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電鋸人
“砍樹，能月入6萬吧?！?p> “之前賣的腎，賺了120萬?！?p> “右眼，30萬。”
“賣了一個蛋蛋……換了多少錢來著？好像10萬都沒有哎?！?p> 唰！
右眼戴著一只黑色眼罩的電次，拿出一張收據(jù)，笑道：
“剩下的欠款是，3804萬日元。”
地上，身體呈赤紅色，圓滾滾的，靠短小的四肢站立，額頭上，一把電鋸刺出，尾巴是電鋸的拉環(huán)，背上有著提手。
“嘎！”
它是啵奇塔，電鋸惡魔。
“啊，我知道的，啵奇塔，快點宰掉它吧！”
“宰掉一個惡魔，基本30萬……”
“果然還是惡魔獵人最賺?。 ?p> 嗡嗡嗡！
電次舉起來啵奇塔，將它頭上的電鋸作為武器，躲在一塊石頭后面，嚴陣以待地，隨時準備出擊。
那是一只番茄惡魔，碩大的紅色腦袋上，眼球不規(guī)則地分布，沒有身體，只有十數(shù)只手臂，支撐著腦袋移動。
哧！
“這家伙是番茄惡魔哦，會從種子再度復活的，請把它燒掉。”
電次站在番茄惡魔的尸體上，手里的啵奇塔，它額頭端的電鋸還在淌著血。
戴著一頂帽子的白胡子老頭，穿著一身大風衣，說道：“干得好，電次，去黑市把這家伙的尸體賣了的話，應該能值不錯的價。”
“報酬40萬。”
“多謝！”電次喜出望外。
一般的惡魔都是30萬，沒想到這一只能多賺10萬，這實在是意外之喜。
但是，還沒等他高興完，老頭的聲音在他道謝的同時，就已經(jīng)再度響起。
“然后減掉欠款和利息，是17萬?！?p> “再減掉中介費和其它各種手續(xù)費……”
“剩下7萬……”
路上，電次看著手里的酬勞，喃喃地說道：“這7萬付了水費，再還掉其它地方的欠款?！?p> “好奇怪啊，就只剩下1800日元了～”
走在鎮(zhèn)子上，電次的身邊跟著啵奇塔。
“家里沒吃的，這個月還得靠這點錢維持?！?p> “啵奇塔，今天的食物就是一片面包哦?！?p> 一輛轎車正緩緩開過，車上的后座坐的正是剛才的白胡子老頭，開車的則是一個黑衣青年，嘴里叼著一根煙。
“為什么雇那種小鬼頭做惡魔獵人?。俊焙谝虑嗄昕吹搅塑嚧巴獾碾姶?，問道。
白胡子老頭看了看電次，說道：
“讓他償還欠我們的錢啊?！?p> “準確來說，是他死掉的臭老爸欠的?！?p> 黑衣青年看到了跟在電次身后的啵奇塔，和一條可愛的小狗一樣。
他又問道：“飼養(yǎng)惡魔的家伙能當惡魔獵人嗎？”
白胡子老頭回答道：“正經(jīng)的惡魔獵人啊，不會把惡魔的尸體給我們這些黑道啊。”
“而且，電次的優(yōu)點就是不會反抗?。 ?p> 唰！
黑衣青年身子探出車窗去，拿著那根還在燒著的煙，對電次招呼道：
“喂，旺財！把這根煙吞下去，我就給你100日元哦！”
電次驚訝地回頭，借過他手里的煙，連忙說道：
“真的嗎！那我不客氣了哦！”
怕他反悔的緣故，電次直接將那根還在燒的煙吃了下去。
耳邊傳來了那個黑衣青年的大笑聲，他已經(jīng)開車走遠了，最后說道：“有惡魔出現(xiàn)的話，我們再喊你！敢逃的話，就抓你去喂豬哦！”
“嘔！”
電次伸出舌頭，煙頭被他吐了出來。
……
嘩啦啦！
陰暗的天空中，正在淅淅瀝瀝地下著雨。
在鎮(zhèn)子上方的森林外圍，有一間不到15平米的小木屋。
這正是電次的家。
“啊嗚！”
電次正躺在一大摞紙箱子上，懷里抱著啵奇塔，嘴里正吃著那一片單薄的面包片。
“我最近聽說，面包一般都是涂上果醬再吃的哦?！?p> “唉！對我們來說，所謂的一般都像是夢一樣遙不可及呢?！?p> “也不覺得這些欠款還到死能還完呢?！?p> 電次將面包片送到嘴里，喃喃說道：“我可能到死都無法跟女生交往吧！”
“也不能叫她們來這種小破屋，又沒錢約會?！?p> “咕～～”懷里的啵奇塔無奈地看了一眼電次，發(fā)出回應道。
面包片兩口就吃完了，電次抱緊啵奇塔，靠在墻上，望向窗外的風景，那雨和數(shù)年前一樣。
“如果夢想能實現(xiàn)的話，我想抱一次女人再死啊……”
數(shù)年前。
那一天也是這樣的雨天。
年幼的電次，身著一件單薄的背心，站在雨中，面對著身前的墳墓。
那是他父親的墳墓。
“本月份還沒還完就吊死了?！卑缀永项^在一旁的車上說道。
“小鬼，不管你是出去乞討還是出賣身體，明天給我準備好70萬，否則就把你分尸了拿去賣?！?p> 說完，白胡子老頭就開車離開了。
如此年幼的孩子，此刻開始就已經(jīng)是孑然一身，窮困潦倒，甚至背負起巨額債款。
沒有未來了。
就這樣死掉吧。
嗡嗡嗡！
身邊的一棵樹后面，啵奇塔走了出來，面目兇惡地盯著電次，額頭上的電鋸還在轉動著。
“電，電鋸！”
“是惡魔？！”
電次驚道，有些害怕地后退了幾步。
然而，一想到自己絕望的處境，以及黑暗的未來，他的眼神又變得堅定了起來。
他閉上眼睛，咬緊牙關，雖然不甘心，但這也沒有辦法。
“要殺，就殺了我吧?！?p> “反正我都是死路一條！”
良久，什么都沒有發(fā)生。
電次睜開眼睛，看到啵奇塔正倒在地上，腹部流著血，受到了重傷，奄奄一息。
“傷……”
“你，也要死了嗎……”
他看了一眼啵奇塔的傷口，又看了一眼啵奇塔。
腦海里，自己父親吊死的畫面浮現(xiàn)。
死亡，是怎么一回事呢……
是一切的終結。
我并不是還對未來抱有希望，反正我的命運已經(jīng)是這樣了。
但是，若是真的有著奇跡的話。
如果真的存在著那一絲可能性的話。
我想看看。
就獻上吧。
“咬吧！”電次把手臂送到了啵奇塔的嘴巴邊，說道。
“我聽說惡魔喝了血就能治好傷，你不想死的話，就咬吧！”
哧！
啵奇塔一口咬了上去，擠出血液來，將它們吮吸到口中。
“我的血不是白給你的！”
“這是契約！”
“我會救你，所以你也要救我！”
“我果然還是不想死！”
“吼！”
后來，電次憑借著啵奇塔的電鋸的力量，在白胡子老頭那里，申請做了惡魔獵人，才得以茍延殘喘下去。
回憶結束了，正如窗外的雨停了。
夜深了。
電次抱著啵奇塔，躺在堅硬的地板上。
“肚子餓得睡不著?！?p> “睡不著就會想到欠款，然后更加睡不著?！?p> 啵奇塔擔憂地看了一眼電次，只能更加依偎在他身邊，其他的也做不到什么。
“決定了，今天睡著后要做的夢?！?p> “和啵奇塔一起吃涂了果醬的面包……”
“和女孩子一起親親熱熱……”
“在房間里打游戲……”
“被擁抱著入眠……”
“不錯吧！”電次微笑道，看向啵奇塔。
“哇呼！”啵奇塔也笑道。
突然間，一股沖動涌了上來，喉間有著猩甜。
“唔，咳！”
電次猛地吐出一口鮮血。
“哇呼？！”啵奇塔震驚地看著電次。
“聽說我媽是心臟病吐血而死的……”電次擦干嘴角的血，說道。
咚咚咚！
門口傳來了敲門聲。
“電次，惡魔出現(xiàn)了，出來干活。”門口的正是那個白胡子老頭。
他用車載著剛要入睡的電次，前往目的地。
至少讓我做個夢啊……
……
黑夜下，他們來到了一處廢棄的工廠那里。
白胡子老頭走在前面帶路，電次則是手里提著啵奇塔，隨時準備靠那上面的電鋸來反擊。
四周皆是廢墟與骯臟的垃圾。
“這種地方出現(xiàn)惡魔了嗎……”
“我沒看到，躲在哪里了嗎？”
但是，白胡子老頭沒有說話。
沉默了一會兒，他才開口說道：“電次啊，我們都很感謝你?！?p> “啊……嗯……”電次回應道。
“你像狗一樣順從，像狗一樣為廉價的報酬工作?！?p> “哈啊……”他說的是事實，電次沒有任何想要反駁的意思。
最后，白胡子老頭說道：
“但是，狗太臭，我很討厭啊?！?p> 哧！
一柄長刀突然貫穿了電次和他手里的啵奇塔。
“咳?。 ?p> “唔噗！”
白胡子老頭轉身，走向后面，和那個出刀的家伙一起，站在了黑暗中。
“我們黑道啊，想要賺得更多，變得更強?！?p> “所以也和你一樣，和惡魔訂下了契約?！?p> 唰！
無數(shù)的喪尸出現(xiàn)在那里，他們的身后被一根腸子連住，連向了空中的一個軀體。
喪尸惡魔。
那軀體只有上半身，腦髓裸露在外，頭長在胸上，五臟六腑都暴露在空氣里，腸子拖得滿地。
白胡子老頭說道：“我們想要的是惡魔之力?！?p> 而喪尸惡魔則說道：“我想要的是惡魔獵人的……”
“死！”
在喪尸惡魔胸前的頭上，張開血盆大口，發(fā)出詭異嘶啞的聲音。
“惡魔獵人君～～～”
“真的！這些家伙超傻的哦！超傻的！”
“一說要把惡魔之力給他們，就主動來給我當牛做馬了～”
“不過卻因為那份力量成為了喪尸，因為我是喪尸惡魔嘛～”
倒在地上的電次，看著上百化成喪尸的上百人，翻著白眼，滿口血沫，手里皆是拿著刀或是劍。
慢慢地湊了上來。
“惡魔獵人會殺死我們惡魔！所以很討厭！”
“所以要殺掉！”
“各位，把他大卸八塊，丟到垃圾箱吧?。 ?p> 喪尸惡魔一聲令下，所有的喪尸全都涌了上來。
電次馬上抱著啵奇塔，就要往后跑。
“唔……噗啊！”
因為遺傳心臟病的緣故，他猛地吐出血來。
做著普通生活的夢過活也好啊。
連那么簡單的事都無法做到嗎？
哧！哧！哧！哧！
刀光亂舞，一瞬間，電次和啵奇塔就被砍成了肉泥，被徹底分尸了。
他們被扔在了垃圾箱里面。
啵奇塔的血，和電次的血慢慢融合了。
……
“啵奇塔……啵奇塔……”
“啵奇塔！”
電次的身影出現(xiàn)在啵奇塔的眼前，赤裸著上身，對它說道：“要去干活了哦！”
嗡嗡嗡！
砰！
他提著啵奇塔，作為電鋸，砍下木頭。
中午，他們坐在捆好的木材上，電次將手里的面包片送到啵奇塔口中。
“啵奇塔……我可能會在和惡魔的戰(zhàn)斗中死掉?！?p> “那樣的話，我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啵奇塔。”
“可能會被開膛破肚的死掉，也可能會被其他惡魔獵人殺掉?！?p> “惡魔里，好像有能占據(jù)遺體的家伙……”
“啵奇塔……如果可以的話，我就把身體給你?！?p> “埋入墳里的話，黑幫也不會追來吧?！?p> “然后你就離開這個小鎮(zhèn)……”
“再然后……”
“嗯……”
“希望你普通的生活，普通的迎接死亡。”
電次舉起可愛的啵奇塔，燦爛地笑道：
“你要實現(xiàn)我的愿望啊！”
電次……
我……
更希望實現(xiàn)你的愿望！
你的夢想，你的……
唰！
垃圾箱內(nèi)，電次的尸塊開始被一條黑色的血線給連接起來，逐漸復原。
在他的心臟上，啵奇塔正逐漸融入進去。
唰！
電次睜開了眼睛，看到趴在他胸口的啵奇塔，驚道：“啵奇塔！”
“汪??！”啵奇塔笑著回應。
“你有成功占據(jù)我的身體嗎？”電次問道。
只要啵奇塔占據(jù)了他的身體，也就可以不帶遺憾地離開了。
就可以結束這一切了。
可是，啵奇塔微笑看著電次，然后慢慢地開口說道：
“我……喜歡聽電次說自己的夢想?！?p> “這是契約……”
“我把我的心臟給你，相對的……”
“電次要給我看看你的夢！”
砰！
電次的身體猛地從垃圾堆里沖了出來，眼角噙淚，呼喊道：“啵奇塔！”
眼罩掉落，他的眼睛，以及販賣掉的器官，在惡魔之力下，全都復原了。
低頭的瞬間，看到了自己胸口的電鋸拉環(huán)，他才意識到。
啵奇塔已經(jīng)成為了他的心臟。
唰！
四周的喪尸以及喪尸惡魔都注意了過來。
喪尸惡魔看到完好無損地復活的電次，喊道：“嗯嗯？！”
“大卸八塊了還活著？！惡心！”
“我果然討厭惡魔獵人！”
“各位，把那家伙生吞活剝了！”
“啊啊……”喪尸們一擁而上，紛紛撲向電次。
看著眼前的這些喪尸，電次想起來他們是為了惡魔之力，為了變得更強，變得更有錢，才變成這樣的。
為什么，這些人過得已經(jīng)足夠優(yōu)越了啊，還想要更好的生活？
……我也一樣嗎？
有啵奇塔在就足夠了啊，我還夢想著更好的生活。
這樣啊，大家都會做夢啊。
那就不是壞事。
雖然不是壞事……
“敢妨礙我們的話，就去死吧！”電次咬牙，怒目圓睜，拉開了胸前的電鋸拉環(huán)。
嗖！
唰！
電次的腦袋變成了電鋸，雙手也長出了電鋸，他變成了電鋸惡魔。
他是電鋸人！
轟！
無限的銀光如狂風掃過，席卷了這里，將周圍的喪尸秋風掃落葉般砍碎成渣。
“什么啊你，被剛才那個雜魚惡魔占據(jù)了身體嗎？那就是同伴了哦！”喪尸惡魔有些害怕地說道，看著那恐怖的電鋸人，感受到了他無比恐怖的殺意。
砰！
電鋸人一步飛躍出喪尸堆，直接攻向喪尸惡魔。
哧！
手上的電鋸貫穿了喪尸惡魔的腦袋，將它斬殺了。
砰！
他落回地面，四周的喪尸還存在，足有上百只，失去了喪尸惡魔的主宰，都是憑借本能地涌向電次。
“既然被雇作惡魔獵人，那么對惡魔，就要趕盡殺絕！”
哧！
手上的電鋸劈開黑衣青年的腦袋，然后不停地揮舞，斬殺所有。
哧！
甚至連頭上的電鋸也是武器，直接用頭錘插死對方。
“嘎啊，哈哈哈哈哈哈！”電鋸人狂笑道，站在無數(shù)喪尸的尸體上，俯視剩余的喪尸。
他看到了白胡子老頭，也是變成了喪尸。
“對哦！”
“把你們統(tǒng)統(tǒng)殺掉的話，欠款就不存在啦！”
轟！
一個人的屠殺，尸山血海在身后。
這就是電鋸人……
電次的初登場。
我只是想要過普通的生活罷了……
……
天已經(jīng)亮了，出現(xiàn)在工廠門口的，是一位西服女子，身后跟著兩個黑衣的男人。
那女子正是瑪奇瑪。
“被搶先了。”瑪奇瑪看著滿地的尸體，說道。
電鋸人此刻還艱難地站著，渾身疲倦，已經(jīng)拼盡全力，殺盡了所有的敵人。
“還有活著的?！币粋€黑衣人說道。
瑪奇瑪直接朝電次走了過去，說道：“你的味道很奇怪呢，不是人，也不是惡魔。”
她揚了揚頭，問道：“這都是你干的？”
電鋸人看著瑪奇瑪，看到這么漂亮的女性，一下就心動了，說道：“讓……”
“讓我抱你……”
電鋸惡魔的變身解除，他開始恢復電次的模樣，身體因為疲倦而向后倒去。
唰！
瑪奇瑪直接走上前，抱住了電次。
哎？是夢嗎？
電次還沒能反應過來，臉一下子就變得微紅。
“是人?！爆斊娆斂吹诫姶蔚哪?，已經(jīng)不再是電鋸的樣子了。
“被惡魔占據(jù)的可能性呢?！焙谝氯藛柕?。
“不會，是否被占據(jù)，只要看臉就知道了?！爆斊娆敶鸬溃缓筠D而看向電次，說道：
“我是來殺喪尸惡魔的，公關的惡魔獵人哦?！?p> 瑪奇瑪正坐在地上，讓電次的身體躺在自己的膝蓋上。
她說道：“你有兩個選擇?！?p> “是作為惡魔被我殺掉。”
“還是作為人，被我養(yǎng)著。”
“養(yǎng)的話，我會給你餌食?！?p> 聽到餌食，電次緩緩抬起頭，說道：
“餌食……”
“早飯吃什么？”
“嗯……”瑪奇瑪側過頭，想了想，然后回答道：
“涂了黃油和果醬的面包?！?p> “沙拉，咖啡，還有甜點吧。”
電次兩眼睜大，其中放出光來，若不是脫力，早已跳躍起來。
最后，只能輕輕地說道：
“那不是贊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