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公主從榻上坐起來,班海國師是父王言聽計從之人,他來找自己,一定有重要的事!
放國師進來之后,她問父王的病情怎么樣了。
“大王害的是心病,殿下若能保青海王前途,大王心病自然就好了?!眹鴰熢捓镉性挕?p> “什么心???”慕容公主不解地問。
“當然是你與靈王的婚事?!?p> “難道父王不同意我與靈王的婚事?”慕容公主對于此事一直有些忐忑。
她私自做出嫁靈王的決定,生怕父王反對,這才猴急搬進靈王府,想生米煮成熟飯,讓父王不好再說什么,沒想到因此害苦了父王,心里頭當然愧疚。
國師回答:“大王其實很開明,他認為太子倒臺,靈王必然會接替太子之位,殿下嫁給靈王,也算是般配。只是殿下未過門而入住靈王府,有失體面,而且萬一靈王變卦怎么辦?大王心事重重,這才生病?!?p> 慕容公主露出羞愧,嘴硬地說道:“靈王一言九鼎,肯定會娶我的,請轉(zhuǎn)告父王,我絕對不會讓他失望?!?p> “依班海看來,靈王并未把殿下放在心上吧?”
這說中了慕容公主的痛處,惱火地回道:“靈王歷來就是個木頭!”
班海嘴角露出不以為然:“班海雖是出家人,但也閱人無數(shù),對人心最是看得透徹。恕班海直言,主動投懷送抱的女人不會受男人待見?!?p> “那國師您說該怎么辦?”慕容公主此時感覺十分脆弱,往日的驕傲被之前靈王的冷淡踐踏得一地雞毛。
“趁你與靈王都在,趕緊成親,這才能見證靈王的誠意,否則,我們青海兵不能白白替他賣命?!卑嗪L嶙h。
慕容公主原本無精打采的眼神露出亮光,對啊,自己怎么就沒想到這一點,用青海兵來逼婚便是最好的捷徑!
看他還敢不敢怠慢自己!
----------------------
李澤炎花錢買到了紗堡那神秘客官的畫像,確定那人就是達波杰。
達波杰十分謹慎,寸步不離紗堡。
李澤炎沒法在紗堡內(nèi)動手除之。
因為紗堡背后有西部神教勢力的支持,這個勢力遍布大湯西北及整個西域。
虛部神教豢養(yǎng)了不少死士,他們沒有任何國度的概念。
進入紗堡的客人,不管是哪國人,什么身份,他們都會嚴加保護,絕對不允許在紗堡內(nèi)出現(xiàn)任何仇殺死人事件。
所以想在紗堡動手殺達波杰,便是與紗堡為敵,與整個西部神教為敵,會惹來很大的麻煩。
要除掉他,唯一的辦法就是等他離開紗堡之后。
可達波杰清楚自己處在何種危險之中,他篤悠悠地做著縮頭烏龜,躲在紗堡等著青海王的答復。
他早想好了自己退路——一旦青海王不同意婚事,他便會公開自己吐蕃使者的身份。不斬來使是各方交戰(zhàn)的規(guī)矩,誰也動不了他。
對付這樣的狡猾的狐貍,李澤炎只能靜待時機。
----------------------
慕容公主再次到軍營找李澤炎,只有一個目的,催婚。
她說父王病重,她多年未在父王身邊,希望不要錯過這唯一一次可以盡孝的機會,說不定還能因此讓父王的身體好轉(zhuǎn)——按照中原的說法,算是沖喜——希望靈王能成人之美。
李澤炎婉言拖延婚期。
慕容公主當即發(fā)脾氣:“我青海國雖為大湯屬國,卻沒有義務派兵幫你們打仗。出兵是有條件的!這次對抗吐蕃與突厥,我們青海騎兵出力不少,死傷達幾千人。如今,我只是要你幫個忙救我父王一命,你卻推三阻四,算我瞎了眼看錯人了!若你不愿結(jié)親也可以,我們收回我們的騎兵便是!”
李澤炎心想,若青海騎兵退出戰(zhàn)斗,恐會動搖軍心,之前一鼓作氣打下的勝局很難維持下去。
若因惹怒容易意氣用事的慕容公主而把青海王推到吐蕃那一邊,后果更不堪設想。
因此聯(lián)姻不能只想個人喜好,必須優(yōu)先考慮大湯邊境的穩(wěn)定。
“給個痛快話,這親到底結(jié)不結(jié)?!”慕容公主著急地問,絲毫不給李澤炎更多的思考時間。
“這是你自己的意思還是青海王的意思?”李澤炎問。
“當然是我們共同的意思,沒我父王的同意,我們能在他的王宮成親嗎?”
李澤炎細細一想,不對!
如果青海王這么中意自己這個未來的女婿,又這么著急女兒與自己成親,必然是死心塌地支持自己的,那么達波杰過來游說,定然會被他斷然趕走,又怎會收達波杰的禮物?
既然收了達波杰的禮物,而達波杰仍舊留在青海城未離開,就說明他與青海王的談判并未結(jié)束,倆人之間一定有什么陰謀。
若要弄清楚真相,自己必須以身探險。
成親之日便是驗證青海王是忠是奸最好的時機。
若他是忠,達波杰聽說他唯一的繼承人慕容公主將與自己成親,必然按捺不住要有所行動,以阻止這場決定著青海國未來的婚事。
若他是奸,達波杰應該知曉他的計劃,肯定按兵不動,以等待結(jié)果。
深思熟慮之后,李澤炎答應了慕容公主的要求,做好了兩手準備,讓啟英悄悄去布局,然后按照青海王算好的吉日前往青海王宮成親。
啟忠貼身跟著他,開玩笑道:“將軍,咱這是入贅去?”
李澤炎沒有吭聲,內(nèi)心沉甸甸的。
“恐怕靈王妃得傷一陣子心嘍。”啟忠哪壺不開提哪壺。
這話像細絲一樣纏上李澤炎的心,隱隱作痛。
出征太匆匆,自己來不及救獨孤慧芬從墓中脫險便上路了。
只要有片刻空閑,自己就會牽掛她。
當?shù)弥@救的消息,自己懸著的心才稍稍落下。
戰(zhàn)事太緊,沒人敢用京城的消息來打攪自己,自己也無暇顧及。
直到突厥逃竄,吐蕃軍退到邊境線外修整,自己問起京城可有消息,啟英才講了慕容公主擅自搬入靈王府,獨孤慧芬悄然離府之事。
自己十分擔心,擔心她生自己的氣倒是其次,主要是怕她出什么意外。
自娶她入門,就沒有讓她過過一天安穩(wěn)日子,至今未來得及洞房,她可怨自己?
現(xiàn)在又多出一個慕容公主,她是不是對自己誤會很深?
事情變得越來越不可控。
自己像是被卷進了洪流之中,身不由己。
就算不想娶慕容公主,也不得不娶了!
這樣的事實,她能接受嗎?
京城最近傳來消息,說因為獨孤慧芬在外開辦學館,連累自己被人彈劾。
別人得知這個消息很憂慮,自己反倒覺得寬慰——
至少,她沒有離開京城,更沒有跟著別的男人私奔。
結(jié)黨營私這種無中生有之事怕什么?以她的才智,會脫不了罪?
自己唯一怕的是,到時回京城,她壓根兒不會見自己。
慕容公主的確是橫在自己和她之間的大麻煩啊。
慕容公主是鋒芒畢露地不饒人。
她是悶不做聲地不饒人。
她那種性格更難擺平!
“慧芬啊慧芬,萬一青海王并無異心,今晚便不得不跟慕容公主成親,到時,你是不是能夠理解我?”他內(nèi)心痛苦地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