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想叫她，但我沒有開口！我知道，我不應該引起她的注意……”凌原急忙回頭，瞥向優(yōu)莎娜的背影。
“騙人，你分明就想沖出去！我已經(jīng)知道了你的小想法，”勞克斯不懷好意地冷笑，“你回到過去，肯定另有所圖！現(xiàn)在跟我回去睡覺！”
“你先走，我一會兒就跟上來！”凌原煩躁地吼出聲。
“不行，我們必須一起走！”勞克斯抓住凌原的胳膊，固執(zhí)已見地拽著他。
“你不要拉我——”
凌原話音未落，一股滲人的殺氣如萬年寒冰涌向推搡的兩人。
兩人不約而同地渾身一抖，同步扭頭看向殺氣的源頭。
鋒利的暗芒插入他們幾乎挨在一起的頭部縫隙，毛發(fā)寸斷，無聲飄零。
優(yōu)莎娜面無表情地手握著暗芒的劍柄，冷若冰霜，趾高氣揚地蔑視兩位不速之客。
凌原和勞克斯尷尬地維持互相斗毆的姿勢，兩人互相對視一眼，緩緩松開對方的肢體。
“你們是什么人？竟敢闖入禁地！你們是活膩了嗎？”優(yōu)莎娜怒形于色，暗芒的鋒刃一點點靠近凌原的脖子。
“對不起，陛下，我們不小心迷路了，”凌原連忙躲開暗芒，“我們現(xiàn)在就走。”
在優(yōu)莎娜狐疑的目光中，凌原立刻拽著勞克斯遠離她。
“站住！你們是哪一個連隊的？”優(yōu)莎娜驀然吼出聲，“不要告訴我，你們兩個是從軍營里偷偷摸摸溜出來的！你們把帝國的軍紀當做白紙嗎??？漠視法律法規(guī)，無視我的命令?。俊?p> “對不起，我們馬上就歸隊！”凌原不敢回頭，他極速加快腳步，“不必您親自操勞！”
“我們要完蛋了?！眲诳怂谷f念俱灰地小聲嘀咕。
“還不是因為你在那兒大吼大叫！”凌原的余光見到優(yōu)莎娜烏云密布的陰郁面孔，以及她手中緊握的暗芒。
“哦？難道不是你在胡作非為，我才吼出聲的嗎？”勞克斯理直氣壯地反駁，“你怎么能怪罪于我？”
“夠了！你們都給我閉嘴！”
優(yōu)莎娜受不了眼中兩個不知來歷的魔王侯在她面前無理取鬧，她兩眉一橫，嘴角一撇，暗芒刷啦一聲劃過空氣，切出一道黑色的能量牙刃。
能量牙刃飛掠過凌原和勞克斯，撞擊在沙灘上，鏟起海潮般的沙塵。
塵瀑刷啦啦灑落在他們身上，把他們兩個掩蓋成兩根沙柱。
“下不為例！”
優(yōu)莎娜兇狠扔下一句話，拎著暗芒，健步如飛離開沙灘，消失在黑夜深處。
凌原抖去滿身子的沙粒，慶幸地撫平亂糟糟的頭發(fā)。
“我以為她會揍我們，”勞克斯像落水狗甩走沙子，“沒想到她會選擇饒恕?！?p> “我們在她的眼里，是兩個腦子不太靈光的魔王侯，兩個不正常的黑暗家族的士兵，是暗之帝國的子民。她不會對我們做出什么過分的行為，”凌原聳了聳肩膀，“但我們還得趕快回軍營吧。”
他再一次看向海濤沖刷的沙灘，沒有找到優(yōu)莎娜的身影。
她在深夜獨自站于海邊，聆聽浪花奔涌，背對所思之人的故居。
這樣的日子，又曾經(jīng)重復過多少次？
凌原溜回軍營，悄無聲息地鉆入被窩，難以入睡。
他發(fā)現(xiàn)自己不需要睡眠，他現(xiàn)在只是自我的一部分投影，他甚至無法被稱呼為一個活生生的人。
在他旁邊的床鋪，勞克斯縮在被子里，黯淡的光芒從被子縫隙中透出。這個高維生物早就習慣如何融入低維世界的生活，提前準備好滿電的個人終端打發(fā)漫長的夜晚。
高維生物都不需要休息的嗎？
凌原想起古德濃厚的黑眼圈與愛不釋手的游戲機，勞克斯還不起的貸款與吊兒郎當?shù)膽B(tài)度，終于可以切身體會到高維投影在每一個低維世界的艱辛。
他決定學習勞克斯，靠上網(wǎng)度過無聊的一個晚上。
然而第二天早上，凌原驚訝地注視鏡子中帶著黑眼圈的自己，馬上開始懊悔自己熬夜上網(wǎng)的行為。
他沒精打采地歸隊，乘坐飛船前往首都的廣場，在灼熱光芒的照射中忍受著一個早上的罰站，聆聽軍部高官的長篇大論，等待漫長仿佛沒有盡頭的獎賞儀式。
凌原以前從未沒有見到過高臺上的帝國軍官們，他也沒有見到自己熟悉的帝國高層。
優(yōu)莎娜一手提拔了不少新人。
凌原打了個哈欠，忍不住閉上雙眼，昏昏欲睡。
在半睡半醒間，一聲熱烈的歡呼聲驚醒了打瞌睡的凌原。他渾身打了個機靈，睜開幾乎縫合在一起的眼皮，迷迷糊糊地望向高臺。
躍過人頭攢動的士兵們，他隱約見到了優(yōu)莎娜高挑孤傲的身姿。
墨亡人穿著一塵不染的鮮紅色西服，面掛神秘的笑容，昂首闊步地跟隨優(yōu)莎娜登上高臺，雙手交錯在背后，自信地挺直腰板。
“墨亡人？”凌原詫異喊出聲，驚醒了在他旁邊閉眼睡覺的勞克斯。
“嗯？咋了？出什么事？放假了嗎？”勞克斯睜大眼睛，茫然四顧。
“墨亡人竟然從死者的世界回來……太糟糕了，他一直在慫恿優(yōu)莎娜去做觸目驚心的壞事，怪不得……她之后會……”
凌原細細輕語，雙拳慢慢握緊。
優(yōu)莎娜耐心地站在高臺上，為在戰(zhàn)爭中立下汗毛功勞的士兵們一個接著一個頒發(fā)不同級別的勛章，關切地與每一位士兵聊上寥寥幾語。
等到凌原即將上臺的時候，時間又過去了一個標準時。
他站在高臺之下，心情激動地仰視臺面上的人們。
鮮紅色的衣著突然映入他的眼簾。
墨亡人漫不經(jīng)心地順著高臺邊緣行走，懶散的目光掃視臺下的群眾。
不經(jīng)意間，凌原與墨亡人的眼神短暫交接。
一瞬間的眸光交織，墨亡人的瞳孔頓時縮小，凌原心里同時一驚。
“元一！”負責念誦登臺士兵名單的軍官在臺階口喊出凌原的假名，“下一個該你了?！?p> 凌原點點頭，他承受著墨亡人狐疑困惑的眼神，堅定地登上高臺，步伐匆匆，激動難耐地走到優(yōu)莎娜面前，羞澀地露出興奮的笑容，雙手和雙腳不知在何處安置。
優(yōu)莎娜見到窘迫不安的凌原之時，忍不住挑高單眉，皮笑肉不笑。
“是你，”優(yōu)莎娜悠閑地拿起屬下遞來的閃亮亮勛章，親手別在凌原的軍服胸口處，“你居然是一名戰(zhàn)爭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