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心的日子總是特別短暫,轉(zhuǎn)眼已經(jīng)正月十五了,這段時間里姐妹倆都避免談回去的問題,其實(shí)倆人的心里都不想回去,但看著母親一天比一天更沉重的病情,凌喬心里充滿了負(fù)罪感,覺得連給母親治病的能力都沒有,做人真的很失敗。
早上吃的湯圓,飯后,凌林決定去男朋友家,他們準(zhǔn)備春天結(jié)婚了,本來說好下午去的,凌喬想下午帶母親去澡堂洗澡,所以凌林改在上午去了。
凌喬家離母親家很近,都在一個小區(qū),這個小區(qū)都是老舊居民樓,衛(wèi)生間特別小,在這不南不北的地方也沒有暖氣,冬天屋里屋外一樣冷,根本不能在家里洗澡,所以天一冷,澡堂里人滿為患。
母親身體又極差,必須兩個人帶她去,一個人去搶淋浴,另一個扶著母親進(jìn)去。
時間不長凌林就回來了,徑直走進(jìn)里屋關(guān)上了房門。
凌喬道:“怎么這么快就回來了?”
只聽到里面“嗯”了一聲。
凌喬推門進(jìn)去,看到凌林已經(jīng)蒙著被子躺在了床上。
“你怎么了?商量得怎么樣了?”
凌林在被子里甕聲甕氣地說:“我困了,睡會,中午吃飯別叫我?!?p> 凌喬覺得不太對勁,她太了解妹妹了,一向隨和的她不會無緣無故發(fā)脾氣,一定是發(fā)生了什么。
下午帶母親去洗澡的路上,凌林用條大圍巾把自己裹得像個粽子,只露出兩只大眼睛,凌喬奇怪地看著她,她低著頭、躲避這凌喬的目光進(jìn)了澡堂。
凌喬讓凌林趕緊脫衣服進(jìn)去搶淋浴頭,自己幫母親脫衣服,凌林不情愿地取下圍巾,背對著她們飛快地脫了衣服就往里面跑。
“回來,拿毛巾肥皂進(jìn)去?!绷鑶毯暗?。
凌林又折了回來,凌喬一扭頭,發(fā)現(xiàn)凌林臉上全是傷口,一看就是指甲撓的,好多地方滲出的血已經(jīng)凝固了,看著有點(diǎn)嚇人。
“等會,你臉怎么回事?”凌喬背著母親悄聲問道。
凌林眼眶紅了,兩只眼睛腫得像核桃。
“怪不得蒙個大圍巾?!绷鑶滔搿?p> “被抓的。”凌林看了母親一眼低聲說完,轉(zhuǎn)身進(jìn)了淋浴間。
凌喬忍了又忍,終于洗好了澡,回到家,把母親扶到沙發(fā)上躺下,又拉個凳子放在邊上,倒了杯水放上去,這才拉著妹妹進(jìn)了里屋。
“說吧,到底怎么回事?誰把你抓成這樣?”凌喬又氣又急地問道,凌林眼淚又掉了下來。
原來,凌林剛進(jìn)男朋友家,他家的電話就響了,她聽到男朋友對電話里,語氣曖昧地說著千萬別過來,回頭再說之類的話,電話那頭說的什么聽不清,但肯定是女聲。
凌林問:“誰呀?”
男朋友語氣含糊地說:“沒,沒誰,一個朋友?!?p> 一會兒功夫,砸門聲響起,她男朋友一個箭步?jīng)_向門口。
凌林奇怪地走到門口,只見一個穿紅衣服,濃妝艷抹的女子站在門外,叉著腰正在破口大罵:
“怎么的,干嘛不準(zhǔn)老娘來,上次睡過老娘還沒給錢呢?想甩了俺,沒門!”
凌林怔在門口。
“呦,這是誰呀?”
門外的女人推開他,徑直走向凌林,“看來他就是因?yàn)槟氵@個小妖精不要老娘了?!?p> “你說什么呢?嘴巴放干凈點(diǎn)?!绷枇峙?。
紅衣女子抬手一記耳光扇向凌林,嘴里依舊不依不饒:
“讓你和老娘搶男人,讓你和老娘搶男人。”
凌林驟然挨了一巴掌自然不肯,兩人扭打起來。
她男朋友沖過來從后面抱住了凌林,對紅衣女人大叫:“別打了,你快出去,她是我未婚妻?!?p> “未婚妻?你不是說要娶俺的嗎?”
凌林被抱個結(jié)實(shí)動彈不得,只有任由臉被抓了個稀爛,紅衣女人占了便宜,也明白是正主來了,又罵了一陣,轉(zhuǎn)身走了。
凌林含著淚問質(zhì)道:“那女的是誰?我所有的積蓄都給你,就是為了建造一個溫馨的小家,你就這么對我的?你到底是在幫誰的?!”說完,大哭著跑了出去。
凌喬聽完,肺都快氣炸了,低聲道:“你怎么早不說,還打上門來了,氣死我了,你打算怎么辦?我找他去?!?p> 凌林使勁拉住姐姐,低垂著眼,睫毛上的淚水使臉部的陰影更深了,“他倆在一起也不是一天兩天了,我不結(jié)婚了。”
“那你給他的那些錢怎么辦?都裝修房子了,還能要的回來嗎?”
“還要什么要,算了,不要了?!?p> “你呀!”凌喬指著妹妹的頭,咬牙切齒地說:“氣死我了!氣死我了!早告訴你不要給他錢,不要給他錢,你就是不聽,這下好了,人財兩空,不行,我得找他去?!?p> 凌喬說著又要出門,卻被凌林死死地拉住?!罢沂裁凑?,算了,不要了?!?p> “找誰???”凌驕走了進(jìn)來,一眼就看見二姐在哭,她湊了過來,“你怎么了?咦?你臉怎么爛了,毀容了???怎么回事?”
“沒事,沒事?!绷枇植亮税蜒蹨I。
“什么沒事,他欺負(fù)你了吧?”凌驕轉(zhuǎn)向凌喬指著二姐,嗓門大了起來:“大姐,那家伙打她了?”
凌喬趕緊把手指放在嘴上噓了一聲,轉(zhuǎn)頭看了看門口,“你別那么大聲,吵醒了媽,是別的女人打上門了,她被人家抓的。”
“什么?別的女的?還被人家抓的?那個死貨呢?當(dāng)時他在干嘛?他幫誰的?”
“他把她抱住了?!绷鑶虒χ枇痔Я颂掳?。
“什么?把她抱住了,合著那二姐盡挨打了?反了他了,我找他去。”
說完,凌驕扭頭沖了出去,凌喬和凌林趕緊起身追到門口,一把拉住她,她倆知道,火爆脾氣的凌驕不定闖出什么禍來。
“人家早走了,你找誰去呀,回去,回去,咱們在合計合計。”
“你們干嘛呢?”母親在客廳問道。
“噢,媽,那個我要去奶奶家接晨曦,她倆非要一起去。”凌喬對著屋里和顏悅色的答應(yīng)道。
轉(zhuǎn)頭對凌驕說:“你去看著媽,別讓她知道,聽到?jīng)]?凌林,你跟我走,咱倆談?wù)?。?p> 一路上,凌林一直低頭不語,“說吧,你以后有什么打算?”凌喬問道。
“不結(jié)婚了,過幾天就走,回去上班,媽還等著錢看病呢?!绷枇忠贿吿咧飞系男∈右贿呎f道。
“決定了?”凌喬問道:“裝修房子、買電器可都是你的錢,你好不容易掙回來的,要得回來嗎?”
“不要了,就算花錢買了個教訓(xùn),認(rèn)清了一個人,也不錯?!绷枇值卣f。
凌喬深深地嘆了口氣,“行,現(xiàn)在認(rèn)清一個人總比結(jié)過婚后發(fā)現(xiàn)的好,咱過幾天就走,南方機(jī)會多,看能不能找個機(jī)會換個正式的工作,或者,咱們也做點(diǎn)什么生意?!?p> “做生意?咱有錢嗎?房租、店面、水電、人工,哪樣不要錢???再說,咱們?nèi)松夭皇斓模B個落腳點(diǎn)都沒有?!绷枇州p輕地?fù)u了搖頭。
“就是?。 绷鑶桃矅@了口氣,“要是有個親戚朋友的投靠,還能考察考察,不管怎樣,我們也不能在舞廳里長期呆下去,這樣吧,我們再攢點(diǎn)錢,五一,五一前,我們一定找工作搬出去,一但有了穩(wěn)定的收入,一定要讓媽去透析,她這么拖著也不是個事,只會一天比一天重。”
于是,她們決定等晨曦幼兒園開學(xué)以后出發(fā),和孩子再多呆幾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