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7章 吵架
沈御蛟皺了皺眉,這個(gè)臭丫頭果然是賊膽包天,果真是惦記著他呢!
他輕咳一聲,道:“我說你啊,想要一座大院子還是想要金銀珠寶?別貪心,我只給一樣!”
緋然思索了片刻,不知為何他要送東西給她。
只是忽而想起了從前看到鎮(zhèn)子里的少年求娶,是要準(zhǔn)備屋子和聘禮的。
想到這里,緋然不自覺地紅了臉,手里更是攪著衣裳的下擺,一言不發(fā)。
沈御蛟以為她是難以抉擇,便退而求其次,道:“當(dāng)然了,我也不是那么不近人情的,要是你當(dāng)真是難以取舍,我也可以兩樣都給你,只是你可要記住我的好處,日后要好好的……”
他話還沒說完,便被緋然打斷了。
緋然紅著臉,道:“我都不要,我都不要,就算你什么都不給我,我也會(huì)……好好伺候你的。”
沈御蛟險(xiǎn)些咬到自己的舌頭。
這個(gè)臭丫頭又在這胡言亂語的說什么呢?
他咬了咬牙,道:“我說你……不管你對我有什么心思,都給我趁早打消了的好,我和你不是一類人,你不過是個(gè)凡人,如何能跟我有什么?”
是啊,她只是個(gè)卑微的凡人。
他是一條蛇,不管怎么樣都不會(huì)和她有什么的吧。
可是戲文里有唱過妖怪和犯人之間的愛情故事,緋然曾經(jīng)聽過的。
即便是有,要是需得兩情相悅的吧!
緋然道:“我知道了。”
沈御蛟見她還算明事理,也軟了語氣,畢竟日后還是有求于她的,不好撕破了臉面。
他支起一條腿來,單手撐著臉頰,悠然自得,道:“除了這個(gè),別的你只管說出來,我都可以答應(yīng)你的要求?!?p> 別的嗎?
緋然搖了搖頭,她別無所求。
沈御蛟瞇了瞇眼睛,道:“你這個(gè)凡人可真虛偽,想要什么直說便是了,我都說了,要是你都想要,我也不是不能滿足,你竟還端起架子來了?!?p> 緋然不知如何解釋,只是道:“我真的不要,你若是真的想賞賜我什么,就在這里多住幾日,等你的傷都好了在離開吧!我還要出去砍柴,你好好休息吧!”
她說完,就轉(zhuǎn)身離開了。
沈御蛟看著她的背影,有些莫名其妙。
這個(gè)臭丫頭也太古怪了吧!
尋常凡人哪有這么過分的?
竟然連金銀珠寶也滿足不了她,難不成還得他出賣自身不成?
緋然扛著斧頭上山砍柴去了。
手心已經(jīng)開始出血化膿了,握著斧頭的時(shí)候疼極了。
她看著自己的雙手,這樣下去怕是明日沒辦法再砍柴了。
好在眼下沈御蛟的身體也好起來了。
今日瞧著他說話的樣子,似乎已經(jīng)好的差不多了。
他身上的繃帶也已經(jīng)不再有紅色了。
大夫說了,只要不流血的話,就沒必要再敷藥了。
今日的柴火,便買了給他買些吃的吧!
原先供應(yīng)木柴的那一戶,緋然是不敢再去送了的。
上回說了要考慮那樣的話,如今后悔怕是要給自己惹上麻煩。
可這鎮(zhèn)子上需要木柴的人家還是少數(shù),那算是最大的一戶人家了。
除了那一家之外,其余的人家都需要緋然自己把木柴背過去。
相應(yīng)的,自己背過去的木柴,也能拿到更多的銅板。
緋然從裙擺上扯下布條來,纏在手上,遮蓋住那上頭的傷口,扛起木柴捆兒就出發(fā)了。
下山的路很長,緋然背到一半的時(shí)候就要停下來休息一陣兒。
等到進(jìn)了鎮(zhèn)子,買了木柴,天色已經(jīng)黑了。
緋然想著沈御蛟的身子剛剛好轉(zhuǎn),這幾日又只吃了些野果子充饑,到底是沒什么營養(yǎng)。
她很少在外面買東西吃,也不知道什么比較好吃,只是瞧著鎮(zhèn)子口的那家糖糕,總有人排隊(duì)。
緋然一直很想去買,但生活拮據(jù)沒有那個(gè)福氣,因此也就沒能實(shí)現(xiàn)。
今日倒是有了錢,她買了一塊大的。
看著手里熱氣騰騰的糖糕,緋然從掉下來的碎屑捻了一塊放進(jìn)嘴巴里。
好甜??!
真好吃。
緋然的眼睛染上了笑意,心里很是歡喜。
沈御蛟應(yīng)該會(huì)喜歡吧!
一路上山,緋然急急忙忙的片刻也不敢懈怠。
可上了山,緋然卻找不到自己的茅草屋了。
天空依然黑了,除了月光的映襯,基本上是伸手不見五指的。
緋然慌了起來,她很少這么晚沒有回家,會(huì)不會(huì)是走錯(cuò)了山頭?
徘徊之際,遠(yuǎn)處一道星星點(diǎn)點(diǎn)的光亮傳來。
緋然定了定神,好像是有戶人家。
她怔了怔,自己在這山頭住了少說也有兩三年了,也從未聽說過這地方還有別的人居住。
心里疑惑,腳步便追逐著那光亮而去,想去問一問這到底是什么地方。
那光亮的大屋子,光潔的墻面外繞成一個(gè)院子,門是紅色的木頭制成的,具體是什么木頭,緋然說不上來。
這屋子雖然說不上多么華麗,但也比緋然那地方要好上百倍。
她輕輕的敲了敲門。
紅色的木門吱呀一聲開了。
緋然瞧著門后空無一人,不禁打了個(gè)冷戰(zhàn)。
之前聽鎮(zhèn)上的大姐說起過一些怪談,什么山中妖怪作祟,半夜會(huì)化成大房子,吸引路人前往,妖怪盛情招待,趁著路人酒醉飯飽,吃掉路人。
這里……和那些怪談里的場面格外相似。
緋然往后退了一步,手里更是捏緊了那袋糖糕。
沈御蛟還在家里等著她回去呢,她不能死在這里。
這般想著,緋然便躡手躡腳的轉(zhuǎn)身要跑。
突然,一個(gè)聲音在背后傳來,“我說你啊,大半夜的又要去哪里?”
那聲音清脆婉轉(zhuǎn),是沈御蛟的聲音!
腦海中浮現(xiàn)出鎮(zhèn)子里大姐所說的話,有的妖怪呀,會(huì)變成你的親戚朋友,引著你羊入虎口呢。
緋然頭也不敢回,飛也似的往山下跑。
沈御蛟愣了下神兒,這個(gè)臭丫頭又是鬧哪樣?真是片刻也不讓他省心。
饒是緋然跑得再快,也敵不過沈御蛟的蛇形走位。
沈御蛟一個(gè)閃身,擋在緋然面前。
那人倒是來不及停下,硬生生地撞上了沈御蛟的身子。
這一撞,真真是措手不及。
沈御蛟踉蹌了下,被她撞到在地。
他這身上原本就有天雷劈過的傷口,這下子被緋然一壓,他疼的頓時(shí)眼眶里含滿了淚水。
緋然一睜眼見到的就是這么一副景象。
那白玉一般的翩翩少年被她壓著,一雙眼睛里滿滿當(dāng)當(dāng)?shù)亩际蔷К摰臏I珠兒,眼尾紅紅的,委屈又可憐。
緋然趕緊起身,著手要把他拉起來。
那人咬牙切齒的喝了一聲,“你別碰我!”
那雙已經(jīng)伸出來的手硬是停在了半空中。
緋然訕訕的收回手來,垂下了頭,鼻子酸了酸,也忍不住要哭出來。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她說不出別的話來,只是一個(gè)勁兒道歉。
沈御蛟緩了好一陣兒,才覺得那陣麻木的疼痛過去了。
他半撐著身子起來,從下而上,正好看到那臭丫頭垂的臉不斷滴下眼淚來。
明明就是她的錯(cuò)嘛!
她還哭什么,他都沒哭呢!
雖然心里這么想,可不知為何,心里總覺得有點(diǎn)酸酸的,不太舒服。
沈御蛟清了清喉嚨,站起身來,拍了拍自己的那身新衣裳。
是了,他早就受不了自己渾身的繃帶,難看死了,還是這身竹綠色的紗衣更好看些。
只是可惜,被她這么一撞,弄臟了!
沈御蛟氣鼓鼓,道:“行了行了,你還委屈上了,趕緊回去,我都餓死了?!?p> 一聽這話,緋然趕緊把手里的糖糕遞了過去,塞進(jìn)沈御蛟手里,道:“對不起,我……我回來的晚了,這個(gè)……這個(gè)給你買的,你吃!”
沈御蛟狐疑的看了看手里的那塊還帶著溫?zé)岬奶歉狻?p> 這是什么?
他久在山中修行,因著修行之人不能貪圖口腹之欲,不能貪戀凡塵俗物,故而外面的東西他從未給自己置辦過,也從未吃過野果野味之外的東西。
沈御蛟捏了一塊糖糕吃下去。
甜的!
他的眼睛閃了閃,便一口接這一口的吃。
緋然小心翼翼地抬眼看他,見他吃得高興,心里也覺得開心。
“好吃嗎?”她哽咽著聲音問他。
沈御蛟故意板起臉來,道:“也就那么回事吧?!?p> 緋然點(diǎn)點(diǎn)頭,道:“你要是喜歡,我明日再給你買?!?p> 她說著,不自覺地伸手摸了摸身上的那幾個(gè)銅板,大概還夠再買幾次的了。
沈御蛟眼睛眨了眨,道:“那我就勉為其難的接受吧,明日買塊大的,這個(gè)不夠吃?!?p> 緋然勾了勾唇角,應(yīng)了下來。
兩人返回院子,緋然有些恍惚,“這里是……”
沈御蛟抬了抬下巴,得意道:“小事一樁,送你的,也算是……感激你這幾日辛苦照顧我?!?p> “不……不辛苦?!?p> 沈御蛟才不管她辛不辛苦,只是捧著手里剩下一半的糖糕,進(jìn)屋去了。
緋然只能跟上他的步子,也進(jìn)了屋。
這院子還挺漂亮的。
院子的正中有一棵桂花樹,看這樣子,再過些時(shí)日應(yīng)該就能長出桂花來了。
緋然盯著那棵樹看了許久,等這棵樹長了桂花,她把桂花打下來,給沈御蛟釀酒喝。
只是不知道,到那時(shí)候,沈御蛟還在不在了。
緋然無奈的苦笑了下。
進(jìn)了屋,緋然把腰間別的捆木柴的繩子和斧子放在地上。
那人正坐在一把貴妃躺椅上,翹著二郎腿,吃著糖糕,頗為自在,真真是副少爺?shù)呐深^。
緋然低頭看了看自己,像個(gè)丫鬟。
是啊,她在他身邊,也只能做個(gè)丫鬟了。
不過丫鬟也好,能留在他身邊就好。
沈御蛟察覺到她的視線,便忍不住皺了皺眉,道:“你盯著我做什么?我昨日與你說的話,你都忘了是不是,少用那種眼神看我,看的我起雞皮疙瘩?!?p> 緋然收回視線,不敢再看他了,生怕他一生氣把她趕走。
她低著頭坐在一旁,也不敢說話,就那么靜靜的坐著。
沈御蛟吃完了糖糕,坐直身子,看了一眼緋然,目光停留在她纏著粗布的手上。
“我說你,你的手是怎么回事???”
緋然把手往一旁縮了縮,仍舊是低著頭,淡淡道:“沒……沒事。”
沒事才有鬼了。
沈御蛟一個(gè)箭步跳下來,踱到她身邊,一把扯過她的手,撕開那粗布。
這動(dòng)作未免太過粗魯,扯到了緋然的傷口。
她痛的嘶了一聲,手也本能的往回縮了縮。
沈御蛟緊緊的拉住她的手腕。
她手上的傷口有些發(fā)膿潰爛,原本是一雙纖細(xì)修長的手,這樣的傷口在手上格外刺眼。
他的眸子縮了縮,是蛇的那種警惕式的緊縮,眼珠兒變細(xì)變窄,格外駭人。
“這是誰干的?”他的話語里有幾分生氣。
緋然搖了搖頭,道:“沒……沒有誰,我自己弄的,沒事的,過幾日就會(huì)好了,你不必管我?!?p> 沈御蛟瞇了瞇眼睛,道:“你自己,我倒是還沒問你,你今日出去干什么了,早出晚歸的,把自己弄成這樣?”
緋然沒說話,也不知該不該跟沈御蛟說。
面對緋然的沉默,沈御蛟更生氣了。
他想起了昨日醒來的時(shí)候,自己聽到的緋然和屋外的那個(gè)男人的對話。
“你去賣……”
沈御蛟覺得惡心,沒說出口,反而松開了手,連碰也不愿碰她。
盡管他沒說完,緋然也知道他指的是什么。
頓時(shí)鼻頭一酸,眼淚就掉下來了。
緋然無聲的哭著,她一心為了他,他竟然能說出這樣的話來,
可見,在他眼里,她也并不是什么正經(jīng)人。
緋然騰的一下站起身來,嚇了沈御蛟一條。
他不高興了,“你干什么呢?我問你話呢,你一驚一乍的干什么?”
緋然一把推開他,抬起頭來,一雙眼睛哭的通紅,還時(shí)不時(shí)的有眼淚往下滴落。
她沙啞著聲音,道:“我做什么去哪里都與你無關(guān)?!?p> 說罷,緋然便撿起地上繩子和斧頭,出門去了。
沈御蛟也沒想到她會(huì)反抗,傻愣愣的呆了好幾秒。
回過神來,還不忘賭氣地喊了一聲,“你有本事啊,那你就滾遠(yuǎn)點(diǎn),你以為我想看到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