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季苜苒恍惚間在狹小的腦海中,感覺時間的緩慢流逝,整個她的周圍被一股沉悶的陰云籠罩著,人人表情肅穆,沉默不語。
她狠狠地記住當(dāng)初沈洱儒做的每一件事,很清晰的回憶起來,一舉一動都在她心里打下了烙印。
她還記得,在他起身前往清大的那天,沈洱儒竟然破天荒地再次拉著她到不起眼的樹蔭下,她以為他要道歉了,只要他道歉,她愿意重回以前的光景。
“這件事我不會跟你說對不起,畢竟我做的都是對的??墒俏沂钦娴暮芸床粦T你,憑什么你那么優(yōu)秀,讓其他人眼中都沒有我!”他的口氣異常冰冷。
季苜苒心底存著一絲妄念,她想,如果他這個時候向我真誠抱歉,我定會抱著他痛哭??墒乾F(xiàn)實就像一把鐮刀,一刀一刀割下她最后的幻想。
她又何曾未想:我不怕別人在背后捅我一刀,我怕回頭后看到背后捅我的人,是我用心對待的人;我不怕把心里話告訴最好的朋友,我怕回過頭他把它當(dāng)成笑話告訴別人。
季苜苒猛的感覺緊張感掃過全身,脈搏加快,緊握起拳頭,真想打他一拳,讓自己好受點。
但她不行,她不能這么做,不能讓這種男生看笑話。
脖子行而易見的青筋跳動,“滾!”
沈洱儒眼眉中劃過一絲顧慮,輕蔑一笑揚長而去,“再也不見。”
季苜苒渾身顫抖,用雙手緊緊捂住嘴,竭力控制讓自己不出聲,心里卻早已歇斯底里,感覺一切都是暗淡無光的。
如行尸走獸般一個人獨自走在林蔭大道上,天空像說好了似的,雨聲一滴一滴落下來逐漸噼里啪啦。
她想哭,哭聲和雨聲如何在一塊兒,已是分不清了。
身后直立著撐著傘高大的身影,就只是靜靜的站在那兒,他的喉嚨仿佛被擋住,輕顫著雙唇……眼底發(fā)燙,一滴淚珠滾動下落。
青澀的愛戀到此完結(jié)。
片段式的回憶至此,季苜苒眼角含淚緩慢站起身來,走到鏡前,抹去眼角的淚花。
“不管這一次你是以什么目的,我都不會讓你得逞,只會讓你血債血償。”
雙手緊緊地握拳,小巧的指甲像是深深嵌進(jìn)了肉似的,留下了深淺不一的紅印。
晚上六點半,季苜苒如約到達(dá)相遇地點,隨著馬路邊聲音嘈雜,她打開手機,確認(rèn)了一遍包房是520。
跟隨著服務(wù)員上了樓梯,高跟鞋觸碰著地板發(fā)出清脆的“踏踏”聲,在她看來,這更像是通往戰(zhàn)場的宣告。
包房“吱”聲打開,沈洱儒一身筆挺的西裝,依舊如少年時期的英俊爽朗,卻多了幾分凌厲,眼角的紅血絲平添了幾份憂傷。
他對季苜苒來臨感到十分欣喜,甚似殷勤的請她入座,場面些許尷尬。
季苜苒心中微嘆,嘴角勾起笑容,問道:“來的有些早啊?”
沈洱儒聽到她說話,眼睛雖有些渙散,但明亮起來。
“因為我等你,不能讓你等我。”
這熟悉的語氣不禁讓季苜苒皺了皺眉頭,腦海中回想起“因為男朋友要等女朋友啊!”
但隨之覆蓋的是他丑惡的嘴臉。
季苜苒心中輕笑一聲,“我著實不敢當(dāng)?!?p> 沈洱儒沉默一笑,為了掩飾自己的尷尬,招呼服務(wù)員開始點餐。
“請問你這有番茄炒雞蛋嗎?”沈洱儒抬起一雙深邃的眼眸,伴著有些邪魅的笑容。
服務(wù)員看著一愣,心中感嘆:這個男士太帥了!畢恭畢敬地回復(fù)道:“有的?!?p> “那請給我來一份,謝謝。”沈洱儒看向季苜苒,含笑“我記得你最喜歡吃這道菜了?!?p> 季苜苒似笑非笑,冰冷地說:“每個人的味道都會變的,這個菜我已經(jīng)不喜歡吃了?!?p> 這一席話是逐漸上升的溫度,一下子降到了冰點。看著沈洱儒僵硬的表情,服務(wù)員識趣的退了出去。
飯桌上大眼瞪小眼,不知說些什么好。
沈洱儒嘴唇翕動著一句話也說不出。季苜苒當(dāng)機立斷問:“我知道,沈老板做事情都有目的,那么你可否告訴我你此次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沈洱儒被問的愣住了神,深呼吸,拿起公筷,使勁扯出笑容,夾著菜放在盤子中,由轉(zhuǎn)盤轉(zhuǎn)到季苜苒面前,微笑著說:“先吃完飯,好嗎?我們等會再談,到時候會把一切都告訴你!”
季苜苒靜靜的看著他一臉著急萬分的樣子,低頭“嗯”了一聲,她猜想是不是他要主動改過了?
但是這個想法被她立即搖了頭,犯過錯的人就會再次犯錯。
沈洱儒停下手中的筷子,心中心潮澎湃,思緒萬千。像癡漢似的目光灼灼的看著季苜苒,他好久沒有這樣的感覺了,那種溫馨安然的感覺。
在每天的商業(yè)殺戮中,他始終心驚膽顫著,每根神經(jīng)牢牢的緊繃著,好像下一秒就會斷掉了,只有在季苜苒的面前,才會感受一刻的寧靜。
但這種感覺被接下來的語氣所打破,他怕這一切變成粉末,消失在空氣中,抓不住,也留不下。
“沈先生,我們差不多也吃好了,可以談了嗎?”依舊是冰冷的語氣,不帶一絲感情。
沈洱儒不管這些,只要是她就好。
沈洱儒再次停下,望著久違的氣氛?!捌鋵嵨蚁胂蚰愕狼?,也不能說是道歉,是懺悔,那一切都是有原因的,但是這一切原因我會慢慢向你解釋,能再給我一次機會嗎?”
季苜苒聽到了多少年來一直想聽到的,到了多少年來一直想看到殷切渴望的眼神,但是已是物是人非,許多感情都變了。
季苜苒冷笑了一聲,“我想你應(yīng)該也知道,我曾經(jīng)多么渴望你能說出,但是現(xiàn)在,”她咽下了一口氣,“很遺憾,沒有可能了!”
“沒有可能了?!鄙蚨逖凵衲俱叮呐K在胸口沉重的跳動,“這,真,真的嗎?”
眼睛瞪得大大的,真想是假的。
“沒有了。”一樣的回答,一樣的氣氛,只是人不同了。
季苜苒背起身邊的小包,瀟灑轉(zhuǎn)身離去,悠長且肅然的說:“以后我們再也不相見?!?p> 當(dāng)初的話語,現(xiàn)在又回歸了他的身上,一切生命中注定似的,好笑又糾由自取。
沈洱儒像是身體陷進(jìn)椅子中,雙手無力的抱頭,發(fā)出沉重的嘆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