些天，我內傷早好得差不多了?？旄嬖V我，李鏢頭是被誰打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