斷片了,什么也看不到了,什么也聽不到了。
恍惚間,聽到有人喚我:“殿下,殿下,相宜來看你了?!?p> 我起身,迷迷糊糊的睜開眼,果真是相宜,我還以為做夢呢。不過身邊的青與卻不見了,無妨,他的事情與我無關(guān)。
我好困,打了個哈欠,睡眼惺忪地問她:“你怎么來了?”她說,是她和太子殿下說與我交情甚好,能不能讓她來照顧我,后來太子就準(zhǔn)了,然后就是現(xiàn)在這樣。她還補(bǔ)充道,白日殿里的仙娥都是潔綰娘娘在管,她不敢和潔綰說話,就去求了太子,這好不容易才進(jìn)來的。
真是苦了相宜,這么煞費(fèi)苦心,就是為了進(jìn)來
“那你容我再睡會兒?!蔽矣忠活^倒下,睡了。
這一覺睡一直睡到巳時,好在今天沒什么人來找我,不然我睡到現(xiàn)在成何體統(tǒng)。更衣后,便把相宜喚了進(jìn)來。
同她一起坐在白日殿中央的亭子內(nèi),我坐在玉石上,相宜沿著亭子的邊邊坐,雙手環(huán)著曲著的腿。我身子微微向后傾倒,雙手撐著玉石。
“相宜,你說這天上屬實(shí)無聊啊。除了云就是掠過的鳥兒,除了高高在上的仙就是婢女。這里沒有魔界的那般夜景,白日殿也遠(yuǎn)不及我那赤幺殿?!蔽铱戳丝瓷砼缘南嘁?,她一言不發(fā),我不禁后悔了起來,“要是當(dāng)初沒把你帶到這天上,就能少一個人陪我受苦?!?p> “殿下怎么會這么想呢?相宜早就同殿下說過了,能陪著殿下,便是相宜最大的榮幸,相宜并不覺得這是在受苦呀,有殿下在,相宜什么都不怕?!毕嘁藳_我笑了笑,如春日暖陽,那般溫暖。
自我滿四萬歲起,就一直是她在照顧我,如今過了兩萬年了。我與她就像姐妹一樣,情同手足。
想起昨晚的夢,我問相宜,曉不曉得成元宮?她聽仙娥們說,那是二殿下的寢殿。
昨晚夢到的那位意氣風(fēng)發(fā)的少年郎,是二殿下嗎?
“殿下,太子殿下日日忙于處理公文,也沒多少時間來看你。今日我聽說太子殿下在殿下你的白日殿里,我便匆匆跑來,同他說照顧殿下的事情?!彼龂@了口氣,“好不容易能來看看殿下,卻又匆匆忙忙的走了,而且殿下你還在休息。這多令人惋惜?!?p> 她可能不知道的是……昨夜青與在白日殿里就寢的。
看她處處替我著想,處處盼著我好,我甚是感動。
忽然想起,魔尊已經(jīng)許久沒有說話了,今日倒是格外清靜。
閑來無事,我在御清宮里到處走走。沒想到青與的御清宮不同于其他的宮殿,一片寂靜。許多的寢殿都是空著的,人也分外少,就連這仙娥都少得可憐。
屬實(shí)沒有意思,不及魔界玄妖殿半分。
要不出去瞧瞧?可要是遇到些不認(rèn)識的神仙該如何是好啊……
耳畔乍然響起魔尊的聲音:“無妨,你是太子妃。青與不可能不跟天君以及眾臣商議此事?!惫鈶{一個太子妃的身份有什么了不起的,說不定說出來旁人還不信。來天上這幾日,不是待在仙娥住的寢殿,就是待在白日殿,都沒怎么出來走動。誰能認(rèn)識我這個普普通通的“仙娥”?
好想回魔界啊。
“等打探差不多了,你就可以編一個理由,離開這兒?!蹦ё疬@話說的倒是輕松,也不知道他叫我打探什么,更不知道要怎么編一個理由。
兜兜轉(zhuǎn)轉(zhuǎn),又回到了白日殿,我坐在殿前,無聊地?cái)[弄我的衣衫。其實(shí)是在想一個離開這里的理由,到真正離開的時候,興許能派上用場。
“蘇枝,你一旦離開,便不能再回來,而且你離開后,青與定會去尋你,你還不能被他找到?!蹦ё鹎Ф撊f囑咐,像極了老父親。
青與他定找不到我啊,到時候找凈水湖妖恢復(fù)我的原狀,滿是濁息的我,不信他還能找到我。
我現(xiàn)在身上干干凈凈的,沒有一絲戾氣,甚至連法力都沒有,和凡人沒什么兩樣。到時候風(fēng)格突變,你說他怎能認(rèn)出我呢?
我自認(rèn)為,我的想法萬無一失,天衣無縫。魔尊的那些想法,簡直就是杞人憂天,胡思亂想。
一直不知道,魔尊讓我來打探消息的目的是什么。是為了再一次神魔大戰(zhàn)嗎?
……
初四直至初六,都沒有什么人踏入白日殿,我也清靜了好些日子。眼看明日就要大婚了,內(nèi)心很是忐忑。
池池常到殿里跟我說:“娘娘,今日二殿下一直在寢殿前徘徊,奴婢正準(zhǔn)備將二殿下請進(jìn)來,二殿下卻又匆匆離去?!?p> 每天,池池都會來和我說這件事。我倒是沒怎么在意,興許是青與讓他來的,看看我在不在殿里罷了。
對于二殿下,自我第一眼見到他,就如同見到故人一般,一點(diǎn)兒都不面生??晌矣浀茫覐奈磁c神族人打過交道,青與是第一個。
又過了一日,今日便是大婚之日了。
寅時,相宜就把我叫起來了。讓我整理好衣冠,待在殿里靜靜地等驕子來就好了。雖然我沒有什么經(jīng)驗(yàn),但這畢竟是我第一次與人成婚,絲毫不敢怠慢。
“殿下,你今日可真好看。”我大婚,似乎相宜比我更開心,“殿下日后就是這九重天的太子妃啦,相宜可真替你開心呢!只是殿下,為何你看上去并沒有那么開心啊……”
“徒有虛名罷了,將來我們是要回魔界的,又不是真的太子妃。相宜,你難道忘了我們來這是做什么的嗎?”大婚不大婚的對于我來說也無關(guān)緊要,早些回魔界才是要緊的事。
“殿下對太子,難道從來都沒有動過心嗎?”相宜怯怯的問了聲,她恐這句話不合我意。
當(dāng)初魔尊說我對青與生了情愫,我就不大相信。這次相宜又問我,我自然還是否認(rèn)的態(tài)度。
“那日,他與你有了肌膚之親,你表面故作鎮(zhèn)定,其實(shí)心里早就亂了神,我說的沒錯吧?”魔尊所說,無半句假話,我的確如此。
腦海里浮現(xiàn)他親我時的畫面,還有那句“我愛你”。向來深情,可不是什么好東西。可他這樣深情的眼神,每每看我,都恰好撞進(jìn)了我的心窩。
“所以,你要相信自己的感情,而不是盲目的去猜測,他是一個怎樣的人,對嗎?”
倘若,我表明了心意,那魔尊便會利用他,強(qiáng)迫我做一些事情……
魔尊輕笑,聽似放浪不羈,我卻料到他將要說什么:“蘇枝,你難道不知道你心里想什么我都知道嗎?”
知道又怎樣,不知道又怎樣?這終究會是場有始無終的感情,何必太投入呢?
“娘娘,驕子來了!”
我蒙好蓋頭,踏出白日殿的門,上了驕子。一直反復(fù)想,這終究會是場有始無終的感情,何必太投入呢?
他盡興,我隨意。
白日殿本就離即天殿不遠(yuǎn),在我恍惚間,就已經(jīng)到了即天殿。我聽到了青與的聲音:“枝枝,牽著我的手。”我將手搭了上去,愈覺著對不起這太子,他若是知道我一直在利用他的感情,那他還會露出那樣的笑容嗎?
天族的禮儀倒是沒有凡間那樣繁瑣復(fù)雜,不需要拜天地,也不需要夫妻對拜。我直接進(jìn)了他的即天殿,踏進(jìn)他院子的第一刻,我就聞到了陣陣紫藤花香,同赤幺殿里的別無二致。
天界怎會有這等花香,赤幺殿里的紫藤花,乃是我親手培育的。我不曾來過九重天,也從未提起過我培育紫藤花一事。
入了即天殿,我透過紅蓋頭,看到了寢殿里閃著微弱光芒的燭光,他的殿里,布滿了燭火,是怕我頂著蓋頭,看不清路嗎?
走到他的榻前,我坐了下來。他掀開了我的蓋頭,離我甚近,一副急不可耐的模樣。原本他的臉上掛著笑容,看到我后,不知為何,沒有一絲笑意。
他坐在我身邊,握著我的手:“枝枝,你是不是在生我的氣?”生氣?我為何要生氣,生氣傷身體。
心里雖然這么想,但在他面前,我還是憋不出一句話來。
“我那幾日不去你的白日殿是因?yàn)椋熳逡?guī)定在成婚前的三日里,夫君是不可以見自己要娶的女子的?!彼麤_我笑,眸中清澈,看得我春心蕩漾,險些亂了神,“不知你方才進(jìn)院子的時候,可有聞到紫藤花香?我去二叔的成元宮準(zhǔn)備同他商議婚事,卻聞到了你我初見時,你身上攜帶的陣陣花香。我想你肯定會喜歡,便向二叔要了幾株,放在庭院里?!?p> 向我說這些話是什么意思,是想讓我知道他的良苦用心?
他的手,一點(diǎn)點(diǎn)松開。低下了頭:“你為何今日都不笑一笑,是因?yàn)槟悴幌矚g嗎?”
他說出“是因?yàn)槟悴幌矚g嗎”這句話時,我的心猶如被棉被嚴(yán)嚴(yán)實(shí)實(shí)地裹著,心中萬般緊,心劇烈的跳動,試圖突破枷鎖。緊緊蹙著眉頭,頓時不知道該說什么好。
深吸一口氣,不管了!
“我愛你?!闭f完,我一點(diǎn)點(diǎn)湊近他的臉,強(qiáng)行抬起他的頭,對準(zhǔn)他的唇,輕輕地親了下去。
如羽翼般落下,我又一點(diǎn)點(diǎn)離開……
他微喘著:“你可否愿意為你我添個子嗣?”生孩子?會不會太快了些?我……
“答應(yīng)他。”魔尊為了打探消息,不僅為我做主婚姻大事,還要讓我生孩子,要是著孩子是他生,我便毫無怨言的答應(yīng),可如今這孩子是要我來生啊。
“反抗無效。”魔尊疾言厲色。
待我回魔界,一定要向父君告狀。
我輕聲回應(yīng):“我愿意?!?p> 青與將我壓在他的身下,把榻上被子扣在身上。
唇齒纏綿間,我嘗到了蜜糖的味道。我從未和別人做過這種事情,他是第一個。如若我真的有了孩子,要如何向父君交代呢?又如何對待這個小家伙,告訴他,他是強(qiáng)求來的嗎……
……
“枝枝,明日我們?nèi)シ查g游歷一番,如何?”他在我耳邊輕輕呢喃。
活了六萬年,魔尊從來不允許我離開魔界,如今有機(jī)會能出去玩耍了,自然是會把握好的。我答應(yīng)了他,明日和他去凡間。
他又說:“我這八萬年來,從沒對一個女子這樣上心過。所以,枝枝,你能給我一些回應(yīng)嗎?”他想要的回應(yīng)是什么?是我萬事都順從他的意見嗎?
“我會的?!?p> 他將我擁進(jìn)他那溫暖的懷抱里。
今夜,我睡得格外安穩(wěn)。
我想,我可以試著接受他,我不想辜負(fù)他的一片好意,他待我乃真心,我又為何不嘗試著去接受他。他既已說從未愛過旁的人,此生唯我一人,那我便不要如此抗拒他。
他只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離。
次日辰時,我和他一起來到了凡間,還帶了他的手下燎義。
“殿下,今日不批公文了嗎?”燎義還是在天宮的那幅打扮,在凡間有些過于晃眼,這讓人不由自主地覺得,此人身份不一般。畢竟…如水晶般的戰(zhàn)袍……
青與拉著我的手,回答著燎義的話:“天上一天,凡間一年,不必?fù)?dān)心。今日我要陪枝枝看遍人間煙火?!?p> “殿下,你陪枝枝娘娘,將我拽下來做什么?”
我輕笑,怕是青與想欺負(fù)燎義,想來燎義是個未婚之人吧。青與把他帶著,無非就是想讓他看我們兩個“秀恩愛”。青與恨不得讓全天下人都知道,他娶了妻。他還真是頗有心機(jī)。
不出我所料,青與的回答是:“讓你學(xué)習(xí)學(xué)習(xí)本君是怎么追女子的?!?p> 原來燎義還沒戀愛……
看燎義那呆滯的模樣,定是沒想到平日里那么正經(jīng)的殿下,今日卻格外開放。他不失禮貌的說了句:“燎義多謝殿下,勞殿下費(fèi)心了?!?p> 我和青與手牽著手,走在街上。這街上賣的東西到還挺齊全,看到了一條小黑龍木制玩具,玩具上了漆,還真是栩栩如生,我被它給勾了魂。
“你喜歡嗎?”青與問我,隨后向鋪主遞了一帶錢幣,“我來買下?!?p> “不必了,我只是看到那個仿小黑龍的玩具,想起了我曾經(jīng)救過的一只小喜鵲。”腦海里頓時浮現(xiàn)了與小喜鵲在大時山的場景。
燎義肯定聽不懂我的話,他問我:“娘娘,為何看見小黑龍,想起的卻是喜鵲?”
我藏不住笑意,很開心地說:“因?yàn)槟侵幌铲o很蠢,他以為我看不出來他是只黑龍,在我那兒住了數(shù)月,也不曾化過他原狀。”我感慨,“只是他后來傻傻地飛走了?!?p> 燎義看向了青與,我順著燎義的目光,也看向他。他眉頭彎得如月牙,笑得合不攏嘴:“那只喜鵲還真的挺蠢?!彼澰S了我的觀點(diǎn)。
“殿下……”燎義身在其中,卻聽不懂我的話??磥砹橇x只適合跟著青與打仗。
“燎義,我去買個東西,你跟好她,別讓她走丟了?!鼻嗯c在我身后向燎義交代事情,他還真是把我當(dāng)小孩子看待,我怎么可能走丟呢?
“是,殿下?!绷橇x一直跟著我,我和他講講話,他會不會覺得我不太好相處?
也罷,我之前是個服侍他殿下的小仙娥,他可能還覺得,是他自己不太好相處。在他眼里,我不就是一個婢女登上了太子妃的寶座嗎?婢女依舊是婢女,只不過叫法不同,從枝枝變成了娘娘罷了。
那個在凡間叫……叫山雞爬上枝頭變鳳凰!
“娘娘,燎義有一事想問你?!彼乳_口說話了,正合我意,這樣一來我就不用糾結(jié)了。
“你說吧?!甭犅牽词鞘裁礃拥膯栴}。
燎義他問我:“娘娘,你知道太子殿下的真身就是一條黑龍嗎?”
為何突然提及此事?
“這四海八荒,只有太子殿下的真身是條黑龍?!绷橇x他扭扭捏捏地說,“只是……那日太子殿下同窮奇在南天門打斗,被窮奇一掌推下了九重天。太子殿下回來后,身上有種像紫藤花的香氣,我問殿下去哪里了,殿下說他從魔界回來,一直在大時山調(diào)養(yǎng)身體?!?p> 心頭一顫,這的確是我和小喜鵲發(fā)生的事情……
難怪相宜說青與身上有股赤幺殿中的紫藤花香。
他斗膽猜測:“娘娘,燎義猜測,會不會娘娘看到的喜鵲真的是只喜鵲。”
從一開始,青與就知道我是魔界公主,定不能再讓燎義知道我是魔族的人。為什么青與從來不和我說他就是當(dāng)時的那只喜鵲?我和那只喜鵲說了那么多話,他怎么可能不知道我就是蘇枝?
“娘娘?”
想出神了:“可能吧,我修為淺,也辨別不出什么來?!?p> 完了完了,我怎么那么蠢啊,我方才還說那只喜鵲很蠢,這都說了些什么話啊,太得罪人了啊。那我現(xiàn)在怎么辦,我身份已經(jīng)暴露給青與了……
我還是咬死不承認(rèn)吧,說我失憶了吧……不對不對,我方才都提到黑龍了。
魔尊呢?魔尊?魔尊?我叫他干嘛?叫他他就知道我?guī)熳宓娜巳ゴ髸r山,還給人家調(diào)養(yǎng)身體……區(qū)區(qū)善舉,釀成大禍……
魔尊已經(jīng)很久沒有說過話了,他不在了嗎?我松了一口氣。
“娘子?!鼻嗯c回來了,他手上還拿了一個小木盒子。
我故作輕松地道:“這是什么?”
他打開盒子,是個發(fā)簪。他說:“方才無意間看到了這個簪子,上面是玉石做的紫藤花,我想你一定會喜歡,所以擅自買下了?!?p> 他明知道我是魔族公主,為何還對我這么好?就因?yàn)槲揖攘怂?,帶他去大時山嗎?如今我總算知道他身上為什么會有我赤幺殿里的紫藤花香了……
“那你替我戴在頭上吧?!彼麑ξ液?,是因?yàn)槲以?jīng)也對他好嗎?他不會心生芥蒂嗎?
“遵命?!彼麧M眼愛意,我看得心在不停的顫抖。
舟舟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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