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頭站在頭頂,微風(fēng)清淺,帶著茸茸暖意。
聶尌從大朝會回來,褪去了繁重的官服,就又要出門去。
錢雙雙自然不會把自己落下,她追上聶尌,好奇的問他,“除了開會,你不用上班嗎?你不是大理寺司直嗎,雖然品階不高,但好歹是個官兒吧,可以這么整天在外晃悠嗎?”
“我已把那些證物交給了寺正傅大人,他也覺得此案有疑問之處,命我暗中走訪,搜集更多的證物,在沈平被定罪處斬前翻案?!?p> 說話間,二人已經(jīng)出了聶府。
錢雙雙還是一副男子打扮,只這回她吸取教訓(xùn),多帶了些銀兩。
雖然現(xiàn)在午時已過,飯也吃過了,但出門在外,有錢就好辦事。
“現(xiàn)在去哪兒?”錢雙雙跟在聶尌身后,絲毫沒有作為一個安靜的跟屁蟲的自覺,一路上嘰嘰喳喳個不停。
“去找那蘭花耳飾的主人?!?p> “是要去驗證娥娘有沒有情夫是吧?如果有,他到底跟娥娘的死有沒有關(guān)系?”
聶尌輕輕的“嗯”了一聲。
“我覺得那情夫應(yīng)當(dāng)不會殺人,殺機是什么?不想讓他和娥娘的件情公之于眾嗎?這倒也是一個可能,當(dāng)然我覺得他的妻子可能性應(yīng)該更大一點,肯定是情敵殺啊,是吧……”
通往沈家村的山道上,兩道人影在婆娑的樹影下,一前一后,一靜一動。
敲響了翠姐家的門,一個身形略顯臃腫,她搓著圍裙,疑惑的看著他們二人。
錢雙雙特意關(guān)注了她的耳朵,毫不意外,就有一枚耳環(huán),木制的。
聶尌拿出那枚蘭花耳環(huán),直截了當(dāng)問道:“此物可是你的?”
他的語氣就像是在拷問犯人一樣,而且還是這么直接,翠姐皺起了眉頭,就要把他們哄走。
“姐姐好,”錢雙雙連忙笑著,她走上前,放緩了語氣,“姐姐,就是我們撿到了這個耳環(huán),不知道是不是姐姐你的?”
“我不知道什么耳環(huán)?”翠姐看也不看聶尌手中的東西,沒好氣的說道。
就算錢雙雙的態(tài)度很好,但聶尌先前的態(tài)度已經(jīng)把她惹生氣了。
“姐姐,你再仔細(xì)看看,我瞧著確實跟你耳朵上的耳環(huán)差不多啊,都一樣的好看?!?p> 翠姐見錢雙雙笑的眉眼彎彎,露出潔白的貝齒,又受了她這么多好話,自然不好再拉下臉來,這才勉強去看了眼聶尌手中的東西。
只當(dāng)她看清那個蘭花耳環(huán)時,眼中閃過一瞬的震驚,隨即又恢復(fù)平靜,仿佛先前的只不過是錯覺。
錢雙雙一看她這個神情,就覺得不對,而且,她一定不會承認(rèn)。
果然,她說:“這東西不是我的?!?p> “姐姐,你再好好想想,這真的不是你的嗎?或者你真的沒有見過這個東西嗎?”
聶尌將手中的耳環(huán)收回,又換了個問題,“我再問你一個問題,你可曾去過沈平家?!?p> 一聽到沈平的名字,翠姐明顯就激動了起來,“我去他家干嘛!你們到底是誰!憑什么來質(zhì)問我?走,我家不歡迎你們!”
聶尌和錢雙雙對視一眼,錢雙雙立馬上前安撫著她,“姐姐莫激動,我們是沈叔叔家的遠(yuǎn)房親戚,沈叔叔家突縫巨變,我們實在痛心疾首,昨日在收拾的過程中發(fā)現(xiàn)了這東西,打聽之下才知曉是姐姐你的東西,這不給你送過來了嘛,他就是一時嘴快,沒有惡意的。”
“反正這不是我的東西,拿走拿走。”翠姐看著很是生氣,胸口因為憤怒還是不知什么原因上下劇烈起伏著。
“咦,姐姐,這真的不是你的東西嗎?”錢雙雙故作驚訝的突然問道。
“當(dāng)然不是我的!”不管怎么樣,她都不會承認(rèn)。
“那這是什么?”錢雙雙走到一邊,彎腰拾起地上的一個東西,而那東西,與那蘭花耳飾一模一樣。
“姐姐,這應(yīng)當(dāng)是另一只吧?”錢雙雙將那蘭花耳飾捏在手中,摩挲指尖旋轉(zhuǎn)著。
翠姐盯著錢雙雙手中的東西,心也隨著錢雙雙的動作而飄忽不定,緊緊的揪起,“不可能,我明明扔了,怎么……”
意識到什么,她連忙掩唇,可該說的話都已經(jīng)說了,再想掩蓋已經(jīng)毫無意義。
“哦?姐姐你扔了?。俊卞X雙雙幽幽的說道,“那就表示你有咯?!?p> 翠姐顫抖著手,心像掉進(jìn)了冰窟窿,但還是再掙扎一番。
“還不說實話?!边@時聶尌開口,語氣嚴(yán)厲,“為何要去沈家?!?p> “我沒有,我只是……我只是去送飯!”她像是總算找到了出口,“我只是去送飯,沈大嬸一個人攤在床上,我好心給她送飯,怎么倒還質(zhì)問起我來了!”
“姐姐,送飯而已,你之前為什么要隱瞞?!?p> “我忘了,不成嗎,天天那么多事情,我哪里一件件的都記得過來?!贝浣阍秸f底氣就越足,說話聲音也越來越大。
“倒是你們,沈家出了那么大的事,你們做親戚的,還要我們這些鄉(xiāng)里鄉(xiāng)親的關(guān)照,你們哪里還有顏面來質(zhì)問我,要不是我,沈大嬸早就餓死了!”
“你去送飯,只是去了她的房間嗎,可還有去其他的地方?”聶尌站的筆直,繼續(xù)問道。
“沒有,”這次翠姐回答的非??欤患偎妓鞯恼f道:“我就給她送過一次飯,我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忙,哪里能天天去,忙都忙死了,那還有心思閑逛,更何況他們家那破地方,求我我都不去!”
她一邊說著,還呸了一口濃痰,似是極為嫌惡沈平家。
聶尌繼續(xù)說道:“這東西是在廚房夾腳里找到的,你若沒去過,怎么會掉到那兒去?!?p> 這次翠姐臉上的不耐煩更加加深,“你們還有完沒完,哪兒來的滾哪里去,老娘沒工夫跟你們耗!”
“姐姐,你這兒怎么這么多蘭花,只是,為什么這些蘭花都被連根拔起了?”不知什么時候,錢雙雙已經(jīng)走到了小院的墻角,正彎腰盯著角落里的干枯的蘭花。
她直起腰,看向翠姐,語氣頗為嘆息,“好好的花,為什么要拔了?”
“我的花,想怎么處置就怎么處置!你們再不走,我就叫人來了!”翠姐已然是到了憤怒的邊界,就差掄起掃帚趕人了。
她要過來拽錢雙雙,被她躲過,然而恰在此時,屋子里傳來了男人的唔咽聲,雖然不重,但確確實實聽到了。
不等錢雙雙反應(yīng),聶尌就率先沖進(jìn)了屋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