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思想的極限
“是??！沒有思想地活著，真的還算是活著嗎？這個世界，這個人們奉行弱肉強食，強者為尊的世界，十個人當中可能八個人都在想著掠奪其他的人，這是何其野蠻無理的法則？或者說，如果這也能成為這個世界的法則，這是多么可笑的事??？”雪羽琉璃感慨道。
“可它就是不折不扣的事實，就發(fā)生在你我的眼前，不是嗎？”葉水良笑著道。
“就像那三位老者，明明因他們而死的人不計其數(shù)，可他們卻覺得那是理所當然的！內心甚至沒有起一絲波瀾?？尚Φ氖?，他們居然自詡是我的信徒！可悲的是，他們確實是我的信徒！如果這個世界的大部分人都奉行這種大錯特錯的觀念，像你所說的那樣，強者理所當然地剝削弱者，弱者為了生存而麻木地接受強者這種無休止的剝削，終有一天，這個世界將只剩下一位最終的勝利者和一群麻木的被壓榨者?？墒牵说挠菬o窮無盡的，可以預見的是，這位最終的勝利者，那種享受剝削別人的快感終有一日會得不到滿足，然后，他將被自己的欲望所吞噬，伴隨著這個世界一起毀滅！即便是我們這些神，到那時也不會例外吧？”雪羽琉璃一臉苦笑道。
“琉璃，其實他們這群生存游戲的參與者，不是不明白齊心協(xié)力的道理！他們只是無法像你這樣，不忘初心，始終如一地堅持心中的追求罷了！他們不知道，或者說，他們從來沒有想過，如果所有的人齊心協(xié)力，將那些破壞規(guī)則，不勞而獲的機會主義者剔除出這個世界，然后全部奉行最初的道德規(guī)則一起生活，一起勞動，互幫互助，共同進步，那將會是怎樣的一番美妙場景？他們想不到，也不敢想！甚至說，他們根本無法相信會存在著那樣一個美好的世界！因為，他們的心里正在忙著思考如何最大限度地剝削弱者來使自己獲得最大的快感，根本沒有時間去憧憬那遙遠而美好的事！”葉水良一臉嚴肅道。
“為什么？每個人心中都應該是向往美好的世界的?。咳绻麄冎皇前灿诂F(xiàn)狀，連想都不敢想的話，就真的永遠無法見識到那樣美好的世界了??！”
“可事實就是，他們安于現(xiàn)狀可以過得很好。只不過，這種好，是建立在另一群人的痛苦之上的罷了！我本可以忍受黑暗，直到我見過太陽！”葉水良淡淡地道。
“而恰恰，這群人并不是在忍受黑暗，而是一直都在適應黑暗，享受黑暗帶給他們的好處，根本不屑于見到太陽！”雪羽琉璃無奈地回應道。
“唉~！人都是自私的，他們知道，如果想要創(chuàng)造一個那樣美好的世界，他們將會付出怎樣的代價！他們，永遠沒有勇氣踏出那一步！就連我說的那個世界的那一群那樣強大的人，不也沒有勇氣去做嗎？只能說，人心都是自私的，也是現(xiàn)實的。沒有人會愿意付出無法預料的巨大代價，去創(chuàng)造那樣一個對他們自己來說毫無意義的世界！所以他們寧愿一直茍活在黑暗之中，享受那血腥殘酷下的短暫安穩(wěn)，也不愿意去追尋那光芒萬丈的太陽！”葉水良感慨道。
“為什么？如果心中沒有對光明與美好的向往的話，活著的意義又是什么??？”雪羽琉璃很不解道。
“他們追求不勞而獲的那份欲望，甚至大過了自食其力的初心，又如何會齊心協(xié)力去做一件勞而不獲的事情呢？光明和黑暗對他們來說沒什么區(qū)別，都只不過是一件用來達成野心和欲望的工具而已。即便是~，他們當中某位掌握了整個世界的力量，乃至整個宇宙的力量，也只會毫不猶豫地將這股力量用來滿足自己的野心和欲望！這，就是沒有自己的思想的人的可悲之處！這，就是那些道德敗壞，良心泯滅，自私自利的人的可恨之處！沒有自己的思想，沒有對遠方美好的憧憬，一切都只是在遵從本能而已~。而不幸的是，許多人的本能中都隱藏著無窮的黑暗與邪惡！”葉水良感嘆道。
“人性本惡，是現(xiàn)實！人性本純，是理想！而人性本善，是希望！理想很美好，現(xiàn)實很殘酷，希望，則是虛無縹緲，幾乎遙不可及，卻引得我們這種人拼盡全力去追逐它！”雪羽琉璃笑著道。
“慶幸的是，這個世界上確確實實還有如你一般純潔無瑕的人，他們一定也曾經(jīng)憧憬過那樣美好的世界吧？而且他們一定也會初心不改，始終如一地堅守著心中的那份光明與正義，為了實現(xiàn)那樣美好的理想而努力奮斗吧？”
葉水良的目光望著無垠的夜空上那一輪皎潔的明月，臉上露出了微笑。仿佛在他的記憶深處，在宇宙的深處，真的隱藏著那樣令人神往的美好的世界。
“嘻嘻！葉水良，老實交代，你這家伙不會就是那個憧憬美好世界，努力奮斗的人吧？我總感覺我們的理想是那樣的相似呢！我總感覺，我們有一種相見恨晚呢！”雪羽琉璃轉過頭，微笑著看著他道。
“我憧憬過那樣的世界，可我的內心并不是純潔無瑕的！有瑕疵，就代表著不完美。與其讓我創(chuàng)造一個不完美的世界，不如讓我傾盡全力，去幫助像你這樣的人，創(chuàng)造出那樣的美好世界！”葉水良笑著道。
“嘿嘿！那本女神就要感謝你這個滅世大魔頭咯！創(chuàng)造一個世界呢！想想就很令人激動??！但愿，在這個世界毀滅之前，我們真的可以創(chuàng)造出那樣的美好世界吧！”雪羽琉璃的語氣中帶著幾分嘲笑道。
“琉璃，你根本不必如此悲觀的！我有一個想法，或者說一個推測！”葉水良笑著道。
“哦？快說來聽聽？”雪羽琉璃的好奇心再次被勾起了。
“我在想??！如果，每一個世界的形成之初，要么是單純的規(guī)則世界，要么是混沌夾雜著規(guī)則的世界。大概，目前就這兩種吧！嗯，處于毀滅邊沿的世界，也暫且歸類到混沌夾雜著規(guī)則的世界吧！畢竟，如果以我們理解的存在來看，不可能將思想之外的世界也考慮在內。因為，我們只能考慮‘存在’！”
“?。柯犉饋砗闷婀职。 ?p> “總之呢，單純的世界，并不代表它們完美，畢竟，它們只是初生的世界而已。這個單純的規(guī)則世界可能就像你所描述的那樣，在某一天，因為其世界內的某個自以為是的生靈，突然心血來潮，將它撕開了一個小小的缺口，然后這個缺口隨著時間的推移越來越大，演化成混沌夾雜著規(guī)則的世界，然后再繼續(xù)演化下去，最終變成我們思想無法理解的存在。而混沌夾雜著規(guī)則的世界呢！其實，這種世界很奇妙。就像我說的那位強者開辟的世界一樣。它有可能演變成完美無缺的世界，也有可能繼續(xù)向著更加混沌演化，直到變成虛無，再變成我們思想無法理解的存在！但不管到底是哪一種，它們的目的都應該是使自己的規(guī)則更加牢固，使自己變得更加完美，從而對抗那最終的命運?！?p> “可是你不是說了，你無法確定思想之外的演化到底是怎樣的情況嗎？”
“對?。∷晕矣幸环N猜測。猜測它會到達某種臨界點，然后慢慢地誕生出規(guī)則的概念！因為我們的思想里包含了極限的概念，我只是做一個類比。畢竟，既然是思想之外的東西，自然無法用思想中的一切來涵括了。只能以我們現(xiàn)有的方式進行一些虛無縹緲的假設和推斷。”
“你的猜測確實夠美好的！”
“這其實是一個極限問題。”
“極限？”
“就比如操控傀儡吧！一個人操控一只傀儡輕而易舉，操控十只也不是問題，一百只可能稍稍吃力，一千只可能就很吃力，一萬只呢，可能就需要拼盡全力了。如果是十萬只，百萬只，甚至是更多的呢？總會有一個極限是吧？也就是說，如果有許許多多的世界都處在思想和思想之外的邊沿，完全有可能有一些世界觸底反彈，向趨于完美演化！從而達到思想的另一個極限！”
“可這跟你的推測有什么關系呢？”
“思想和思想之外是對立的關系，那到底是怎樣的一種狀況呢？是思想壓制了思想之外，還是二者勢均力敵？亦或者，是思想在負隅頑抗？從某種意義上說，我們完全可以利用極限的存在，將思想之外的東西限制在某一種狀況。當然，這只是基于我們思想的極限，我們所能做的最大的努力而已。即，既然思想有極限，那與之對立的存在，也應該是有極限的！就算沒有所謂的極限，至少，二者總會有某一個地方是交界的吧？既然我們無法理解思想之外的存在，那姑且就將這個交界的地方成為臨界點吧！”
“可如果你的推斷是錯誤的呢？”
“那又有什么關系呢？思想最偉大的地方，不就在于它的包容性嗎？或許我們存在的意義，就是為了探索每一種可能呢？想想而已，又不犯法，不是嗎？”
“你！好吧！貌似有點道理~。可如果是那樣的話，就是說，思想雖然和思想之外是對立的，但是，‘存在’和思想之外的某個東西是可以通過某種方式相互轉化的！”雪羽琉璃想了想道。
“這便是某種意義上的‘有無相生’！當然，到底是相互轉化還是不對稱轉化，只有我們弄清楚了思想和思想之外二者的狀況才能夠確定?！?p> “不過~，這種達到理論上的臨界點，因為極限而誕生的世界，或許才算得上是真正的完美世界吧！畢竟，只有最最純粹的對于完美的追求，才能使它們在瀕臨崩潰的邊緣，在思想的最極限處完成覺醒啊！所以，絕境求生的它們，絕對是最純粹的完美追尋者！這樣的世界與那生而單純的世界最大的區(qū)別就在于，它們的演變算得上是一個成長的過程，是一個很簡單的從‘小完美世界’成長為‘大完美世界’的過程。在這個過中，它們的內部永遠都是沒有一絲雜質的。因為它們可以有效地避開規(guī)則崩壞演變的這個過程，而且還有可能不斷地同化或者消滅、剔除自己的同類，從而使自己壯大。最終，演變成一個完美無缺的規(guī)則世界！因為這個規(guī)則世界是通過不斷地成長，不斷地吸取經(jīng)驗，不斷地修補完善而來的，達到了理想中的最完美狀態(tài)，那么，它可能就不會再轉化成思想之外了！”
“如果你的推斷是正確的話~，那么，很有可能，已經(jīng)存在這種世界了！”雪羽琉璃的眼里閃過一絲光芒道。
“而且，琉璃你不要忘了，思想最偉大的地方就是它的包容性，也就是說，思想永遠都只會在某一刻達到理論的極限，而永遠都不會達到真正的極限！因為它所追求的目標，正是極限！”
“也就是說，不完美的世界，最終歸宿或許真的是化為混沌和虛無。而一個完美無缺的世界，則有可能達到真正的永恒！不！應該是一定會永恒！”雪羽琉璃臉上帶著無法掩飾的欣喜道。
“是的！這就是我理解的世界的奧秘！世界不是趨于毀滅和消亡，混亂和無序的，而是不斷地向著更完美的方向演化！向著規(guī)則更加牢固清晰的方向演化！就像，明明許多人都說什么十全十美是不可能的?？稍S多人還是在義無反顧地追求完美！可他們?yōu)槭裁匆f那是不可能呢？他們自己或許都不知道原因！可能僅僅只是因為他們的追尋不夠堅定，走得不夠遠，并沒有追尋到那所謂的‘可能’而已吧~！要知道，很多時候，不可能，僅僅只是一種推測判斷而已，并不能代表最終的結果。它并不代表著對或者錯，它僅僅代表著，以現(xiàn)有的思維無法理解而已。它僅僅代表著當前的思想極限而已。如果一切的追尋不是為了變得更加完美，那‘追尋’不也失去了它原本的意義嗎？如果這個世界不是向著更加完美演變，那它不是失去了存在的意義嗎？”
雪羽琉璃看著葉水良，發(fā)現(xiàn)他的眼眸變得深邃無比，仿佛比這無垠的夜空還要深邃。
在那一剎那，她仿佛看到葉水良的身上同時出現(xiàn)了最最極致的光明和最最極致的黑暗，那是兩種純粹到極致的力量，在他身上不斷地流轉變換。那種極致的純粹，純粹到讓她感覺，那仿佛就是這個世界的最最本源的規(guī)則一般！
她很疑惑，為什么一個人的身上可以出現(xiàn)如此不可思議的現(xiàn)象？明明，黑暗與光明應該是對立存在的才對！在那一刻，她覺得自己的心中閃過一絲奇妙的東西，一種玄之又玄，不可捉摸的東西。
“葉水良，這~？到底是什么？我有一種直覺，肯定在我身上發(fā)生了什么，可我又無法感知到，真是太奇怪了！”
“這是我腦海中突然閃過的一段信息，可我仿佛覺得它深深刻進了我的靈魂一般。它名為《尋道真解》！”葉水良那深邃的眼眸望著無垠的夜空，嘴里喃喃自語道。
可在雪羽琉璃聽來，竟是一句句莫名其妙地她完全無法理解的語言。在雪羽琉璃的眼中，葉水良就那樣躺在地上，嘴里說著一些晦澀難懂的話語，仿佛魔怔了一般。
她滿臉擔憂，走到葉水良面前，彎著腰，伸手在他的眼前晃了晃。
“喂！葉水良你怎么啦？你這家伙在搞什么鬼哦？”
不知何時陷入無意識中的葉水良，突然回過神來，然后映入眼簾的就是一對波濤洶涌，以及雪羽琉璃那略帶焦急之色的絕美容顏。
“咦？葉水良你怎么流血了？你受傷……你！你流氓！”
雪羽琉璃看到葉水良流鼻血了，正想關心他幾句，結果一看到他的身體狀況，忍不住啐罵一句，立刻羞紅了臉。
葉水良趕緊擦了擦自己的鼻血，選擇了弓著腰盤坐的姿勢，極力掩飾那尷尬無比的狀況，然后做出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道，“琉璃，我們剛才說到哪兒了來著？”
“你~？你還好嗎？”雪羽琉璃再次坐回了飛劍的邊緣，沒有轉頭看他，只是出聲詢問道。
“對不起?。×鹆?，我失態(tài)了。我發(fā)誓，我也不知道剛才發(fā)生了什么！我突然就好像失去意識了一般。我醒來的時候就是那個樣子了?！比~水良一臉歉意道。
“葉水良，你~？剛才你的身上到底發(fā)生了什么？”雪羽琉璃輕聲問道。
“?。课覜]感覺到有發(fā)生什么??！就是頭有點疼！”葉水良疑惑地捶了捶自己的額頭，然后又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
“哦！那你繼續(xù)講吧！”雪羽琉璃的語氣中似乎帶著幾分失落。
“講什么？”
“你笨啊！當然是講你對于這個世界起源的推測了！”雪羽琉璃轉過頭，帶著幾分嗔怒看著他。
“??？好好！我繼續(xù)講！我先想想??！”葉水良有些莫名其妙。
“怎么說呢！雖然~，我的推測跟一些人普遍認知中的世界終將歸于混沌和虛無來比，有一種天方夜譚的味道?？扇绻覀儓猿帜菢尤プ?，剔除掉世界上的毀滅和混亂等一切可以影響到世界穩(wěn)定運轉的東西，某種意義上來說，確實是極大地延緩了這個世界歸于混沌和無序的時間。而且，這個時間其實本來就是很漫長的，漫長到，可能足夠讓我們集思廣益，找到徹底解決世界歸于無序的辦法！”
“我該說~，你的想法很樂觀嗎？”雪羽琉璃淡淡地道。
“不是樂觀，而是我相信那無限多的可能性！就如那從思想極限的邊緣絕境重生的完美世界一般！”葉水良一臉堅定之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