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靜的周末,蒼松吃過午飯便匆匆回房復習去了,蒼松離高考還有一年多,高考乃是人生大事,就算是慢熱的蒼松也不由緊張?zhí)崆捌饋怼?p> 蒼松的老師經(jīng)常召開家長會,再三叮囑家長不要給考生太大壓力,在飲食上也要注意,營養(yǎng)不足會導致學習效率下降,要多多煲湯給考生進補。
這讓老媽一日一湯,材料均是補腦圣品,我蹭蒼松的光也混了幾口湯水喝。
家中寵物龜,因我上次弄醒它的緣故,今年比往年更早結(jié)束冬眠。
我閑來無事,去廚房為它準備食物。
我把早飯剩余的生肉放到砧板上,右手持刀,左手穩(wěn)住食材切成丁狀。
我的刀工經(jīng)過多次鍛煉已不再像從前那般笨拙,這讓我引以為傲。
洗過刀具,我把肉丁放在碟子端來到魚缸前,兩根手指夾著肉在它面前晃來晃去。
寵物龜伸頭出來去咬肉,它有動作我就縮回手,幾次進食未遂,它便對我張牙舞爪。
小氣。我謾罵,把肉丁全丟進魚缸供它食用。
家中陽臺種著許多品種的花,這是進宅時買的,我洗過手便去陽臺的角落拿澆水壺去淋花。
陽光照在眾花的綠葉上,我一壺水淋一盆花,只見一道又一道彩虹。這所居住的城市是座小縣城,高樓視野寬闊足以一睹這座小縣城的風采,我抬頭心情甚好,歡快地哼著小歌。
老媽在客廳打掃衛(wèi)生,罵我把花都淋死了,我不說我一周才淋一次,要多淋點,不然花會枯死的。
老媽不理我,我繼續(xù)淋花,聽到老爸回家整出的聲響。
這個幾個月老爸一直留在家中,常常日夜顛倒、夜不歸宿,老媽不敢在老爸有怨言,只是私底下老媽沒少跟我和蒼松抱怨。
我和蒼松懶得理這種無聊的家事,每次都是充耳不聞,由老媽一個人自說自話。
這次老爸是宿醉回來,老媽聞到酒味多說了幾句抱怨的話,內(nèi)容無非是讓他每天準時回家,更不要喝得爛醉,這樣會對身體不好,夫妻之間平常到不能再平常的話。
忠言逆耳,老爸聽著心中不快,還嫌老媽啰嗦,他們便吵起來了。
他們用最狠毒的語言謾罵對方,聲音大得足以讓上下樓聽清,我在陽臺嘆嘆氣,心想又吵起來了。
我把澆水壺放回原來的角落,若無其事、悄無聲息地從他們身邊走過,就像一只在鬼屋慢悠悠徘徊,無人能見的幽靈。
我回到房間把房門緊鎖,打開電腦上網(wǎng)頁饒有心思地玩起小游戲。
自搬新家,蒼松面臨高考,為了不分心決定把電腦安放在我的房間,當初老媽問我意見,這讓我舉雙手同意。
房間外,謾罵聲持續(xù)了將近十分鐘,我玩游戲玩到難度很大關(guān)卡,正慌亂地按鍵盤操縱著游戲人物,由于操作不當讓游戲提前結(jié)束了。
我側(cè)耳傾聽他們的謾罵,納悶得很,按照往常的習慣現(xiàn)在他們早該累了。
吵架,我一般給別人的建議是要打起來不要光動嘴。
他們是我的父母,我不希望他們打起來,因為無論哪一方受傷對我而言都是非常麻煩的事。
麻煩的不是考慮幫誰,而是要處理傷口。
我控制鼠標在網(wǎng)頁上點擊play,在游戲進行到闖關(guān)點時,我忽然聽到蒼松加入這場戰(zhàn)爭里。
我意識不對勁,蒼松向來比我能忍,蒼松發(fā)飆絕對他們打擾到蒼松的學習了。
我匆匆地走出去,蒼松是我的戰(zhàn)友,不能不管。
歐美風裝修的客廳里,我看到正蒼松竭斯底里地對他們吼:你們可不可以別吵了。
老爸先是一愣,等他想起他才是這個家的主人后,訓斥蒼松:大人吵架關(guān)你什么事,明年就要高考了趕緊給我回去房間復習。
老爸指著蒼松的房間,蒼松冷笑一聲:呵,復習!你們口口聲聲讓復習,在這吵得很有道理是不是!
蒼松發(fā)飆:這個是我的家,你們要是想讓我復習,那你們要吵給我出去吵不要這里嘰嘰歪歪個不停打擾我復習。
老爸指著地板:這是我家,是我掙錢買回來的地方,我喜歡在這吵就這吵,你管不了。
不知為何,我心中有股莫名的怒火:這是你家,也是我們的家,我同意蒼松的話,你們要吵出去吵。
我無緣無故地加入了戰(zhàn)爭。
老爸警告我:蒼洋這里沒你的事,給我滾回你的房間。
老媽責備我:蒼洋,這里輪不到你多事,你管好你的學習成績就行。
老爸老媽輪流的責備讓我感到委屈,我真佩服他們,短短兩句我就受不了,他們沒日沒夜地吵也就抱怨幾句。
我想不通,究竟是人成年后都會具備強大的心理素質(zhì),是人成年后凡事往往選擇死撐,若是后者,太可悲了,不是嗎?
我含著淚:好笑。自從三年級以后你們就沒日沒夜地吵吵吵,何時關(guān)心過我的成績,現(xiàn)在居然像個父母讓我去學習。我告訴你們,這世界上哪怕是一個乞丐都有資格管我的學習,唯獨你們,沒資格管!
老爸陰著臉指著我:有種你再說一遍,看我不打死你這個逆子。
在說第一句話開始我就像個隨時爆發(fā)的活體火山,現(xiàn)在我爆發(fā)了,我吼他們:說就說,這世界上哪怕是一個乞丐都有資格管我的學習,唯獨你們沒資格管,今天老子受夠你們了,要吵給我出去街上痛痛快快地吵一頓,別在我面前丟人現(xiàn)眼。
老爸氣得揚起巴掌向我走過來。
我不走,此時逃走是徒勞,在準備挨打時蒼松擋在我身前,這是蒼松第一次履行當哥哥的義務。
蒼松咬牙切齒地瞪著老爸,一副要幫我跟他倔到底的樣子:說不過就要打人嗎?
老爸不敢動手,氣得走進廚房以摔東西的方式發(fā)泄,我和蒼松靜靜地看著他把廚房里能摔爛的物品都摔爛后出門了。
老爸走后,蒼松低著頭回房,我在他的眼睛中看到對這個家庭失望,我何嘗又不是。
老媽走進廚房小心翼翼地用掃帚把瓷碗碎片掃進簸箕里。
我走過去。
我說:你們早該離婚了。
她停下手中的活,隨后又動起來。
我自知這話會讓老媽受傷,我是故意的,這是我對她優(yōu)柔寡斷不愿結(jié)束這段腐爛得跟下水道的臭蘋果還要臭的婚姻,還大義凜然說這一切都是為了給我和蒼松一個好的成長環(huán)境的小報復。
說說我的心底話,比起一個破碎的家庭,我更喜歡離異的家庭。
我不想待在這,我回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