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不眠夜

　　“哈……”我坐起來抻了一個(gè)懶腰。

　　此時(shí)的外面，正是一副明月依天涯，秋風(fēng)簌簌吹走萬千星河的場景。

　　如琢如磨，映了我滿眼爛漫。

　　距離我被三個(gè)黑手黨圍擊，已經(jīng)半個(gè)月過去了。

　　這半個(gè)月，正好符合了我對未來的幻想。除了接委托和訓(xùn)練以外，并沒有別的意外發(fā)生。

　　于是乎，我向福澤諭吉申請搬回來的事情，也順利通過了。

　　今晚，便是我重回故居的第一夜。

　　出乎我意料的是，我竟然失眠了。

　　其實(shí)，失眠對于未穿到文野時(shí)的我，是非常常見的。但自從到了文野之后，經(jīng)歷了一天奔波勞累的我，只想躺在床上睡一覺。

　　今晚能失眠，看來是最近過的太閑了。

　　既然醒了，那么就出去逛一圈吧，反正也睡不著了。

　　如此想著，我穿好衣服，踏出了屋子。

　　橫濱的秋天來的快，來的冷，逼的剛剛出門的我狠狠的打了一個(gè)寒顫。

　　“是時(shí)候買條圍巾了?！蔽亦哉Z道。

　　不知道被打殘的中原中也怎么樣了。

　　我走在繁華的街道上，腦海中不禁浮想聯(lián)翩。

　　話說回來，其實(shí)在聽說中原中也被打殘后。太宰治的表情還是激起了一些波瀾，只不過不太容易被察覺罷了。

　　太宰治啊，總是把自己隱藏的太深了，以至于混成了一個(gè)如此令人憐惜的存在。

　　我走到了上次吃豚骨拉面的餐館。

　　那餐館早已被重建，或者說，它只是在爆炸那晚被炸損了。

　　那場爆炸，仿佛就像是專門為我準(zhǔn)備的一般。

　　但，我總感覺它也同中原中也這件事有著千絲萬縷的聯(lián)系。

　　而且聯(lián)系相當(dāng)密切。

　　這一切的真相，大概只有中原中也醒了，才能付出水面了吧。

　　不過還好，目前港口黑手黨除了見過面那幾人之外，其他人并不清楚我的長相和異能力。

　　不然，我要是像中原敦初來乍到那樣。被一堆人成天追殺，一不留神可能就被抓走，我可能早就一命嗚呼了。

　　畢竟，「流轉(zhuǎn)的韶華」可不是攻擊性恨強(qiáng)的異能。

　　說到這里，我曾經(jīng)也想過。

　　如果我的異能力可以通過接觸，倒退或者快進(jìn)被接觸物的時(shí)間。

　　那我是否可以倒退已逝之人的時(shí)間，從而讓他重享生命之樂呢？

　　呵呵，我的腦洞也太大了。

　　我搖搖頭，嘴角帶著一抹諷刺意味的笑。

　　風(fēng)又吹起來了，掠起了我的外套，灌進(jìn)來了涼風(fēng)。

　　我不再縮起脖子試圖取暖了，沒有意義。我只是逆風(fēng)站在原地，目光悠長望向燈火闌珊處。

　　忽而，一種別樣的寂寞凄涼在我心中增生，繁衍。

　　我在這片繁華中，真的有可以依靠的人嗎？

　　雖說我現(xiàn)在偵探社就職，擁有了一幫身懷異能的同事們。

　　但他們終究是同事啊，而并非親人或摯友。

　　我的眼角有些濕潤了，難道我無論在哪個(gè)世界，都不配擁有一個(gè)依靠嗎？

　　我用毛衣的袖子擦拭掉了眼淚。

　　真是的，大晚上的，我在這兒喪氣的哭什么啊。

　　自怨自艾的，像一個(gè)弱智。

　　迦韷啊，你真是一個(gè)矛盾的個(gè)體。

　　“猜猜我是誰？”

　　這時(shí)，一雙同樣冰涼手蒙住了我的雙眼，嚇我一跳。

　　“太宰先生。”我答道。

　　“啊~怎么這么快就猜出來了啊~”太宰治有些失望的大喊道，送開了雙手。

　　我慘淡的笑笑，并沒有說什么。

　　太宰治的聲音我怎么可能聽不出來呢。

　　“怎么了，心情不好睡不著么？”太宰治站在我的身旁，附身問道。

　　“還好，只是太閑了。睡不著，所以就出來走走?！蔽掖鸬?，掩飾著我內(nèi)心的凄涼。

　　“是嗎？那為什么我的手心在摸到司葉君的眼睛后，就濕了呢？”太宰治說道，裝出了一幅疑惑的模樣，“還是說，你臨出門洗了臉，還沒來得及干？”

　　太宰治的眼中蘊(yùn)藏著笑意，以及遠(yuǎn)處的燈火。

　　“可能是在晚上吧，心情不太好?！币婋[藏不過去，我揶揄道。

　　“怎么會呢，”太宰治也和我一同望向遠(yuǎn)方，“多好啊，看到大家都和和美美的?！?p>　　太宰治說的話也許是發(fā)自真心的，但為何語氣中也是凄涼無比。

　　“但和我又有什么關(guān)系呢？我只能看著?！蔽艺f道，鼻子有些酸了。

　　“能看著，就夠了，”太宰治的表情嚴(yán)肅，眸子里有什么東西在閃爍，“有些人事物，看都看不到了?！?p>　　聽到這話，我的心仿佛被猛地?fù)舸颉?p>　　我抬起頭，端詳著太宰治的神色。他的目光綿長，嘴唇閉的很緊。

　　點(diǎn)點(diǎn)燈火照應(yīng)在他的臉上，紛紛都失去了色彩。

　　色彩，不敢靠近他。

　　他，不敢擁有色彩。

　　太宰治，年幼自殺未遂被森鷗外救回……太宰治，青年時(shí)失去了兩位摯友……太宰治，手里常常捧著一本書……太宰治，他……

　　“太宰先生，人為什么有生有死呢？”驟而，我打破了那令人窒息的寂靜。

　　“因?yàn)椋倳腥吮е钪囈辉嚨膽B(tài)度來到這人間。因?yàn)椋倳腥送浟俗畛鮼淼囊饬x，打算回去尋找?！碧字未饛?fù)道。

　　他回答的速度很快，就好像是他已經(jīng)在心里問了自己無數(shù)遍，此刻只不過是簡簡單單出了個(gè)聲罷了。

　　“那太宰先生，您一直說自殺，但卻每次故意不成功……您的意義何在呢？”我的手緊緊的握成了拳頭，而拳頭也在不停的顫抖。

　　聽到這話，太宰治愣了一下。他似乎感到有些奇怪的看了我一眼之后，淡淡一笑，說道：

　　“因?yàn)?，每?dāng)我快要到那邊去尋找的時(shí)候，那邊就會有一個(gè)人把我推回來。并說，太宰治，你怎么就知道，你哪里沒有線索呢？所以，我就一直活到現(xiàn)在了啊?！?p>　　“所以去尋找生的意義，就是太宰先生您生的意義嗎？”

　　“很有智慧的總結(jié)，司葉君?！?p>　　空氣又一次回歸寂靜，不過這次不同，并不令人窒息。

　　大概是因?yàn)榍镲L(fēng)再一次吹起，把遠(yuǎn)處的喧囂和溫暖數(shù)盡帶來吧。

　　“太宰先生?！?p>　　“怎么了？”

　　“我餓了，我想吃火鍋?！?p>　　“我也是。街角有一家店，一起去吃吧?！?p>　　我們相視一笑，一同走入遠(yuǎn)處的喧囂。

　　……

　　“一起照張相吧！”太宰治舉起手中的酒杯，建議道。

　　“為什么突然今天想要拍照了？”織田作之助有些奇怪。

　　“因?yàn)?，誰知道我們明天還能不能相見啊?！碧字涡Φ馈?p>　　他注視著酒杯中浮上浮下的冰塊，想再說什么，但卻又什么都沒有說。

　　最后，他們還是一起拍了相片。

　　沒有人知道，他們?nèi)齻€(gè)人的笑容是否依舊；沒有人知道，那相片如今身在何處。

　　但有一點(diǎn)太宰治非常清楚，他們的笑容，如今常伴他的夢中。

　　……

　　“司葉?！?p>　　“嗯？”

　　“待會兒拍張照片吧?！?p>　　“好??！那我要一邊喝酒一邊拍照?！?p>　　“當(dāng)然不可以！小孩子不能喝酒！”

　　燈光與眼淚再次充滿我的眼眶，看著面前慌張的太宰治，我笑了又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