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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川寺傳奇

第三十八章 求佛避塵世

北川寺傳奇 巴列查七 3459 2021-08-06 13:14:00

  若此事與矣栗族沒有干系,就只能從敬云郡王本人入手調(diào)查,為此她進了一趟明心寺。

  敬云郡王自打進了江夏,就一直住在明心寺中,明心寺的大殿之后便是敬云郡王所居的寮房。畢竟是郡王,自小錦衣玉食慣了,這寮房都比旁人的富麗許多。

  他在明心寺的生活很簡單,一心修佛,雖然住的比別人好些,伺候的人也多。但他確實有一顆潛心向佛的心,只是有些偏執(zhí),要求身邊的人也必須修佛。

  這種事情她從前也問過了安,北川寺每天有那么多信徒去敬香求簽、聽經(jīng)解惑,她問了安為什么不勸那些人干脆出家修行。了安說寺里的人雖然樂見信徒虔誠拜佛,但不會要求他們也離開俗世,一心修佛。

  人們信仰一個宗教,大部分時候是因為心中有所求,他們希望這個宗教能給自己帶來精神上的支撐,能實現(xiàn)他們的某些愿望。

  他在佛門中,自然樂見民眾口中心中念著吉祥圣號,將神佛作為心中神圣的存在。因著人一旦有了信仰,做事情的時候自然會想想這事是否合乎禮法,是否合乎神佛道義。民眾信仰某一宗教,自然是好事。

  但不能要求他們離開塵世,一心扎到這些教義中來。他們會信仰神佛,會誠心禮拜,是因著他們求的都是日常生活中難以得到或是亟需解決的存在。若是要求所有人都真正的來學習佛法,來了解佛法最深層的含義。那佛于民眾來說便不再是云巔之上的神圣,只是瞧了或許也會生厭的存在。

  若是民眾有心想了解真正的佛法,他在塵世中也好,在佛門中也好,自然會想盡辦法去了解。想入佛門的,也會辭別了父母親人,自己找一處寺廟,央著住持剃了發(fā),從此安心待著。這些和人心有關的東西,哪里需要人去強迫。

  敬云郡王的做法在大家看來不可理喻,但礙于他郡王之位,沒人敢說什么。

  柏逐昔拿了侯府的令牌去見了明心寺住持,此次佛法大會本該由他帶人前去。從住持那,柏逐昔也知道了敬云郡王離開都城前往江夏的原因。

  都城內(nèi)派系斗爭復雜,以衛(wèi)都侯府為倚靠的王家勢大,他們明面上雖未支持任一皇子,但也能看出王家的打算,只要誰做了皇儲,他們就會支持誰。

  在王家這樣的打算下,都城內(nèi)不屬王家的官員紛紛選擇了自己認為能夠成為儲君的皇子站隊,既是推皇子上位,也是巴結王家。即便像敬云郡王這樣沒有在朝中任職的皇親,地位和人脈也是皇子們所需要的。

  敬云郡王不想站隊,所以以修佛為借口,來了江夏。

  這個故事在柏逐昔聽來乏味了些,她并不關心皇家的事,誰上位對她來說都一樣。

  明心寺能查到的事情她都已問清楚,現(xiàn)下在江夏查不出什么有用的線索。

  另一邊大理寺的人到了江夏之后一直揪著矣栗族不放,徐甫朗做為新上任的江夏刺史,在大理寺那邊得不到信任,在京官中又沒有靠山,大理寺的人根本就不把他放在眼中。

  徐甫朗只能跟大理寺死杠,依著矣栗族首領之前給出的證據(jù),在城門出入記檔中查了又在矣栗族人的戶籍記檔和穆山縣志中查,籍此拖著這個案子。

  柏逐昔日夜兼程回了都城繼續(xù)調(diào)查敬云郡王,又送了信到尚書府。

  了安他們?nèi)员魂P在皇寺中,每天接受一樣的盤問。

  她歇都沒歇,溜進皇寺去見了了安。

  她從屋頂上翻下來,一手撐著門框喘氣,了安正在案前默書,一抬頭便瞧見她發(fā)鬢紛亂,額間還有汗滴下。

  祝策見她的時候嚇了一跳:“你這還真是……風塵仆仆?!?p>  了安看她這樣憔悴神色,心中便憋了一團無名火,拉她去洗臉,不許她說話。

  “你不要再摻和此事,現(xiàn)在宗正寺也摻了進來,皇寺如今不安全,等大理寺調(diào)查出結果,咱們就回武陵去?!?p>  宗正寺不止管理管理皇族、宗族、外戚的譜牒、守護皇族陵廟,還管理道士、僧侶。

  皇帝讓宗正寺參與調(diào)查,一是頂不住皇親宗族的壓力,那些人天天吵著要查清真相,讓敬云郡王安息。二是衛(wèi)都侯府那邊有人不安分,往皇帝跟前遞消息說此事或許和佛法大會有關。

  每次的佛法大會都會選出一個人留在皇寺,許以皇寺首座之位,在此之前,各寺廟間流傳今年最有可能留下的人中呼聲最高的就是了安和明心寺大弟子待冬法師,巧的是,敬云郡王死的時候正是在待冬屋內(nèi)。

  柏逐昔洗了臉之后覺得清醒了不少,張嘴便駁了了安:“人家都欺負到你頭上了,就差在你臉上寫上兇手兩個字了。再說了,敬云郡王對他人信仰不敬已是錯,現(xiàn)下查出來他的死和矣栗族沒有關系,如果因為他的死而導致矣栗族人受難,他們豈非無辜?!?p>  了安把自己的杯子遞給她喝水,又拿了小木梳給她梳頭,動作很輕,生怕扯疼了她。祝策覺得這場景不忍直視,干脆進了里間去找了幸玩。

  “但這事本就和你沒有關系,我讓你去是不想限制你的自由??赡悻F(xiàn)在讓自己涉險,又把自己搞得這么憔悴,我就是不愿你這樣。若是要一個真相,我修書一封給父親,讓他派人去查就是,總之你不準再去?!?p>  他說著便要去寫信,又被柏逐昔拉住。她把自己埋在了安懷中,低聲撒嬌,讓他不要那么固執(zhí)。

  了安卻是不吃這套,他實在是不想她為著這件事奔波,不過去了江夏這么幾天,他就覺得懷中人瘦了好多。雖然她常年在外跑,但他也知道這人是個慣會享受的,每日里睡夠了才會起身,現(xiàn)在為這件事在外面跑,莫說睡夠,只怕睡熟都是沒有的。

  “撒嬌也沒用,就是不準去。你若是執(zhí)意要去,我就……”

  柏逐昔抬起頭來,扯著他雙頰,眼神中帶著些玩味:“你就怎樣,還俗回侯府?還是還俗娶了別的姑娘?我跟你說,這樣威脅我沒有用?!?p>  了安跟她互相瞪了會眼,神色嚴肅:“我就餓死我自己?!?p>  這樣的威脅還真是毫無威力又充滿了了安的特色,柏逐昔被他逗得笑了起來,笑夠了又換了一張嚴肅的臉。

  “可是了安,若是我能做又沒有做,我的良心會過意不去?!蹦樕m然是嚴肅的,但這話里還是摻著點撒嬌的意思。

  “那你怎么就不相信父親能查出真相呢?”

  “他是侯府后人,是工部尚書,但我,只是我自己?!?p>  這話說得了安心中一怔,他瞧著這因為沒睡好眼下起了烏青又身形消瘦的女人,無奈嘆了口氣。掰過她的身子去,繼續(xù)給她梳頭,那紛亂的頭發(fā)在他手下慢慢變順,他又給她扎了個男子發(fā)式,整潔又干練。

  “你要查就查吧,但不許再這樣吃不好睡不好了?!?p>  他實在無奈,柏逐昔平素里話不算多,但也實在是個能言善辯的。且她總能知道說什么話能讓他妥協(xié),每每這種時候了安都會想是不是自己的心思表達得太過明顯了些,才讓她這樣輕松拿捏。

  既許她繼續(xù)查,了安自然也告訴了她一些他知道的事情。

  在宗正寺和大理寺之間,看起來宗正寺離皇家更近,但其實皇帝更信任大理寺。

  皇家需要宗正寺來管理皇室宗族內(nèi)各項事務,也需要通過他們來把握國內(nèi)的宗教。尤其是像大濮這樣大部分國民信仰同一宗教的情況,皇家必須要將這個宗教掌握在自己手中,才好利用這個宗教來控制民眾。

  雖然了安自己身在其中,但他一向覺得宗教擁有過多的決定權,影響國家事務不是一件好事。

  如今的大濮佛教獨大,皇帝雖然讓宗正寺來管理宗教事情,又讓佛教中人參與到宗正寺的管理中去,但皇帝并不會真的將朝廷事務和宗正寺攪到一起,一來皇帝不喜宗教和朝政牽扯過多,二來宗正寺同時管理皇親宗族事務,皇帝有所忌憚。

  宗正寺中自然有人想插手朝政,畢竟也沒人會嫌自己手中權力太多。在宗正寺和其他機構的關系中,宗正寺和大理寺的關系最差,雖然二者對上的時候不多,但一旦對上了必要爭個對錯輸贏。

  在敬云郡王被殺害這件事上,宗正寺和大理寺的矛盾可以說激化到了最嚴重的程度。大理寺如今認定矣栗族人是兇手,宗正寺卻覺著此事和佛法大會脫不了干系,兩邊都沒有證據(jù),又不肯合作,攪得江夏和都城都不得安寧。

  他給柏逐昔捏腿,手上勁也不敢使大了:“我一直都知道,母親為何要將我送到北川寺去,這些年遇到的大小事情也不算少,但從沒像如今這樣,心中害怕?!?p>  “我會保護你的?!卑刂鹞舭咽执钤谒直成?,輕輕撫著。

  他順勢握住那只手,捏了捏:“但我更希望是我在保護你?!?p>  如今都城的形勢當真堪憂,他害怕柏逐昔暴露在那些人眼中,雖然他知道不管是父親還是祖父,都會替他周全。可世事無常,他實在擔心她這樣行事會被人盯上。

  如今他在這寺中也出不去,外面的事他處理起來比從前費力,生怕哪一件事沒處理好,就給了那些人機會。

  柏逐昔有些困了,窩在他懷里眼睛直眨:“別擔心我?!?p>  他還在神游,回過神來時,她已經(jīng)睡熟。

  “什么時候才能乖一點啊?!彼闹袩o奈,把人抱去床上,放了幔帳下來。

  起身往里間走,準備叫祝策跟自己在過間擠一夜,卻瞧見祝策跟了幸已經(jīng)睡下,過間的床本就不大,被兩人躺得一點空間都沒了,里間的門還打不開。

  只得抱了床被子出去,剛跨出門就聽見倆人悉悉索索的笑聲。

  他抱著被子回去,往倆人中間一摔:“了幸你明天等著抄書吧!”

  “大師兄耍賴,干嘛只罰我一個,思元哥哥就沒事?!?p>  “你二姐姐自會揍他?!?p>  “常思你要臉的啊,讓她來揍我!”

  吵鬧聲透進里間,覺正還未睡,正在寫信。聽著這吵鬧聲,他也笑了起來,提筆又補了一句。

  “原也有幾分少年心性,實為可愛,做長輩的,不必阻攔,任他玩鬧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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