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是否故人
到了離開的時候，袁錦瑄先行安排馬車送袁青鸞回宮。
“姜彥，你知道自己日后會成為我的駙馬嗎？”袁青鸞行事直接，待方如柏與他們隔開些距離后，突然伸手扯住姜彥的衣袖。
姜彥聞言停下腳步錯愕回頭，看向了身后的袁青鸞。
夕陽的暮光之下，少女宛若一朵青蓮一般的身影，包括隨風而來淡淡的香氣，一時之間姜彥倒不知道該要開口說些什么了。
自己被燕帝看中的事情，家中父母已經(jīng)和他通過氣了。
燕國許駙馬參政，有了和皇家的姻親關系，將來姜彥的仕途只會更加坦蕩。
而提前將這件事告訴他的緣由也很簡單，便是讓他日后行事上要更需謹慎小心些。
雖說姜彥少年沉穩(wěn)，一向是不用家里人太過操心。
倒到底只是十六歲的少年，出身、相貌俱都不錯，難免會受到些誘惑。若是往常，那些誘惑對于他這樣的男子而言，不過只會平添一樁風流韻事而已。
但是他被燕帝選中為婿，這樣的風流韻事就不是什么好事了。
袁青鸞看著寡言的少年手足無措的樣子，不由露出笑容來。
燕帝的眼光是好的，故事里的袁青鸞盡管最終身敗名裂，曾經(jīng)站在云端的輔政長公主最終殞命，尸首孤零零地躺在廢棄的宮苑中無人照管，也只有曾經(jīng)的駙馬姜彥甘愿冒著大不韙的罪名為她收斂尸身。
袁青鸞撒開了手，笑著繞過了姜彥走下樓去。
快要走到臺階盡頭處時，袁青鸞只是抬頭準備和袁錦瑄說話，卻從門口熙熙攘攘的人群中瞥見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見了那人的側(cè)臉，袁青鸞的步子頓時亂了，腳下一空頃刻之間身子便向前倒去。
幸而姜彥反應迅速，快步躍下幾層臺階，手臂摟過袁青鸞的腰肢將她往后一帶，及時救下了她。
本來袁錦瑄正在樓下和方如柏說話，循聲回過頭來。
護妹心切的袁錦瑄馬上丟下方如柏，快步奔了過來。
袁青鸞也沒有想到自己會險些摔下臺階，這具嬌養(yǎng)的身體哪里受得住那些撞擊，若不是身后的姜彥伸出了援手，自己恐怕多少要吃些苦頭了。
“怎得那么不小心？”袁錦瑄看著滿臉煞白的妹妹，關切地問道?！跋屡_階的時候哪里能分神。”
在確認袁青鸞站穩(wěn)了身子之后，姜彥便松開自己攬著她腰肢的手。
“不小心冒犯了公主，還請見諒。”見袁錦瑄上前扶住了袁青鸞的手臂，姜彥不著痕跡地退后兩步，拱手說道。
“這哪里算得上是冒犯?！鄙星倚挠杏嗉碌脑帑[，微笑說道。“若不是你，我恐怕是要狠狠摔上一跤了?！?p> 心中存事加上又受了驚嚇，袁青鸞身子難免虛軟無力、沒了精神，袁錦瑄親自扶著她上了馬車安置，匆匆與方如柏、姜彥二人別過，就離開了。
方如柏眼巴巴得看著馬車走遠，好容易回過神來，竟發(fā)現(xiàn)姜彥也看著自己的手掌出了神。
“你這是怎么了？”方如柏好奇地湊過來。“你的事情我也多少聽說了些。”
盤踞帝都多年的權貴世家之中各家關系盤旋交擦，每家都能拐著彎兒聯(lián)系上來，前幾日方如柏就從母親呂氏的口中得知燕帝有意讓姜彥尚三公主。
“你運氣不知道比我好了多少。”方如柏擠眉弄眼得拍姜彥的肩膀，唏噓道?！澳氵@一位怎么都比我那一位強多了?！?p> “捕風捉影的事情少議論?！苯獜┹p輕握拳，說道。
“是不是捕風捉影，你心里有數(shù)?！狈饺绨匦χ肥郑唛_兩步說道?！白甙?，方才兩位殿下在場喝酒沒盡興，我們找個地方再喝一輪去。”
袁青鸞被送回宮里去，仍舊有些失魂落魄。
“公主怎么了？”袁青鸞沒有胃口回宮就想休息，流風伺候著她換了衣服，正取著她頭上的釵環(huán)，見她失神便出聲詢問?！笆巧碜硬皇娣?？”
“我沒事，不過是有些乏了?！痹帑[仍不住地回想之前在外頭看到的那張臉、那個人，須臾后才囑咐道?！巴砩乓膊槐貑疚移饋碛昧?，若是母妃派人問起，就說我是用過了方睡下的?！?p> “是，奴婢記下了。”流風應下。
此時，宮中一處被空置許久的無人宮殿，大門忽然被人小心翼翼地推開。
一個穿著最末等宮人服飾的少女在環(huán)顧四周片刻后，才從打開的門縫處閃身進入了那處宮殿。
此處宮殿名曰凌水殿，原是伺候先帝的歡貴人生前居所。歡貴人因盛寵被賜居凌水殿，又因失寵謀害皇室子嗣被賜死于凌水殿正殿之中，其后宮中傳言凌水殿常常有鬼影出沒，凌水殿就此荒廢。
因著鬧鬼傳言，更鮮少會有人敢走近。
庭院正中的樹木無人照料，已經(jīng)枯死了大半，滿地雜草叢生。
少女低垂著走，腳步匆匆快步走入了昔年歡貴人殞命的正殿之中。正殿臨窗處，站著一個雙手背與身后的男子。
“沙云見過殿下?！鄙倥叩侥凶由砗蟆?p> “你來了。”男子回過身來，正是二皇子袁錦珀?！白罱闼藕虻哪俏豢捎惺裁串悇?？”
上次和袁青鸞在御前相遇，袁青鸞說的那番話，始終讓袁錦珀心中不安，于是便讓安插在華陽宮中的沙云留意袁青鸞最近動態(tài)。
“回殿下的話，沙云是華陽宮末等宮女，并不能在永安公主近前伺候?！鄙吃埔蛔忠痪湔f道。“不過永安宮主離魂癥失憶之事的確不似作假，前段時間華陽宮宴請帝都權貴女眷，永安宮主全靠身邊一等宮女流風提示認人，早先更是連生母和兄長都認不出來?！?p> “行了?！痹\珀抬手止住了沙云的話，垂眸思忖了一會兒后才又說道?！疤t(yī)院那邊送去華陽宮的湯藥她還在用嗎？”
“湯藥太醫(yī)院還是按照一日兩劑的分量送來，只是七八日里永安公主才會用上一回?！?p> 袁錦珀本是將計就計換了御前投毒案中的藥，袁錦琪是沒膽子真的謀害燕帝，他只想著讓燕帝身子虛弱，好趁勢輔政奪權。
而在發(fā)現(xiàn)袁青鸞也參與到其中之后，袁錦珀又命沙云再次調(diào)換了其中的毒藥，便是沖著奪她的性命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