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遇見6
梁曉諾以為自己手機欠費停機了,索性直接撥打那個號碼,不幸電話里傳來的是移動服務清脆悅耳的聲音:“你好!你撥的號碼是空號,請核對后再撥。Sorry! The number you dialed does not exist, please check it and dial later.”
梁曉諾驚詫地又播了一遍,回饋依舊如此。他即疑惑又奇怪,對那串數(shù)字做了一連串的排查后發(fā)現(xiàn)才十個數(shù),他暗想會不會是林同學粗心大意留少了一位,這種想法才萌生出就立馬被他推翻,他覺得像她這么細心的姑娘是不可能如此粗心大意的。而后的他頓時如夢驚醒,麻木得只感覺全身的血液在冷卻凝固。
須臾之后,身體經(jīng)過生物調節(jié)總體上恢復了過來,他也徹底醒悟,一時間又面紅耳赤,全然不知所措,只對著那串數(shù)字發(fā)呆。
那兩只蝸牛蠕山趟水似乎歷盡千辛萬苦終于回到寢室。聶飛一進門見曉諾劈頭就問:“呀!你怎么就回來了?”似乎回得比他早是一件奇怪的事。接著他又問:“那姑娘的鳥你了沒?”
梁曉諾心理責罵聶飛哪壺不開提哪壺,但刀子已然插在傷口上不得不作出回應,他思考著該如何敷衍,忽然間靈光一閃——“鳥”字喚醒了他多年的困惑——便忙借題發(fā)揮,把鳥拉出來鞭尸說:“鳥?對了你們所謂的‘鳥’到底是什么意思?”
聶飛被梁曉諾的靈魂質問問得愣怔了一下,他一時半會也解釋不清“鳥”究竟具體是什么意思,終究又飽含怎樣一個感情色彩,便說:“就是你理解的那個意思!語言本身的使能就是交流溝通,所以只要能夠懂得表達者的話意便可,何必鉆牛角尖呢?別扯淡,你就按你理解的那個意思來回答就行了?!?p> 梁曉諾繼續(xù)給“鳥”開膛破肚說:“有時候牛角尖還是要鉆的,不然永遠得不到真理?!闭f著不理會聶飛自己查閱詞典。
他一看鳥字果真沒有“看、瞟、睹、瞥、瞄”之類的意思,“鳥瞰”是唯一有“看”之意的詞,但看的意思出自于瞰而并非鳥,他心里確定這是網(wǎng)絡瞎傳。
忽然他又想到有可能是“niao”這個音里面有個看瞟睹瞥之意的字,別人用鳥是偷梁換柱的結果。便繼續(xù)看niao音的字,還好讀此音的字并不多也就七八個,里面還真沒有一個字能負擔起這個責任的,只是嬲字讓梁曉諾看了后五味雜陳。
這字有戲弄之意,梁曉諾暗嘆今天真是邪了門了,竟然有著天意弄人的本事,這字也惟妙惟肖竟然有歪打正著的魔力。
他慌忙地合上詞典,自言自語道:“嗯——鳥字沒有搭理之意,不僅鳥字沒有,整群鳥都沒有?!?p> 說畢心里慶幸上蒼眷顧,來時沒給自己吹捧的機會,否則這事定會貽人口實傳為笑柄,抬頭之日更是遙遙無期——其實失敗并不可笑,錯把失敗當成功也不可笑,但如果錯把失敗當成了成功還洋洋吹捧這就可笑至極了。
聶飛矢志不渝,一定要和梁曉諾的正面回答不見不散,追問道:“到底搭訕上了沒?”
梁曉諾窘迫得本想說“關你屁事!”怕傷及友誼忍住沒說,只好撒慌說自己走出教室后就跟丟了,然后轉移話題道:“你們呢,跑哪去了怎么現(xiàn)在才回來?”
“我們?nèi)ノ鲄^(qū)逛了逛。”
梁曉諾趁機繼續(xù)撒謊,說:“難怪,我跟丟后在回東區(qū)的路口等你們老不見來,還以為我看漏眼了呢!你們也不早跟我說一聲,害得我白等你們十幾分鐘。”他手心溺汗不知道是急出來還是嚇出來的。
聶飛不知道實情愧疚地辯解說:“我們還不是以為你和那女的談情說愛去了!再說,你不會打電話聯(lián)系?——哦差點忘了你是個史前元謀人,打你電話從來都不打不通,我勸你還是趕緊把電話扔了免得礙了大家的眼!”
聶飛說著說著,由愧疚轉變成氣憤,連用詞都帶上了夸張的成分。
梁曉諾是這數(shù)字時代里的異類,他因不與世俗隨波足流而被室友公認為老干部霍建華的接班人。他也不知為什么,手機在自己眼里是個可有可無的東西,常常想不起被丟在那個旮旯里,每次用到時都要翻箱倒柜找半天,而且一找到時都有一堆的未接來電。室友們幾次實踐下來,發(fā)現(xiàn)一到關鍵時候就聯(lián)系不上他,氣得口誅筆伐了好幾回。
梁曉諾為平息室友們激動的情緒,尷尬地安撫說:“下次一定注意,保證聯(lián)系通暢?!?p> 室友們被撫乖了之后,也就各自忙自己的事情了。
聶飛哼著小曲對著鏡子擺弄自己的造型。趙毅銘下了課后先跑去社團溜達一圈,見社團雖多,但沒自己什么事,便回到宿舍。
不一會,聶飛接了一通電話后,拉著趙毅銘說陪他去逛街。劉昊則打開電腦繼續(xù)看他的小說。
梁曉諾靜靜地坐在座位上,一想起剛才的事就感覺全身忽冷忽熱,像是患了瘧疾。
聰明的人能夠看透事物未來的發(fā)展勢態(tài),從而減少自己的徒勞之功。但這個勢態(tài)也只是個概率性事件,所有都只是充分性條件。如果把未來的所有不利因素都盤出來對換成概率,從一開始就為了那一份不利因素而否定整個事件,那么這無異于因噎廢食。但如果決定要走,那就最好充分的失敗準備。那么到底該走還是不該走呢?
改變未來的因素有無數(shù)種,但與此同時只有一個抉擇能被施行;有人說戀愛靠的就是死纏爛打,乃至敵疲我盈的境地就是勝利??闪簳灾Z是個現(xiàn)實主義者,他沒有情感影視劇里面那種屢踣屢戰(zhàn)的勇氣,而是傾向于互尊互重,給自己定一個標準一個度量尺,這樣活得相對會輕松點。倘若成功了,可以寬慰自己說是堅持結果,倘若不幸失敗,可以找借口說是自己盡力了。
他覺得自己對林同學的態(tài)度應該剛剛好,點到為止。給彼此都留個退路,不至于趕盡殺絕,所以他決定放棄——這就好比買刮刮樂,刮出一個謝字,那么后面的也就沒必要再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