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一扇不可打開的門
燕晏聽了玉姑的話，恍然大悟：“川沾山一案的受害者，原來都被收留到了布坊？”
玉姑點了點頭：“那些原本就是窮苦人家的姑娘，如今名節(jié)盡毀，饒是回到了家里，也難免遭人白眼與詬病，這世道本就艱辛，回去了也難有活路了?！?p> “有些人家，甚至她們的親生父母，比起這個結(jié)果，也都更希望她們不能回去了。”
燕晏沒接話，實在是沉重得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云恕側(cè)首，看著垂著腦袋好像很低沉的小姑娘，目光不由自主地溫柔下來。
燕晏突然轉(zhuǎn)頭，看向云恕。
云恕目光避之不及，只能掩飾慌張地咳嗽了一聲。
好在燕晏絲毫沒有注意到異常。
她扯了扯云恕的袖子，滿臉堅定：“云恕大人，我現(xiàn)在是真的從內(nèi)心崇拜你、尊敬你了！所以，請你一定要堅持你的理想啊！”
云恕微微一愣。
他的理想？
真是奇怪的話。
可看到小姑娘眼中的純真和希翼，還有堅定和隱隱的悲傷，云恕將在手中握了許久的糖炒栗子塞回了小姑娘手中。
像是獎勵似的。
又鄭重拍了拍小姑娘的肩膀。
像是應(yīng)了她的鼓勵。
栗子已經(jīng)沒有剛出鍋時的熱乎了，但帶著云恕的體溫，燕晏握在手中，差點熱淚盈眶。
可還沒來得及感動，就見云恕在自己肩上擦了擦手，應(yīng)該是擦掉手心里沾染的糖漬。
燕晏：“……”也不知道他聽進去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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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豈無春居的時候，夜已經(jīng)深了。
云恕站在豈無春居的門口，遞給了她一串鑰匙。
燕晏有些好奇，左右看了看：“這是要干嘛？”
云恕倚著門框：“這是云府里書樓、花樓、畫樓、琴樓的鑰匙，若不想去布坊，又覺得無聊，可以去這些地方尋些樂子。”
燕晏睜大了眼睛，笑容清甜：“突然對我這么好，我都有點不知所措了！”
云恕牽了牽唇角：“怕你亂跑，給我闖禍，最近有許多事情要忙，無暇為你收拾爛攤子。”他眼波一轉(zhuǎn)，笑意更深，“若是不想要，便算了?！?p> 燕晏連忙把鑰匙收進懷里：“要要要！我當(dāng)然要了！”
云恕便笑瞇瞇地走了，沒走兩步，他又停住了腳步，回過頭來，看向燕晏：“對了，最小的那把有雙月紋的鑰匙是東面星辰樓的鑰匙，從云家祖上以來，那里都是禁地，一般人不可擅進，記住了嗎？”
燕晏表情乖巧地點點頭，目送著云恕轉(zhuǎn)身離去。
等他走了，才又掏出那串鑰匙，細細翻看了起來。
一共五把鑰匙，最小的那把，形狀奇特，材質(zhì)也不像是一般的鑰匙，摸在手里透著一點點溫?zé)岬母杏X。
鑰匙的頭部，雕刻著云掩雙月的花紋。
燕晏舉起那把小鑰匙，對著月光看了看。
不得不說，云恕是真的缺德。
明知道人人都有好奇心，還故意把禁地的鑰匙給她。
這不擺明了想要釣魚執(zhí)法嗎？
燕晏決定要發(fā)揮自己超常的自制力，堅決不讓云恕達到他卑劣的目的！
而且，不管是童話里，還是恐怖故事里，那扇不能打開的門后面，一定都藏著不好的東西。
她完全沒有作死的興趣！
而且也一點都不好奇！
沒錯，一點都不好奇！
燕晏一把將鑰匙都揣進了懷里，而后利落地邁進了門檻，朝著里屋走去。
屋里黑梭梭的。
燕晏點了兩盞燈，就發(fā)現(xiàn)小刺猬坐在桌子上，正用十分幽怨的眼神看著她。
小刺猬陰陽怪氣：“鬼混回來了？”
燕晏：“咋……咋了哥？”
小刺猬看著燕晏，好像一個發(fā)現(xiàn)丈夫偷歡，結(jié)果丈夫還在自己面前裝傻的怨婦。
她冷哼一聲，團成球抱住了腦袋，委屈得不理燕晏。
燕晏一頭霧水，坐在桌前，盯著小刺團看了好一會兒，也什么都沒看明白。
決定先洗洗睡了。
翌日，燕晏在云府用了早膳，就決定去布坊幫忙。
當(dāng)然，按照云恕的吩咐，小白、堆堆和怦怦，她必須要帶一個作為小跟班。
未免太引人耳目，燕晏自然不可能把它們?nèi)齻€都帶上，而三個大家伙自然都想跟著她一起去，商量了一番，最后決定實行輪班制。
今兒帶小白。
對上小刺猬幽怨的目光，燕晏最后還是帶上了這個嘮叨的小喇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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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坊今日出奇的熱鬧。
聽玉姑說，云恕大人身邊的小姑娘，也就是神使女大人今天要來。
這對她們來說，無疑是一件值得期待的事情。
燕晏過了生橋，遠遠就看到布坊的大門下，有好幾個人在那里等著了。
玉姑撥開人群，一邊接了燕晏，一邊笑著罵了圍在門口的小姑娘們：“快干活去，別湊熱鬧，當(dāng)心嚇到了小栗子?！?p> 有個模樣明媚的小姑娘笑嘻嘻地挽住了玉姑的胳膊：“玉姑，你是知道的，能這樣近距離見到神使女大人，可是我們這一輩子都沒想到的事情?！?p> 在景國百姓心中，萬物靈神是護佑天下平安的神明，是在亂世混沌中帶給他們光明的信仰。
而神使女，為蒼生祈福，傳達百姓信仰的使者，在他們心中也同樣有些分外圣潔的地位。
但除了神使女的繼任儀式，每年一度的祁神祭，和發(fā)生天災(zāi)或者有重大喜事的特設(shè)祈福儀式之外，其余的時間，他們都見不到神使女。
就算在這樣的儀式上，也都是遠遠觀望，還不一定擠得到好位置。
雖說神使女的特性應(yīng)該是親民，以前的神使女也的確是與民同樂，但自從三百年前的大亂之后，習(xí)俗漸漸發(fā)生了比較大的變化，到如今，神使女也就只到權(quán)貴名門的府上跳祭神舞了。
所以對于他們來說，見到了活的神使女，無疑是一件很驚喜很稀罕的事情。
但燕晏總覺得，自己此時就像動物園新來的瀕危動物，而且還是長相奇特十分有噱頭的那種。
玉姑抬手?jǐn)r了想要往上湊的小姑娘們，臉上帶著點得意的笑容：“好啦好啦，以后小栗子會經(jīng)常來的。”
燕晏盡量“和藹可親”地笑了兩聲。
看到小姑娘們蠢蠢欲動又因為自己身后小白的威懾不敢湊的太攏，心生一計，微微一笑：“大家不要怕，這個大家伙，大家都可以輕輕rua一rua，它很乖的！”
沒有人會拒絕一只萌得要死的巨型大貓！
果然，小姑娘們的注意力，很快就集中到了小白身上。
燕晏松了一口氣。
看著小白一臉慷慨就義的表情，僵硬著身體接受著一群漂亮姐姐的虎摸，燕晏搖了搖頭。
到底還是年輕虎啊，等它再長大些，會懷念這個情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