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年好！”姨父一進門先問了聲好。
“你也好，快坐坐！”老譚見到了姨父自然明白了怎么回事，連忙熱情的招呼著。
對于我連看都沒有看一眼。啞巴更是一雙眼睛象噴火一般怒視著我，還沒等我倆坐下就開始了她的個人表演。先是連比劃帶哇哇了一通，手象兩只雞爪子似的也看不懂她比劃什么？
“老譚你讓她別跟著哇哇了，吵死人了?！币谈刚f完轉(zhuǎn)頭看著我:“小四兒你去那屋吧！我跟老譚伙計嘮一會兒！”
小屋冰冷冰冷的，金子趴在了炕頭上，小紅跟桂香坐在邊上。桂香臉色紅暈，沒穿個外衣凍的雙手抱肩。見我進來姊妹倆連忙站起，讓出個位置來。
我搖了下頭，要不是想聽聽什么結(jié)果我一刻都不想在這呆下去的。
“都是我養(yǎng)了這么個不爭氣的閨女，害的我年都沒過好?！崩献T終于長篇大論的開始了講演:“小孫俺家這個啞巴雖然有些糊攪蠻纏，可做為一個二十歲的姑娘你得理解啊！再有我常年有病(真不知道他得的什么病)干不了重活，弟弟妹妹還那么小。那管著你在家再幫我兩年也好，小小年紀就想找婆家。更氣人的是大過年白夜不著家，真是女大不中留?。 ?p> “那可不，”姨父終于等到了插嘴的機會：“即然到了這種地步你說怎么辦？孩子是自己身上的肉，屁股再臭也不能割扔了。再說了現(xiàn)在的年輕人跟咱們那會兒不一樣了，更不聽話。你說輕了她根本不捋胡子，管嚴了他許是跑了，跟你玩?zhèn)€失蹤。要說起來桂香這孩子還是好樣的，小時候就幫著你種地放牛。說起老鄧大姐家的幾個孩子也行，從不打仗鬧事兒的。小四兒個兒是小點兒，可他硬干。還有這前后屋住著多好??！有點兒事不用出屋趴在窗臺喊一聲就行?！?p> “咱不說人家孩子，也沒權(quán)力說人家?！崩献T陰陽怪氣的說。
房子不隔音，我實在聽不慣他們談話的語氣與內(nèi)容。隨手由墻上拿起了桂香的外衣，一拉她的手:“回去吧！”
“回那吧！”
“回那去，那也不是我家?！彼f著披上了衣服，又看了眼弟弟妹妹。
“走吧！”我一攬她的肩頭。
姨父回來了，二千塊彩禮。
山上的冰雪已經(jīng)融化，小麗名正言順的住了過來。生活再一次進入了平靜。
“你倆就這么過也不是個辦法，不行借點兒錢你們結(jié)婚吧？”母親對我們就這樣稀里糊涂的同居總感覺過意不去。
“不用了媽，剩下的我們自己現(xiàn)掙現(xiàn)制辦就行了?！惫鹣悴灰詾槿坏恼f:“我們不想帶著饑荒過日子?！?p> “可行李總的買吧！我前幾年買了兩床被面，你一會兒過去看看不行就買點棉花做了。還有這窗簾什么小東西也得換了。你爸說去你小姑家借點兒錢，住家過日了鍋碗瓢盆總的有吧！現(xiàn)在錢也毛，千八百塊的也解決不了什么問題?！?p> “桂香，你回來一趟。”我們正在說著，岳父(過后就這么稱呼)站在院里喊了一句。
“你爸叫你什么事兒？趕緊回去看看吧！”我下意識得說。
“好像來了個男人，挺高的個子?！蹦赣H這才想起來:“不會有什么事情吧？”
“能有什么事兒，”桂香邊穿鞋邊向后戶看著:“好像是老嚴來了?！?p> “老嚴是誰？”母親總是刨根問底。
“我爸的朋友?！?p> 桂香去了一會兒回來了，母親又緊隨其后的趕了過來:“什么事兒？”
“沒事兒過來看看，聽說我有了婆家叫去問問?！?p> 我能看出桂香不高興的樣子，對母親說:“你不要看被面嗎？走桂香過去看看?！?p> “那個男人是誰，為什么對你如此關(guān)心。”我是個小心眼的人，更不想因為小小的失誤再一次失去了愛情。我是個賭不起的人，都三十歲了，已經(jīng)沒有了那個資本。
“老嚴，我爸年輕時給生產(chǎn)看青(看護沒有成熟的糧食)，老嚴在市政府上班。他是個釣魚愛好者，常常到咱這邊玩，就這樣二人認識的。我爸拿著公家玉米給他，而他也常常送我們一些舊衣服。這個人我不喜歡，特別是他看我的眼神，總是色迷迷的。他跟我說不要嫁給你，即便是拿了彩禮也沒關(guān)系，他幫著退回來?！?p> “這么說他要帶你走嘍？”
“我才不去哪！一看他就沒按什么好心?！惫鹣銏詻Q的回答著。
“你爸是怎么想的？”
“他那人我是看透了，這輩子就是個見錢眼開的主兒?！?p> “老嚴很有錢嗎？”
“巿財政局局長你說有沒有錢？”她沒有等著我回答繼續(xù)說到:“前幾年他在兒童公園有個大飯店，如今又在大連買了房。其實都不是好道兒來的錢，他這回來是讓我跟他去大連?！?p> “你不去他一定很失望吧？”
“不會吧！象他這種有權(quán)有勢的男人身邊永遠都不缺女人?！彼镆暤恼f到。
桂香懷孕了，可我并沒有多高興，到是她興奮不已:“今天韓立杰(村婦女主任)找我了，她說讓咱倆快去登記。不然今年就拿不到準生證了。”
“你的歲數(shù)夠適婚年齡(九六年她剛好二十歲)了嗎？”我下班一回來她連忙湊了過來。
“她給想辦法，反正也差不了幾天?！?p> “等我倒過了班兒再說吧！”
我又回到了十八號井，大哥組的班兒，勞動強度很大的。父親在小姑家借了一千塊錢，購制了些炊事同具和些窗簾之類的小東西。她不太會做飯，有些活計都是媽媽親手敎她。
“今天下圍子我看見馬書記的老婆，她說真沒想到你還會揣上孩子？這個老娘們真是可惡之極。她還說我不該嫁給你，人又矮咱爸還不務(wù)正。說你要是隨了咱爸那日后只有哭鼻子的份了?！?p> 一提起老馬我對他沒有半點兒好印象，他的家人更是可惡。
“她為什么說你不能生孩子？”我明知故問了一句。
“不知道，可能是因為我年輕吧？”她胡亂應付了一句，轉(zhuǎn)頭問我:“哥，我在柜子里發(fā)現(xiàn)了一張女人的照片，媽媽說是你的第一個對象，她長的好漂亮呀？”
“照片哪？”現(xiàn)在這間屋子里小麗唯一的一件東西只有那張照片了。只從我跟了桂香，就連姐姐與大嫂都將他們家小麗的像片摘了下來。
“讓媽媽拿去了，你們倆為什么黃了，聽媽說她都懷了你的孩子？”女人對這些事情都很敏感，語氣之中多多少少也有了些醋意。
“她結(jié)過婚的，而且當時還沒有離婚?！蔽曳笱芰艘痪?。
“一聽她就不是什么好干糧，即然有了婆家還來勾引你。聽媽說你就是因為她才到現(xiàn)在的？”她一下子找到了泄憤的理由，咬牙切齒的說。
“有些事兒也不能全怪她?！蔽也幌朐诰拷Y(jié)這個問題了:“收拾一下吃飯吧！我都餓了?！?p> 人都是雙重面孔，有美麗就有丑陋。人更怕長時間的相處，彼此之間的一些個性與不足慢慢的就會顯露出來。
“我今天看見小霞了，她問我用什么樣的熱情融化了你這座冰山？”說到這里神定氣閑的看著我:“看樣子她對你有好感哪？”
我的心當即撲通一下，她對我有好感我怎么沒有發(fā)現(xiàn)？記得我們在一起時除了斗嘴就是斗嘴。更何況她家是什么條件，自己又是什么樣子。還有就是年紀的差別。不對，桂香比她還小一歲，也許是愛情無差距吧？
如果當初我向她求婚會怎么樣？現(xiàn)在一切都晚了，何況香已經(jīng)有了我的孩子。
“你發(fā)什么呆，怎么不說話了？”
“說什么？”我三箴其口什么都不想說。她沒有小麗懂事兒，起碼她知道每個人心中都該有點兒隱私。
“她說你有三個月沒去他家了？我說你讓我迷住了，除了上班就在家陪我?！睗M足的臉上掛著絲絲的得意。
“哼！”她的這個舉動讓我很反感，也只能是心里反感一下。
我們終于登記了，由鄉(xiāng)政府一出來她異常親熱的挽起了我胳膊，嗲嗲的說:“今天中午去那里慶祝一下哪？”
“你選個地方吧！”我的心情很好，拿到了結(jié)婚證就說明再也不是光棍了。
她笑呵呵的瞅著大道兩旁的飯店，然后搖了下頭:“還是去市場買點菜回家做吧！我在飯店當過服務(wù)員，點三四個菜就要幾十塊，還吃的不盡性。聽媽說你會做菜，咱們?nèi)覙泛且幌掳?！?p> 我做了八個菜，晚上也準備休息一天。上月干了個滿勤，掙了九百一拾塊。她正盤算著買個什么樣的家具哪？母親將岳父家三口人(小紅又出去傳教了)也叫了過來。岳父知道桂香懷孕了，拿著結(jié)婚證對著啞巴比劃了半天。啞巴第一次樂了，又是胡亂的筆劃了半天。我不懂那是什么意思，更多的是不想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