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奇幻

白馬將軍行

第129章

白馬將軍行 錦官繡村 3681 2021-11-26 08:58:45

  此時的中原,已是胡人的天下,胡人開化雖晚,卻好好學(xué)習(xí),天天向上,尊孔尊孟,重用讀書人。漢人朝廷退守南方之后,中原大地,再次成為文人云集、文明薈萃之地。

  幾十年來,佛道升天,直入廟堂之上的情形不再重演,和尚,又變成了禿驢,道士,又變成了牛鼻子,方士油鍋里炸的,不再是倔強的讀書人,而是油餅子。

  沒有和尚騰云駕霧的筋斗云,沒有道士驅(qū)使黃巾力士,想去詩一般的遠(yuǎn)方,就得用腿去量,不是人退,就是馬腿!

  儀仗從并州出發(fā),文錦便拿出當(dāng)年東征時的二桿子精神,搞了一次極限行軍,從并州到廣固,一個月的路程,十日便到了。

  文錦不過想試一下雪地追風(fēng)的腳力,展風(fēng)飛卻以為他心中有鬼——想見若顏公主。

  那是,若顏公主,想想,都得勁!

  后果就是,除了雪地追風(fēng),所有戰(zhàn)馬都拉跨了!

  都是青年駿馬,頭兩天,男女之間還有心思耳鬢廝磨,接頭交尾,到廣固城外之時,幾乎只有雪地追風(fēng)還能五腿直立。

  母馬們便含情脈脈看著雪地追風(fēng),仿佛他是馬中的文錦公子,它卻只對公馬流口水,齜牙咧嘴,圍著公馬興致勃勃,躍躍欲試,公馬們都很緊張,搞得睡覺都不敢躺臥,坐著睡!

  距城十里,內(nèi)廷尚禮監(jiān)便出城傳令,儀仗在城外休整一夜,明日若離殿下親自郊迎十里。

  明眼人都知道,若離就是太子,只是沒給名號而已,按規(guī)定,皇帝是萬歲,皇子都可叫千歲,但自從若離叫大千歲之后,其他皇子便不再自稱千歲。

  若離殿下郊迎十里,那是除皇上郊迎之外,最高禮遇!而皇上郊迎,據(jù)城外115歲的黃大仙回憶,這輩子只知道皇上娶了無數(shù)老婆,沒聽說皇上郊迎過誰!

  即便衍圣公進廣固,皇上也不會郊迎。

  當(dāng)然,衍圣公也不會來廣固,他也怕皇上不郊迎,

  沒面子!那就不如不去。

  展風(fēng)飛聽說若離殿下郊迎十里,差點沒嚇暈過去,好懸!差點讓自己家屬,郊迎自己的頭顱!

  他再蠢,也知道郊迎的不是自己,而是文錦,便會同尚禮監(jiān)的官員,把文錦打扮得團團簇新。

  此時此刻,文錦若是伸手要他夫人,他也會拱手相送,還好,他還是光棍,還好,文錦對他本人沒興趣。

  曙色微明之時,展風(fēng)飛派出的護衛(wèi),便流星快馬似的往來奏報,

  “報,若離殿下已出王府!”

  “報,若離殿下已經(jīng)上路!”

  “報,大千歲已出城門!”

  晨曦越過山脊之時,最后一匹探馬回報:“大千歲儀仗已至前方峪口,片刻即到!”

  “列陣,擺儀仗!”展風(fēng)飛立在長亭之外,古道正中,大喝一聲:“誰他媽拉稀擺帶,老子給他立旗桿!”

  “粗鄙!”文錦心中暗罵一聲,緩緩從亭中走出,來到展風(fēng)飛身旁,輕輕拍拍他肩膀,展風(fēng)飛不解,疑惑地看著文錦。

  文錦往旁邊擺了擺手,展風(fēng)飛會意地笑了:“將軍放心,咱能擺正自己的位置!”便閃到路邊。

  日出破曉,太陽噴薄而出,萬丈霞光,如云中烈焰一樣。

  一陣祥和的音樂,響起在前方雪地里,俄頃,滾滾儀仗,迎著東方的太陽,越過山間峪口,向長亭徐徐迫來。

  前陣,十六騎纛旗,十六騎節(jié)鉞,十六騎斧瓜,十六騎戈纓。

  中陣,前后十六名宦官,手執(zhí)拂塵拱衛(wèi),

  正中,便是慕華若離,杏黃的袍服,四爪的龍紋,風(fēng)中飄飛的冠帶,都是杏黃的顏色!俊朗的容貌,堅毅的眼神,看著長亭的方向,露出淡淡的笑意。

  身后一左一右,跟著慕華若顏,孔鑲。

  若顏一襲紫裙,雪白的玄狐披風(fēng),雪白的領(lǐng)子,映襯雪中的俏顏,千嬌萬媚,只頭上金黃的頭巾,顯示高貴的公主身份,燦然的杏眼,有桃花的風(fēng)韻、梅花的高潔,看著離離獨立的文錦,眼中有絲絲憂郁。

  孔鑲一身玄色服飾,臉色如雪地一般蒼白,不時看一眼若顏與大千歲,再看一眼前方的文錦,默默想著心事。

  后陣,一百名全甲護衛(wèi),紅纓紅甲,白盔白馬,長戈如林,矛尖如映!

  既是儀仗,也是護衛(wèi),

  鐵翎甲士!

  長亭外,一箭之地,儀仗停止,后陣甲士向前,越過前陣,與展風(fēng)飛帶回的護衛(wèi)匯合,在方圓之地立地警戒!

  若離驅(qū)馬,率若顏與孔鑲徐徐向前。

  展風(fēng)飛疾步至若離馬前,單膝下跪,上身挺直,右臂平胸,稟道:“標(biāo)下展風(fēng)飛,奉命護衛(wèi)文錦將軍回京,繳殿下鈞旨!”

  文錦迎風(fēng)而立,肅然不懼,心中鄙視,裝什么犢子,老子弄死幾個太子,還不跟玩兒似的!

  尚禮監(jiān)司臚輕喝一聲:“樂止,入長亭,擺酒!”

  若離忽然朗聲大笑,從馬上一躍而下,馬鞭輕輕拍了拍展風(fēng)飛:“好奴才,起來吧,差使辦得不錯,一個月路程,十日便趕到,有點霍去病的意思,即日起,你升前將軍,專一護衛(wèi)王府外圍。”

  展風(fēng)飛起身,隆冬天氣,竟有暖烘烘的感覺,心中春水涌動,春潮排空,文錦這二桿子,還真是福星!

  扭頭吐了一下舌頭,好險!若文錦不來,又是個什么局面?不經(jīng)意摸了摸脖子,還好,還在!挺結(jié)實!

  若離徑至文錦身前,不由分說拉起他的手,便聯(lián)袂往長亭走去。

  “不用理會這些虛套子,今日與文錦相聚,我們行朋友之禮?!比綦x笑道,還是那么爽朗。

  文錦心中不屑,該裝的都裝了,又開始表演謙謙君子,好比家財萬貫的富豪,手拿一錠金子,對街邊乞丐傾訴衷腸:其實,我還是懷念從前,那些貧窮而又純粹的日子。

  虛偽!

  卻誠摯道:“文錦孑然一身,千里亡命,何敢勞大千歲親自郊迎?!?p>  終究,老子還是一條好漢,好漢,不吃眼前虧!

  若離不語,只笑語盈盈拉著文錦進了長亭,在榻上分賓主而坐,若顏帶著孔鑲,款款走入,左右相陪。

  若離雙手舉杯,邀四人同飲,爽然道:“今日為文錦接風(fēng),你我同飲此杯!”

  文錦千里亡命,今日終于再見故人,若離雖然擺譜,畢竟也是隆重歡迎自己,一片赤誠之心,便心中酸熱,再也忍不住,鼻子發(fā)酸,眼淚便要奪眶而出,多日孤獨愁悶、恨意滔天的情緒便要噴薄而出,在故人面前一吐而盡。

  終究忍住了,萬千之語,化作淡淡一句:“文錦謝過諸位!”

  孔鑲畢竟善良,見文錦強忍悲痛,也心中不忍,便安慰道:“錦郎不必太難過,暫且安頓下來,治好身上傷痛再說?!?p>  良言一句三冬暖,文錦暖暖地看著孔鑲,微笑道:“謝孔郎惦記,我身上的確還有一枚箭尖,尚未取出。”

  “這倒不算什么,回頭我派御醫(yī)去你府中療治?!比綦x微笑道。

  “我府中?”文錦不解。

  “是的,”若顏輕輕道:“若離說,讓你住他王府,或是我公主府中,倒是方便照顧,卻會讓你有寄人籬下之感,便為你單獨準(zhǔn)備了府邸?!?p>  若顏眸中濕潤,憂郁地看著文錦,眼中有擔(dān)憂、有憐惜、還有堅定的信任,潔白的牙齒輕輕咬著下唇,猶豫了片刻,忽然下定決心,決然問道:“錦郎往后如何打算?”

  孔鑲吃了一驚,忙阻止:“公主不必如此著急吧,錦郎剛到,能有何打算?”

  “不,錦郎是頂天立地的大丈夫,我們不必瞞他!”

  若顏沖孔鑲擺了擺手,卻對文錦斷然道:“征憲皇帝曉諭天下,納宇文燕為貴妃,大婚之日定在八月十五!你有何打算,我們可以幫你!”

  沉默,天地空靈,寂靜無聲。

  文錦怔怔地看著若顏,眸中平靜,如鴻蒙初生。

  “我只要她活著!”

  許久,許久,文錦喃喃道。

  仰頭,滿飲一碗烈酒。

  看著若顏聳立的雙峰,峰下平坦如削的平原,文錦忽然奇怪地問道:“你二人大婚多年,為何日復(fù)一日,年復(fù)一年,公主下腹還是一馬平川,衍圣公夫婦,難道不急?”

  峰回路轉(zhuǎn),拐彎太快,若顏來不及反應(yīng),臉卻率先紅了。

  “請錦郎指教!”孔鑲為此事困擾多年,饑不擇食,慌不擇路,便脫口道,臨出口,生生將一句錦郎費心,改成了錦郎指教。

  “展風(fēng)飛,滾遠(yuǎn)一點!”若離突然暴喝一聲。

  亭外,是慢慢遠(yuǎn)離的腳步,亭中,傳來展風(fēng)飛吃吃的笑聲。

  若離穩(wěn)重,卻實在忍不住,“撲哧”笑出了聲,心中卻暗驚,此人之心胸,真有吞吐天地的器宇!一眼看破征憲的圈套——日子定的如此靠后,不就是想讓文錦飛蛾撲火?

  能有什么打算?心字上頭一把刀罷了,調(diào)侃若顏與孔鑲,只是想隱藏,心中那把刀而已!

  忍辱方能負(fù)重,

  豪杰!

  孔鑲還在計算時辰,若顏已經(jīng)憤然起身,腮邊的紅暈,如朝霞一般美麗,一腳踢飛腳邊坐榻,怒道:“沒心沒肺,虧你還有心思調(diào)侃?!?p>  便跨步往外走,見孔鑲無動于衷,便呵斥:“你還不走,難道想聽閨房密術(shù)?”

  盛怒的美顏,如風(fēng)中的玫瑰。

  文錦卻神色陰郁,呆呆看著手中的酒杯,淡淡道:“我悲痛,日子并不會好過,我開心,日子也不會因此而更壞,公主,何不淡然一點?”

  隨即起身,雙手打拱,對若離躬身一揖,誠摯道:“大千歲用心良苦,文錦都記心中了!”

  若離不語,只挽了他的手,徐步向亭外走去。

  儀仗入城之后,漸漸拉開距離,文錦慢慢走到了最后,展風(fēng)飛縱馬來回穿插,有意無意之間,便靠近了文錦,在馬上左搖右晃,見左右無人,便掏出一張紙片遞給文錦。

  文錦正在感慨廣固的市井,比平城確實略好一點,見展風(fēng)飛遞紙條,便不解地看他一眼。

  “在下名刺,”展風(fēng)飛小聲道:“平城所有青樓,五折優(yōu)惠,五星以上花魁除外。”

  文錦奇怪地看著他,嘲笑道:“展護衛(wèi)逛青樓,竟是要付錢的?“

  展風(fēng)飛不可思議地看著文錦,眼中充滿了五體投地的欽佩,怪不得他連公主都敢調(diào)侃,原來是青樓任我行。

  高山仰止之下,脫口吟道:“子曰,白嫖者,你是我?guī)熝?!?p>  文錦更加奇怪地看著他,完全不可理解,大街之上,偶爾尿急,青樓的茅廁比較干凈,進去小個便,就要打折,宴國的法律,果然嚴(yán)苛!

  仿佛不經(jīng)意之間,文錦小聲問道:“展護衛(wèi)可否為我打聽一個人?”

  “何人?”

  “可風(fēng)!”

  “十日之內(nèi),聽我消息!”

  展風(fēng)飛毫不在意,一口答應(yīng),見若離越來越遠(yuǎn),便叮囑文錦一句:“廣固城中,有任何麻煩,找我便是,只是,不要招惹左丞相府的人。”

  便縱馬,向若離追去。

按 “鍵盤左鍵←” 返回上一章  按 “鍵盤右鍵→” 進入下一章  按 “空格鍵” 向下滾動
目錄
目錄
設(shè)置
設(shè)置
書架
加入書架
書頁
返回書頁
指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