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子卿捧著滿手以紅為主色的東西走近,從太后開始,挨個給一個,并道一句祝福。
“這是平安符呢?!?p> “對啊,子卿真是有心了?!?p> “謝謝?!蔽胰嗳嗨念^,朝他笑著。
蘇子卿不好意思地笑笑,側(cè)頭看到我右側(cè)時僵住了。
回頭看去,小稚滿懷期待得捧著雙手,清亮的雙眸滿是期待。
我低聲一笑,右手覆在小稚手上,拉下去。
想起那日進宮看信件,他進殿只打了個照面,就急匆匆地走了,肯定是不知道小稚要來的。
“你這來得太突然了,子卿哥哥不知道你要來的,所以……”
“也對哦,那阿姐,你給我縫一個唄?”小稚轉(zhuǎn)而向我投來期待的目光,扒拉著我的手不放。
“好,回去給你弄一個。”
這時蘇子卿將留給自己的那個拿出來,遞到小稚面前,目光誠懇而真摯。
“你拿著吧,是我考慮不周??偛荒芩腥硕加校湍闶掷锟罩?。”
“真的嗎?”
“嗯?!?p> 小稚小心地接過去,笑嘻嘻地說著謝,說過兩天一定給他回個禮。
…………
夜間賓客匯聚,等待煙火綻開的那一瞬。
不知何時,顧景和竄到我身側(cè),悠然自得地哼著一曲歌謠。
從認識他起,這首曲子,我便常聽。只是從來都是零星的片段,斷斷續(xù)續(xù)的,也沒個詞,那曲調(diào)就聽著怪怪的,我便常笑他五音不全。
兒時問起,他總是用同樣疑惑的眼神看著我,說不記得。再長大些,他總說詞不好,隨便聽聽就行。
今日,卻好是清晰。
歡笑聲混雜著各異的言語聲,我依舊能清楚地聽到每一句詞。
“不過夢中煙云景?!?p> 話落,他嗤笑一聲,只看一眼我困惑的神色,便將頭望向天空。
“誒,沈鳶,你記不記得你小時候,只有那么點高,就要爬到房頂上去數(shù)星星?!?p> “記得,看到一半就會被抓下來,然后母后就一頓罵。說起來,爬屋頂這事還是你教的?!?p> 他輕聲笑著:“你一出宮,就讓我?guī)阏覀€高點的樹,說這樣看得清楚些?!?p> “哦,我知道了,你來這兒,難不成是陪我看星星來的。”
顧景和轉(zhuǎn)頭看著我,雙眸在夜色下漆黑無比,看不清藏著什么,但不難看出他笑得發(fā)苦。
“對啊,陪你看星星來了?!?p> “那你來的不是時候,夏天星星多,你應(yīng)該換個時間來?!?p> 他低頭喃喃自語,不知道在說什么。而我也顧不上,因為我看見了被文敬予扣去喝酒的蕭淮書。
“這兒呢淮書,快來快來,我找到一個看煙火的好位置?!?p> 待到我們走過去,顧景和便轉(zhuǎn)身離去,背影有些落寞。
他今天是怎么回事,怎么奇奇怪怪的。
怪不得他說詞不好,這也太讓人傷感了,從前還以為那是什么悠揚而柔和的曲子。
“還看呢?”
我遲鈍地轉(zhuǎn)著頭:“沒什么,就覺得他今天不對勁……看,放煙火了!”
我趕緊趁著這個好當(dāng)口岔開話題,而蕭淮書雖然面上不爽,但也在這片和樂的景象中露出了笑臉。
“你就是吃醋了,嘖嘖嘖?!?p> “什么?”
“我說你吃醋!”
“我聽不清!”
也不知道是哪個天殺的,點了那么大一串爆竹。整得我和蕭淮書跟幽合宮里的陳太嬪一樣,耳朵變得不好使。嗓子都吼疼了,也聽不清對方說什么。
我胡亂地比劃著,他先是一愣,再是一皺眉,最后給我擺擺手。
鞭炮聲終于停了。
正準(zhǔn)備此刻趕緊說句話,耳邊就又響起噼里啪啦的聲音。
******,這還真是個風(fēng)水寶地。
“淮書,我們走,去別的地兒?!?p> “我們干嘛?”
“走!”
“?。俊?p> 話到此處,除了翻白眼,實在找不到別的什么來表達我內(nèi)心的無語。
我倆算是廢了。
沒辦法,說的不行,動手總是成的。
我拽著他,穿過熙熙攘攘的人群,悶著頭一個勁兒地擠。走著走著,蕭淮書就到了前面,換他牽著我。
憑借他宣王的身份,一條寬敞的大道,就這么給讓了出來。
“我這個王妃的位置,這么不值價的?就這么差別對待的?”
蕭淮書不答話,只是攤攤手。
“氣煞我也?!?p> 此刻心情甚是不佳,管他什么佳節(jié)好日子,張嘴就是一陣罵罵咧咧的言說。
“好啦,不說這些了,氣這個作什么。”
“對,剛才的事還沒說明白呢。”我捋捋額前的發(fā)絲,整理一番儀態(tài),“你剛才肯定吃醋了?!?p> “嗯?!?p> 他倒是不否認,夠誠實。
“你別吃醋了,他是我好朋友,特別好的那一種。說起之前談?wù)摶槭?,我母后和父皇第一個劃掉的就是顧景和,都知道我跟他沒可能,不然我就不會來北漠了。”
“你都不知道,他和我一個女孩子掐架,還老是帶我干一些不符合我嫡公主優(yōu)雅賢淑氣質(zhì)的事?!?p> 身旁的人爽朗地笑著,捧著我的臉,認真道:“你確定不是你先招惹的別人?那些事,十有八九都是你先攛掇的?!?p> 我的眼神閃躲,并且想把腦袋偏到另一邊,但根本就沒用。
眼前這個雙眸透露出的溫柔,似漾著春水一般的男人,正扼住了我的行動。
當(dāng)然,原地走兩步還是成的,就是腦袋動不了。
“你別說出來啊,怪丟人的?!?p> “又沒旁的人聽到,我知道也算?”
“這個,好像是這么個道理?!?p> 我和他四目相對,從對方的眼里看著自己的身影。
原本這是一場深情的對視,可,我總覺得哪里不對勁。
蕭淮書就該長矮點,就算他捧著我的臉,仰這么久,脖子還是不舒服。
“淮書,頭?!?p> “嗯,怎么了?”
說著他就湊近,語氣極其得柔和,手是一點不打算松。
“我的頭?!?p> 這意思如此明顯,他居然還不懂!真是白長那么大個腦袋,跟件擺設(shè)似的。
“哦,懂了?!?p> “你懂什么了?懂了還……”
還未來得及說出完整的一句話,唇上便落下一吻。
驚訝之余,推又推不開,好是氣憤。
這廝,居然給你抱住了!
合著,他懂這兒來了?!
好一陣過去,蕭淮書才松手。我嗔笑著,趕緊和他拉開距離,轉(zhuǎn)起腦袋來。
那感覺,活像前日里小稚買的風(fēng)車,不住地轉(zhuǎn)啊轉(zhuǎ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