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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馬將軍行

第101章

白馬將軍行 錦官繡村 4270 2021-10-29 08:12:49

  “你為何如此說?”二皇子高貴的自尊被文錦一刀刺出血來,忍了又忍,畢竟忍無可忍,便氣勢洶洶問道。

  隨即意識到這是文錦隱藏極深的心思,極有可能改變自己的命運(yùn),若不是自己今日真情流露,文錦沖動之下,脫口而出,也許再也無緣聽見。

  便便蒼白了臉,屏住呼吸,靜待他講。

  “殿下看似性情剛直,主意很正,其實(shí)每當(dāng)與人沖突,卻臉色蒼白,眼神游移不定,語氣之中有絲絲顫音,這是害怕沖突所致,是典型的外強(qiáng)中干!內(nèi)心深處是恐懼!

  話雖然難聽,都是為殿下好,殿下學(xué)了皇上的干練,未學(xué)到皇上的果決,學(xué)了娘娘的氣勢,未學(xué)到娘娘的氣質(zhì),關(guān)鍵之時不能堅韌果決、生死之地不能直面生死,必吃大虧!

  文錦今日話多了、言重了,請殿下見諒。“

  二皇子被擊中心底最隱秘的憂思,已經(jīng)癡了,如被雷擊一般,話極其難聽,卻如御醫(yī)切脈一般精準(zhǔn)!

  他自己其實(shí)已有知覺,千里之外的殺伐,自己能談笑處之,但迎面對峙、拔劍而起,甚至血濺五步,自己從來都是拍案而起,卻落荒而遁!若是宮掖有變,搏殺于肘腋之間,這是最致命的弱點(diǎn)。

  文錦自不必說,老三金殿斬殺拓巴章,隔門教訓(xùn)母妃,那是何等堅韌果決,為何自己卻總是心懷恐懼?

  老百姓的話講,就是怕死!

  他失神地咽下一口唾沫,喃喃說道:“竟有這種事?我竟是這樣的人?“

  文錦見他失魂落魄,也心中不忍,便說道:“殿下不必如此,沒有人是天生豪杰,慷慨悲歌易,從容赴死難,其實(shí)是人之常情?!?p>  仿佛溺水之人抓住救命稻草,二皇子眼前一亮,竟在馬上深深一揖,誠摯地說道:“請文錦教我?!?p>  文錦嘆了一口氣,無奈地說道:“恐懼人人皆有,如何掌控而已!不歷幾次生死之劫,如何能夠再世為人!膽略,非是靠學(xué),而要?dú)v練!“

  二皇子心中喜悅,便愉快地說道:“都依你!“

  此時已到丁香街繁華地段,眾人都放慢了馬速,祖震海率衛(wèi)隊將他二人護(hù)于核心,在人群中緩緩穿行。

  文錦心中奇怪,暮春時節(jié),正午時分,雖說沒有炎夏的烈日,也是溽熱蒸騰,為何街上卻有這么多人?且人群雖眾,并不雜亂,卻像小溪一般向御前大街緩緩淌去。

  見文錦詫異,二皇子笑道:“文錦有所不知,這必定是宴國使臣到了,正在入城,三弟今日早早離開,便是出城去迎接宴使?!?p>  文錦也笑了:“早聽說宴國會派人出使我國,只聞樓梯響,不見人下來,此番總算成行,平城百姓也算見過世面,如何還這么愛看熱鬧?”

  二皇子輕輕一笑:“宴國使團(tuán)之中,有一位絕色公主,來往平城的使團(tuán)雖眾,公主出使還是第一次,當(dāng)然傾國傾城了?!?p>  文錦乍聞之下,心中竟格外激動,隨即想到她公務(wù)繁忙,未必會想到自己,便淡淡地一笑,揶揄道:“絕色不絕色,也不是我娘子,我們且回府吃飯,然后回去看自家娘子!”

  二皇子縱聲大笑:“走,回府吃飯,看自家娘子!我主持接風(fēng)晚宴,還得準(zhǔn)備準(zhǔn)備?!?p>  午飯之后,文錦回到府中,宇文燕卻告訴他,宇文豹已經(jīng)接走了柳依依,文錦稍微愣了一下,倒無所謂地說道:“回去也好,畢竟他二人是夫妻,我看墨香被你教訓(xùn)后,怕是不敢再耍橫!”

  便向宇文燕說起今日之事,不由唏噓不已,宇文燕聽說若顏也在,不由心中慍怒,瞠目罵道:“這婆娘哪像個女人?當(dāng)年還劫持本姑娘!嗯,你后來是否又見過她?你是不是還想她來著?”

  文錦撲哧一笑:“見倒是見過幾次,都是在戰(zhàn)場上,人家早已成親,夫君還是衍圣公世子,哪里還會拿正眼瞧我們!”

  宇文燕這才放心,文錦心中卻絲絲犯酸。

  出乎意料,下午萬方館派人來報,宴國公主照會臚傳寺,點(diǎn)名慕華文錦出席晚宴,臚傳寺卿稟報二皇子之后,已經(jīng)照允,請慕華文錦按時出席。

  文錦心中發(fā)愣,宇文燕先是不悅,卻很快起身,吩咐仆人燒水,讓文錦沐浴,隨即為他配好一套玄色常服,束一條素色腰帶,又撲上淡淡的香粉。

  看他穿戴整齊,宇文燕退后幾步,仔細(xì)打量一番,才笑道:“你現(xiàn)在沒有官職,就穿常服好看。”

  說罷又用剪刀細(xì)細(xì)地幫他修剪胡須,又打開他頭發(fā),用嶄新的長巾,將長發(fā)高高束起。

  文錦靜靜地讓她捯飭,如山一般沉穩(wěn),宇文燕見他癡癡地看著自己,忽然輕笑一聲,問道:“錦郎,你快三十了吧?”

  文錦心中一驚,忙問道:“怎么啦,有白發(fā)?”

  宇文燕撲哧一聲笑了:“那倒沒有!我看你眼神柔和,早已沒有了少年時那股狠勁,想起來娘也說過,說你成親之后,眼中已沒有怨毒,身上也去掉了戾氣,我就想,是否年齡大了,人就穩(wěn)重了!”

  文錦卻笑道:“未必,你爹倒是老了,我看他眼中反而帶了戾氣,時常讓我感到驚心!”

  見宇文燕發(fā)呆,他便笑著轉(zhuǎn)了話題:“哎,不就赴宴而已,又不去相親,如何捯飭這么香噴噴的?”

  宇文燕得意地一笑:“我男人出去,豈能輸給他人!”

  文錦心中溫暖,見她笑顏如倩、雙眸燦然,腮染桃色紅暈、唇含珠貝之齒,身姿曼妙、幽香裊裊,心中悸然一動,便低頭沉思片刻,忽然輕松地笑了,說道:“公主有請,我就非得要去?又不是圣旨!鄭小興!”

  他突然對外大喊一聲,小興兒忙疾步跑了過來:“在,公子!”

  “你派人知會萬方館,就說我晚上要陪夫人,沒工夫參加晚宴,請他們自便。”

  小興兒答應(yīng)一聲去了,宇文燕滿臉驚訝,不解地問道:“搞什么鬼?好不容易捯飭出來,如何又不去了?”

  文錦輕輕一笑:“獨(dú)孤不歸說我是男人的敗類,老子就做一回敗類中的極品,今日鮮衣錦服,翩翩公子,就陪你了!

  你去吩咐墨菊,整治幾個精致的小菜,備一壺好酒,擺到后園入畫亭去,春日無限好,你我夫妻就不會飲酒賞春?”

  宇文燕眼中驚喜,被他激起了興致,臉上竟起了一抹紅暈,忽閃著眼睛,卻嗔罵道:“你就沒個正經(jīng)!那我學(xué)娘的樣子,細(xì)細(xì)給你搟點(diǎn)面條,你酒后吃點(diǎn),免得傷身?!?p>  文錦笑道:“你似嗔非嗔、欲笑未笑的樣子,豈不是滿園春色、良宵萬金!給我萬里江山,老子也不換!”

  宇文燕輕輕啐他一口,轉(zhuǎn)身去了。

  日頭還未偏西,文錦已拉著宇文燕坐在了入畫亭里,后園之中,桃樹滿園,桃花正艷,一方?jīng)鐾る[入其間,真如畫中一般。

  仆人剛擺上酒菜,文錦便命其退出,與燕子相對坐了,又往杯中斟滿酒,正要感慨,門吏忽然來報:“宴國公主慕華若顏、衍圣公世子孔鑲來拜?!?p>  文錦頗覺掃興,便揮手說道:“就說我陪夫人吃酒賞春,請他們改日再來!“

  宇文燕卻叫住門吏,斥道:“無論如何,總算是客,不好拒絕吧?“

  文錦卻說道:“好不容易你我夫妻踏春一次,她卻來擾,去吧,就照我說的回了他們?!?p>  門吏轉(zhuǎn)身去了,文錦便舉杯邀宇文燕共飲,終于發(fā)出了感慨:“平生飲酒千萬杯,其實(shí)只愿一人陪!今日得償所愿!”

  宇文燕心中歡愉,柔情似水,咯咯笑著陪他共飲一杯。

  門吏卻又跑了回來,稟道:“門口那二人說了,就說:孔鑲、若顏夫妻來訪?!?p>  文錦滿意地笑了,卻問宇文燕:“這二人終于懂禮數(shù)了,你說,見還是不見?”

  宇文燕未理會,直接對門吏說道:“有請!”

  文錦卻起身笑道:“既如此,她二人一個是宴國公主,一個是我老師的兒子,我們還是應(yīng)該迎一迎的?!?p>  便拉了燕子一同往府門走去。

  若顏見他夫妻出門迎接,雖然消了一點(diǎn)火氣,還是憤憤不平,便譏笑道:“一個削職的將軍,竟這么大的架子,若不看你夫人面上,誰耐煩見你?”

  文錦卻不理他,對孔鑲躬身一揖,說道:“孔郎,別來無恙!”

  孔鑲也躬身施禮,起身后搖著羽扇,輕輕笑道:“此番唐突,沒有打擾二位吧?”

  文錦卻喟然一嘆,說道:“我二人后園吟詩,桃林論劍,倒是不在意多來幾位朋友?!?p>  燕子聽他吹牛,不禁咯咯直笑,見若顏受冷落,便挽了她右手就往府里走,卻搶白兩個男人:“酸溜溜的,拽什么文?早知道你們要來,酒菜都備好了,愣著干什么?走??!”

  孔鑲見她二人走遠(yuǎn),便淡淡一笑,用羽扇一讓,示意文錦先請,文錦心中詫異,還是那個文弱書生,孔鑲的氣質(zhì),卻大不一樣了,竟跟三皇子有幾分神似:沉穩(wěn)堅定、不驚不懼、恬淡從容、波瀾不驚,有淡淡的清華之氣,卻正是二皇子所缺,直面生死的勇氣!

  便也將手一讓,與他同進(jìn)。

  四人越過正院,繞過內(nèi)宅,又穿過幾進(jìn)后堂,便來到春日無限,夕陽斜照的后園。

  若顏行在晚霞一般的桃花林中,看著如詩如畫的林中小亭,不由大加贊賞:“好啊!宴朔兩國對峙,朝中皇子爭位,你卻在此世外桃源,佳人相伴!”

  文錦夫妻將他二人讓進(jìn)亭中坐了,一邊斟酒,一邊笑問:“對?。〗裢矶首訛槭箞F(tuán)接風(fēng)洗塵,你為何逃席?”

  若顏不屑地一笑:“誰耐煩那些繁文縟節(jié),若離是使臣,讓他去應(yīng)付,我們只是來游玩的!”

  她卻對宇文燕舉杯說道:“燕子,當(dāng)年冒犯了,還未賠罪,今日自罰一杯。”

  宇文燕也笑道:“不提了,當(dāng)年你倒是頗為照顧我,燕子還要謝你?!?p>  便與她共飲一杯,文錦見她二人不客氣,也舉杯邀孔鑲共飲,卻調(diào)侃道:“孔郎好似變了一個人,深沉穩(wěn)重多了。”

  若顏放下酒杯,直直地看著孔鑲,嘆道:“去年他受我所累,被關(guān)進(jìn)獄中幾日,受獄霸所欺,生死關(guān)頭走了一遭,為此事,若離殺了同牢十余名犯人,孔郎經(jīng)此歷練,真如脫胎換骨一般,已是文俠風(fēng)范!”

  孔鑲聽她如此說,倒謙遜地笑道:“公主說笑了,文錦面前,不敢自稱文人,更不敢自稱大俠!”

  宇文燕搶白到:“你衍圣公世子,在他面前還不敢自稱文人,虛偽了吧!”

  孔鑲正色說道:“孔鑲之學(xué)問,來之于書本,錦郎之學(xué)問,來之于人心,不可同日而語,家父也說過,他見識的人何其多也,文錦是最出奇的一個。”

  文錦卻接上了若顏的話題,問道:“你二人身份如此貴重,為何被關(guān)進(jìn)獄里?”

  若顏卻轉(zhuǎn)了話題,揶揄道:“不說這個,都是小事!奮威將軍,天周東征,你是首功之臣,為何被奪了官職?“

  文錦忽然縱聲大笑,舉杯邀幾人共飲,說道:“同是有功之臣,你們卻被關(guān)進(jìn)獄中,而我丟了官職,難道不該共飲一杯?“

  眾人都覺得有趣,便舉杯共飲,待文錦說明事情緣由,孔鑲卻驚嘆不已:“快意恩仇,江湖故事,好一部俠客傳奇!不過家人犯罪,你居然被一擼到底,倒也奇怪!“

  文錦輕松地笑了:“皇上寬厚仁慈,懂我之心,讓我世外桃源,白云天邊,濁酒一壺,燕子相伴,豈不美哉?“

  孔鑲大笑,起身迎風(fēng)而立,看著晚風(fēng)輕拂,桃花繽紛,直想放歌長吟,卻忍住了,只舉起酒杯,對文錦說道:“錦郎杰士豪情,俠客意氣,孔鑲倒是向往,終究缺了長劍一柄、白馬一匹,只能與你共飲三杯,沾點(diǎn)英雄之氣?!?p>  文錦已是微醺,也大笑起身,與孔鑲舉杯一碰,說道:“都無關(guān)緊要,但有天地豪情,便可兄弟一生?!?p>  說罷,便與孔鑲連飲三杯,孔鑲已經(jīng)微醉,開始放浪形骸,三杯之后,又連連舉杯與文錦對飲。

  文錦已在酣然之中,逐漸率性起來,竟抓住孔鑲手臂,說道:“孔郎與若顏此番前來,不會就是游山玩水的吧?“

  若顏與燕子見他二人喝醉,好笑不已,若顏便搶白到:“天周忌你功高威重,怕你左右朝局,故意打壓你,我們過來瞧瞧而已?!?p>  文錦心中一沉,也笑道:“你非得如此說,也只能由你。“

  若顏卻又冷笑一聲,正色說道:“若不是為了你二人,本姑娘又何必巴巴地跑這一趟!“

  宇文燕卻奇怪萬分,問道:“為我們!何事?“

  若顏臉色一沉,說道:“謝長安,他已經(jīng)潛入平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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