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出路（上）

　　“主人想啥呢？這么入神？”小妖怪兩只腳搭在電腦屏幕上晃晃悠悠。

　　“想我二十年不學文化課了，下午上學能不能跟得上。”白萊菔嘆口氣。

　　“上什么學？”小妖怪警覺。

　　“上高三重新考大學呀，現(xiàn)在要不是些見不得人的捉妖勾當，捉妖的沒個本科學歷都找不到工作了?！?p>　　白萊菔鍵盤敲得噼里啪啦，指了個網(wǎng)頁給小妖怪看：“吶，看看失業(yè)率有多高，你主人我快養(yǎng)不起你了都?！?p>　　“咦，你都多大歲數(shù)，考多少次了都，還考個鬼哦?，F(xiàn)在網(wǎng)絡(luò)這么發(fā)達，網(wǎng)上攬活掙錢賺得也差不多生活嘛?！毙⊙植凰歼M取，不為所動。

　　“正因為這樣我才……”

　　“對！”沒等她說完，小妖怪翅膀一擊從顯示屏上跳下來。

　　“再說了，這年頭不像上世紀，高考需要身份證明的，你這種情況怎么辦？”

　　“喏，大哥給我的?！卑兹R菔拿出張卡片沖小妖怪一晃。

　　“身份證！”小妖怪眼前一亮，隨即又暗下去，“不過，這樣子不是你啊?！?p>　　“白納星，2004年2月29日？主人你把這年改成歲更貼合你的身份?！毙⊙峙醺?。

　　“不行？我現(xiàn)在的樣貌比這照片里很顯老嗎？”白萊菔瞪他。

　　“啊不不不，當然沒有?！毙⊙诸^搖得撥浪鼓一樣，都想長出一雙手用來擺了?！爸魅讼嗝伯斎煌鹑缍松倥！?p>　　“只是，這臉若是化形普通女子，玉帝發(fā)現(xiàn)找下來，可了不得?！毙⊙謸蠐项^，繼續(xù)著他的疑慮。

　　白萊菔沖他挑眉，從書架上抽出本《山海經(jīng)》來，翻出夾有一撮毛發(fā)的玄武一頁。

　　“自然不能化人類的臉，和身份證上像就夠了。”白萊菔指給他看，得意道，“任何神獸化做人形都是按比例來的，你看白澤和我還能看出幾分相似吧?！?p>　　小妖怪搖頭表示拒絕，白萊菔早曉得以他的腦子不可能聽懂，直接無視他的表情繼續(xù)同他掰扯。

　　“大哥照玄武化做人形的模樣選的適齡女子的身份證。這頁玄武的圖被九經(jīng)吃了。不過，我和玄武打過一架，略記得她模樣，所以化形不是問題。”

　　“選的是死人？”小妖怪的關(guān)注點總是那么清奇。

　　“呃，是這么個事，沒違法道德法紀……”白萊菔拎起小妖怪去梳妝間，“自己梳洗打扮，待會路上和你說。”

　　“哎，這張呢，也是身份證？”

　　“別亂摸！這張要還的！”

　　長話短說之后，故事顯得簡潔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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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的新身份是嘉靖中學高三五班的學生白納星。

　　2004年2月29日生人，同年4月19日被父母遺棄在福利院。

　　當日，“長征”二號火箭成功將“納星一號”衛(wèi)星送入太空，福利院院長給她起名為白納星。

　　也麻煩大哥了，白萊菔本就身處人間諸多不易，上次見面央求他偷偷在人間找一下合適身份的人。本以為高三已經(jīng)開學，要再等一年，結(jié)果這幾天就了了事。

　　這個新身份樣樣都好，給她省去不少麻煩。

　　不過，白萊菔從心眼里疼這個女孩，雖她死后在一定方面隨了自己的意，但白萊菔當時如果在場，一定會選擇救下她的。

　　但是晚了，沒有如果，黑白無常通知大哥有了合適的人時，她已經(jīng)氣絕身亡了。

　　吞服安眠藥自殺。說是自殺，其實并不是。她死于冷暴力。

　　她的死，甚至都沒人知曉。

　　外界會給予福利院資助，甚至會有一對一幫扶。資金并不是直接交到白納星手上，故而也不難理解為何福利院院長不去注銷白納星的身份證明。

　　好在，大哥用了一種叫什么迷粉的東西，見過白納星尸體的人沉沉睡去，第二天醒來，便會忘記這一切。

　　所以，也可以理解為：白納星以另一種形式，獲得了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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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妖怪發(fā)現(xiàn)，梳洗打扮其實只是主人隨便說說的。

　　因為他很快發(fā)現(xiàn)，梳妝鏡前，主人做的事比梳洗打扮嚴肅得多了，梳洗打扮后還可以區(qū)分開原來模樣。

　　今天不同。

　　主人和往常一樣化妝，但是同樣是邊畫眉涂唇，越看越像是變了一個人，越來越貼合照片里“白納星”的形象。

　　小妖怪不解，問白萊菔。

　　白萊菔道：“一邊換臉一邊化妝出門快一點?！?p>　　“高中老師會讓化妝？”

　　“到學校洗下去就是了，我自有用處?！?p>　　“你這么對我習慣了，對待同學老師可老別敷衍了事啊?！毙⊙忠幻嫫沧毂梢曀幻嬲頂[正胸前的小領(lǐng)結(jié)。

　　“哎，你待會再換衣服?！?p>　　小妖怪不解抬頭：“為什么呀？”

　　一道白光突然晃過小妖怪的眼睛，他趕緊閉眼，翅膀一往前撲擋住光。

　　腳仍站在桌上，頭卻頂住了天花板。

　　耳邊傳來砰的一聲關(guān)門聲。

　　小妖怪怔怔地睜開眼，打量著陌生的自己。

　　一聲嚎叫震耳欲聾。

　　“主人！我是只雄獸！”

　　“衣服搭椅背上了，穿上出來哦?！备糁T，白萊菔止不住嗤嗤地笑：“怎么樣啊小妖怪，合身不？”

　　“主人！”

　　“哎呀好了好了，女裝一次有什么嘛，我也經(jīng)常男裝啊?！卑兹R菔憋住笑，“再說你這次身份必得是女的，我也沒法子呀?！?p>　　半個小時后，小妖怪磨磨唧唧從屋子里蹭了出來。

　　中年婦女形象，運動裝斜挎包，一身名牌貨。白萊菔給他啪啪鼓了個掌，小妖怪翻著白眼接受了贊美。

　　“這次我什么身份？”

　　“我媽?！?p>　　“??？”小妖怪搓搓手，“早知道……”

　　“早知道什么？”

　　“嘿嘿，沒什么?！毙⊙只斡浦X袋，上前拽白萊菔的手。

　　主仆二人，呃，準確來說現(xiàn)在是母女二人，走近福利院，不由得感慨萬千。

　　這房子，可真破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