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老夫人緩緩地睜開眼看了看蘇淺兒,那張稚嫩的小臉上,未有任何膽怯,炯炯有神的雙眼正視堂前所有人。
蘇老夫人心中為之所動,這個孫女倒有幾分自己小時的模樣,于是便下了決心。
她如蘇淺兒那般將堂前人掃視了一遍,悵然嘆了一聲:“你們竟連一個五歲的孩子都不如,從小教你們?nèi)柿x禮孝,到頭來也不過是做給外人看的?!?p> “既然兩房都有難處,我自然也不會強(qiáng)求于你們。從今日起,淺兒由我親自來養(yǎng),只是從今往后,淺兒出嫁成家,也與你們沾不上半點關(guān)系。以后我便同淺兒前往別院居住,蘇府以后的繁瑣事務(wù)交由你們各自打理,苦也罷,甜也罷,你們就親自都嘗嘗,若非十分要緊的事,就不要來擾了我的清閑。”
蘇之遠(yuǎn)、蘇之航眾人雖意料之外蘇老夫人的決定,心里都暗暗叫苦,但母親已經(jīng)開口,他們也不敢違命。
自此,蘇老夫人便帶著淺兒離開了蘇府。
臨走時,單單只有蘇芷蘭冒著大雨沖了出來送行。雨水打在她的身上,淋濕了衣裳,蘇芷蘭緊緊握著的手掌里的一塊桂花糕。一直到她把桂花糕塞到蘇淺兒的手中,蘇淺兒與她依依不舍后,便將油紙傘遞于她,自己淋著雨跑向了馬車上。
回想至此,蘇芷蘭的臉上不免露了笑容,向蘇淺兒低聲道:“這個事情都過去那么多年了,沒成到如今你還記著呢。”
“我當(dāng)然記得,所以才要跟你說,莫要吃祖母的醋。你我從小成長自有不同,祖母也有她的不得已,現(xiàn)在對我這般好,很多時候也是出于對我父母親的愧疚吧。若是他們還在,或許就是另一番光景了。那需要她至蘇府于不顧呢,蘇府可是她畢生傾盡了心血維持到如今的局面。不過是內(nèi)心極度掙扎后做出的抉擇吧?!?p> 聽著蘇淺兒這樣說,蘇芷蘭才明白過來:“還是你了解祖母,也怪我耍小性了。我們是一家人,本不該分得那么清,不論是以前,還是現(xiàn)在、以后,我們都是最親的家人?!?p> 兩人敘舊談心后,過了許久終于到了安王府。
安王府此時早已熱鬧非凡,府前偌大的庭院早已停滿了擺轎。各家小姐們下了轎子,握著紗扇,互相走近打著招呼,怡紅帶綠的身子,踏著輕盈的步子,髻上的流蘇發(fā)出輕脆的碰撞聲,三三兩兩結(jié)伴進(jìn)入府。
蘇錦一下來便緊跟在蘇淺兒與蘇芷蘭的身后,未等三個詢問,已有安王府專門派來的下人前來相迎。進(jìn)入府中,三人瞬間驚住,光是走路就已經(jīng)穿過了三扇拱院,到處是張燈結(jié)彩,處處營造著氣派的氛圍。
隨后又繞過幾處回廊,回廊上偶遇其他府上的小姐,各個打扮出彩,笑聲鶯然,互相打趣著,看著好不大方自然。倒是她們?nèi)齻€人,多少有些拘謹(jǐn),未敢多言,緊跟著前面快步帶路的下人。
終于來到一處蔭涼的花院中,這里竟然涼意舒然。四邊是回廊環(huán)繞著,回廊的一邊是一座叫作“未央亭”的涼亭,亭子里早已擺滿了各種珍味的點心?;ㄔ豪锼闹鼙M是各色名貴的花種,在炎夏里盛開得別樣濃艷,風(fēng)一吹,恣意搖曳。
院子的中央里布置著一個龐大的青煙缸,里面放然巨大的冰塊,兩個丫鬟坐在對邊扇著大蒲扇。
隨著剛進(jìn)來的女子們都驚喜起來:“看哪,這里竟然會有皇家才用到的夏冰!”
“這夏冰可不是隨便人家能用到的,安王府果然是非同一般呀!”
幾位小姐站在旁邊不由得羨慕起來:“唉,還是蘇府的姑娘有福氣,定是上輩子積了德,這樣平常的家世能與安王府結(jié)成親事,以后嫁進(jìn)來哪有什么炎夏之說,這夏冰現(xiàn)在都擺出來了,肯定是享福呀?!?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