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翩翩是無痕

二十二 屈膝

翩翩是無痕 櫻小潔 2998 2023-11-24 09:43:15

  一周后,醫(yī)院那邊傳來消息說孩子可以出育嬰箱了,斐然告訴了茗悠,茗悠去到金店給這個孩子買了一個金色的小鎖,作為她來到這個世界上的禮物。她希望這個美麗的女孩能夠牢牢地用這把小鎖,留住些什么,即便她自己都不確定那些東西是什么。

  她以自己的經(jīng)驗知道,人生是要心存希冀的。以后的漫漫人生,一個人能夠給與另一個人的陪伴總是有限,在新生命面前,前人,哪怕是母親,給予孩子的,也只能是經(jīng)驗而已。

  畢竟每個人,都是第一次來到人間。

  嬰兒在襁褓中,襁褓在斐然懷里,斐然穿著淺白顏色帶有淡藍(lán)色條紋的病人服,安詳?shù)膫?cè)臥在病床上。陽光正燦爛,整個病房被照的雪白,房間的墻壁都是鋼筋水泥,可是那個孩子就是在這里出生,不是在什么臆想的森林或者昭示著神秘事物的地方,一切都是那樣真實可感,美好幸福的不像樣。

  床頭上一張醫(yī)院標(biāo)準(zhǔn)配置的不大的桌上,斐然的杯子里小心翼翼盛著透明的水,像一眼清泉,觸覺偶爾會被隨時激發(fā)的預(yù)感時不時顛覆,然后合情合理地把那眼泉水?dāng)噭?,可是,孩子在,這些慌張與顧慮仿佛都無從談起。

  斐然看見茗悠呆呆的站在門前出神,忍不住沖她招了招手,她這才走進(jìn)來。

  “靈魂出竅了吧……”斐然低聲說?!皠倓偽惯^奶,她睡著了?!?p>  茗悠把臉湊上前去,仔細(xì)看著那個嬰兒。襁褓中的她呼吸均勻,膚白如雪,頭上的幾縷胎毛此時顯得俏皮可愛。她的眼睛合著,好像在思考著什么,又好像在做著夢。嘴角上殘留著一些奶漬。

  倘若有夢,那夢一定異常甜美。

  她小小的嘴巴像是剛剛掛梢的櫻桃,粉紅粉紅,人見人愛一點都不夸張。

  “她真漂亮?!避茖橙徽f。

  茗悠從包里拿出來她的金鎖,遞給斐然,“這是給她的禮物,待她稍微大一些,讓她帶在身上?!?p>  斐然看著這把精致的鎖——鎖身不大,那一片小小的地方上面竟然嵌著一朵蓮花,小巧而精致,綻放的優(yōu)雅至極。

  “你真有眼光?!膘橙慌踔@把小鎖,忍不住贊嘆。

  “你一向很會選東西。我替她謝謝你?!?p>  “少來?!避拼驍嗨?。

  茗悠看著斐然,身為人母的斐然就像是用高粱發(fā)酵的酒,不知要經(jīng)過多久那新鮮的瓊漿就會出來,但可以確定的是,她的身上發(fā)生了一些變化。

  “然然,我覺得你有些變化”

  “是不是胖了!”斐然摸著自己變圓的臉?!鞍?,再怎么說我以前也是個瓜子臉……”她雖然在嘆氣,但是并不能聽出一絲遺憾在里面,相反的,竟然會有一些不為察覺的喜悅。

  “現(xiàn)在也是啊?!避瓢参克f。

  “真的嗎?還是茗悠會說話。”斐然高興了。

  “只不過以前是葵花籽,現(xiàn)在是西瓜子?!避朴盅a了一句。

  斐然只得瞪著她,兩只眼睛圓圓的。她懷中的孩子在酣睡,她也只能干瞪著。

  “我先走了,然然,注意好好休息?!避普f。

  斐然點了點頭,沒有客氣些什么,茗悠躡手躡腳的從病房退了出來,把門掩上就下樓去了。她要回到店里了,前陣子多雨的季節(jié)帶給她的太多,帶給她的店也不少。

  客人也少了一些,以往的熟客雖然還在,但是散客基本上就非常少了。

  她還是需要勤奮的,畢竟一個人,想要去做些什么,存在和溫飽是前提。她要回去營業(yè),賺錢。

  下樓時候,她恰好碰見了劉子牧,兩人在路旁稍微攀談了一會兒,劉子牧就忍不住先走了——此刻他應(yīng)該是這個世界上最為急切的那個人吧,他非常急切的想要守護(hù)著她的妻子和孩子……

  茗悠看著他一路小跑,這種操勞應(yīng)該是讓人干勁十足的。

  突然茗悠臨時決定先不回店里了,以往的花種類有些少,而且最近正好蝴蝶蘭已經(jīng)到了時節(jié),她臨時更改了主意下午去花市采購一些新鮮的蝴蝶蘭。

  到了花市她才發(fā)現(xiàn),她是對的,蝴蝶蘭已經(jīng)熱銷很久,只是她疏忽了。

  她像往常一樣去了自己經(jīng)常拿貨的那家批發(fā)店,店主見到是茗悠也好奇呢,這個以往勤快的“海螺姑娘“——每次花的旺季還沒有到她就先到的漂亮姑娘,這幾個月來都沒有見到了,這次看見就上前跟茗悠寒暄。

  說說笑笑了幾句,茗悠就投入到緊張的選花工作中,她認(rèn)真工作的時光是非??鞓返模@也本是她最為喜愛的事情之一,和喜好之物打交道人總是容易獲得滿足。

  茗悠選得很認(rèn)真,每朵花的種類,花期,和長勢她都會去一一甄別,比較,篩選,并從中學(xué)習(xí)到一些關(guān)于生命枯榮的知識。

  不知不覺已經(jīng)到了晚上,她選完之后就下了單,訂了貨,老板說明天就會把貨給她送到店里。

  她在街上走著,今天穿的一條半身長裙是棕褐色的,其實更像沙漠的那種駝色,在路燈的掩映下她發(fā)現(xiàn),也許選花的時候她不小心把裙擺托在了地上,上面零零星星沾滿了泥漬。

  快到花店的十字路口趁著昏暗的燈光,她看見店門前有一個黑影——一個高大的非常熟悉的影子,但是在暮色的掩映下并不是十分清晰,那個身影就映在她的店門前的玻璃上,玻璃的反射讓真實的變得虛幻,虛幻的變得縹緲,遠(yuǎn)遠(yuǎn)看去甚至有些嚇人。

  她繼續(xù)向前走著,想要看清楚是誰。隨著距離越來越近,她突然發(fā)現(xiàn),那個人不是旁人,正是江云天。

  那個曾經(jīng)經(jīng)過自己全世界的男人。

  她的腳步不知不覺中踟躕遲緩,云天仿佛也看見了茗悠,低垂的頭慢慢地抬了起來……

  茗悠看向云天,倘若不是親眼看到,她絕對不會相信這是自己以前認(rèn)識的江云天!

  好像生了一場大病,他的兩只原本神采奕奕的眼睛此時周圍盡是死氣沉沉的黑色,那些光芒都不見了蹤影,雙眸好似陷入了泥淖沼澤的隕落之星。臉上的胡茬也四處蔓延,無人打理的野草般的,更重要的是,他整張臉,瘦得只剩下骨頭的輪廓,滄桑冰冷,甚至,恐怖!

  如果不是茗悠親眼看見,她斷然不會相信這竟會是那個決絕撒手,自己在高燒之際可以冷絕無情掛斷電話的,自己曾經(jīng)的深愛的人。

  “云天?你,你這是怎么了?”茗悠開口問著。

  江云天呆呆的看著茗悠,沒有說話,

  茗悠又問了一遍,“你怎么了,不要這樣。”她開始發(fā)慌。

  云天還是沒有說話。

  茗悠再次準(zhǔn)備開口的時候江云天忽然動了,他突然跑上前一把把茗悠抱進(jìn)懷里。

  茗悠感覺到他的身體都在劇烈地顫抖,但是他只是顫抖,胳膊也在非常地用力,那力量越來越大,直到她感到了疼痛。

  “云天,不要這樣。”她終于忍不住喊了出來,伴著眼淚,她一激動,就會流淚。

  “茗悠,跟我回去,我錯了?!彼f。

  “跟我回去,跟我回去,跟我回去……”他一直不停的重復(fù),好像是在說著夢話,他的眼淚掉落在茗悠的脖子上?!澳銥槭裁匆勰ノ遥繛槭裁匆勰ノ夷??”他喃喃自語著。

  “我試過了,我不能沒有你?!彼恼Z氣從懇求也變成了哀求。

  這是夏茗悠認(rèn)識了江云天十多年,第一次看見這個桀驁的男人,流淚。

  “還可以嗎,云天?真的還可以嗎?云天?”她的淚水還沒有干,卻又笑了起來。

  “你不是那樣的人,你不是的……”茗悠搖著頭,“你失去的是你一心從未喪失的愛,那是一種占有和不屈,是一種不甘,但是那不是你真的想要的!”茗悠說。

  “你應(yīng)該知道的,你又怎么能不清楚?可愛情不是禮物啊……”茗悠推開了他,距離又被拉遠(yuǎn)。

  云天的眼神突然又恢復(fù)了流淚之前的暗淡,仿佛剛才的一切都是夢,或者是風(fēng)?他呆呆的站了一會兒,好像忽然發(fā)現(xiàn)自己之前的舉動是忘了形,是發(fā)了瘋?他像做錯了什么一樣,急忙抹去了眼角的淚……

  “哦,我忘了,我只是路過這里……我有說什么碼,我什么都沒有說啊……”他慌忙解釋著,

  “沒什么,我走了。”他的語氣突然又異常的冷靜了,甚至眉目間還殘留著的佯做的一些太過精致的狡黠。

  轉(zhuǎn)身,很快,走了……

  茗悠看著那個背影,天哪,這多像一場夢!

  那個人的愛,是天空中炙熱的流星?竟可以如此短促,強烈,善變,然后迅速平靜?

  她忍不住問自己,直到淚水在風(fēng)里干了,她才明白,比起云天,她總是心軟。

  “嗯,我也該回去休息了?!彼龑ψ约赫f。

  花店的燈亮了,在漆黑的夜,像海上孤苦的燈塔——漁船來來往往,在與不在,它都在那里,不動,不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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