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臭小子,劍已經(jīng)鍛好了。來吧,你先試試順不順手?!眱蓚€時辰后,歐子木帶著月影走出了火窯,來到洞口前。
江無羨接劍,拔出數(shù)寸。
眼前月影,三尺二分,劍身散發(fā)出陣陣寒光,是有種想要出鞘之意,令人不寒而栗。
劍鞘末刻了個“月”字,是江無羨的意思,雖然它剛從爐里鍛出來,但是卻絲毫不受熱量,反而冒著一股青寒之氣。
忽然“錚”的一聲,江無羨當(dāng)即拔出,十步之內(nèi),身影如同鬼魅般血煞揮出。
一式“俠客行·化”,劍招之快,剛猛疾速,劍氣之絕,霸道無比。
只片刻間,洞府前已隱隱顯現(xiàn)出一道俊逸的身影,在揮舞劍招劍法的水墨幻影。
詩云十步殺一人,千里不留行,說的便是他揮舞劍招這般,瀟灑俊逸。
他武功本就極高,此刻耍起劍招來,更加的精彩絕倫。
月影在他手里游刃有余,簡直說哪削哪,畢竟他從小用劍,若此時與人對敵,恐怕敵人還近不的他身,便先被他挑斷手腳了,哪里還能與之對攻呢?
歐子木站在一旁,見他揮舞劍招,不時便在心中感慨:這個臭小子,比起當(dāng)年而言,武功確又精盡了不少。如今在這個世上,能與他對敵的,恐怕絕不超過一巴掌。
稍稍時,“錚”的一聲,江無羨收劍回來,周遭數(shù)十步內(nèi),落葉像雪花那般飄飄蕩蕩,許久后,方平靜下來。
回眸過來,江無羨謝道:“子木兄妙手天工,無羨先行謝過?!?p> “哈哈哈,”歐子木朗聲大笑,又道:“臭小子,你我兄弟之間就不必這般客套了。如今劍也鍛好了,走!今日你就陪哥哥好好的喝上一杯?!?p> “好!但憑兄長盡興?!?p> “哈哈哈,這才是我認(rèn)識的那個江無羨。”說罷,歐子木一手拉著他,一路往家趕去。
今日他鐵也不打了,索性先買了酒,又燒了肉,與江無羨開懷暢飲,直到江無羨回到酒館時,已經(jīng)是時至深夜了。
今晚的夜空格外的罩亮,然而知鄰酒館卻如往常那般熱鬧。
關(guān)于唐三的死,對于他們而言,只不過是個小插曲而已。
終日徘徊酒肉之間,又怎么可能會為了這個小插曲,從而停止喝酒這個好興趣呢?
但此刻,已經(jīng)有人打起了神捕堂的主意,目的,當(dāng)然是唐三身上那塊神秘圖案。
在黑夜的掩護下,一道優(yōu)美的身影,穿梭在城中的屋頂房梁之間。
她身姿輕盈,步履矯健,不過她似乎是個女兒之身。
月光下,她一身夜行衣的行頭,除了看出美妙的身段外,就只有顯露出那雙魅惑卻又冰冷的眼神了。
稍稍時,來到神捕堂的左院外墻。
造型不能亂,從飛躍屋頂?shù)酱┻^門廊,她只用了短短一瞬,顯然是專業(yè)的。
避開了站崗,她迅速的找到了神捕堂的案房。動作犀利,走位瀟灑,從開門進屋到拉門帶栓,全程一番操作,竟出自位女兒之身。
且先不論她的身份如何。
光憑這份身段和武功,絕對是位能拿的出手的美人,想想就痛快。
啊呸!草率了。
話說回來,她推開房門進入房間里的廊道,一直走到了案房。
可能是她頭一回來,不識周圍環(huán)境,所以,只能摸燈瞎火的亂闖一通。
然而在這時,在左邊角落的卷房里,還有一位神秘人,他也是一身夜行衣。
可能他來的比較早些,所以先找到了卷房,手里還拿著什么東西,聽到動靜后,趕忙往胸口里一塞。
看來,他是找到了自己要找的東西了。
原來,這神捕堂的卷房是建在案房角落里,不知道的人,跟本就沒那么容易找到。
聽到外邊傳來動靜,他立刻打開了條門縫,露出了半只眼睛出去瞄了眼。
透過外邊倒映進來的月光,只瞧見案桌旁有道黑影在找來找去,也不知道在翻什么。
觀察了稍稍會,他偷偷的打開房門,架著長劍,便向那人摸去。
這頭,神秘女子還在翻找,此時,卻不知道背后正有人在悄悄靠近她。
正當(dāng)她奇了怪的時候,突然從身后橫來一柄長劍,莫名的搭在自己肩上,當(dāng)下一顫,立刻停下了手中動作來。
“你是誰?轉(zhuǎn)過身來?!?p> 女子聽罷,緩慢的轉(zhuǎn)過身去。
二人對視打量,兩身行頭幾乎無二,女子登時明白過來。說道:“我猜是誰呢,原來也是個小賊罷了。”
“找死,”男子小聲的呵道:“別忘了,我只要輕輕一劃,你的小命就沒了。”
“呵呵呵,”女子清冷一笑,又道:“你連說話都不敢大聲,又如何敢殺我?”
也正是這一句,徹底的把他激怒了,“殺你不需要廢話,去死吧!”
說著就順手劃劍,但女子并非宵小之輩,說時遲那時快,只剎那間,她便瞬著劍鋒方向快速仰頭,躲避了過去。
眼看劃空,男子又一劍刺來,女子當(dāng)即側(cè)身,劍身又一次從眼前數(shù)寸穿過,看似兇險,但女子卻似乎非常淡定。
不等男子再次揮劍,她立刻探出左手,一掌落在身旁的案桌上,提掌借力,順勢便以一腳還去,踢中了男子的正胸口,使他往后退了幾步,重重的撞在墻壁上邊。
“就這么兩下,既然還想殺我?”伴隨著挑逗既挑釁的言語,女子劍未出鞘,只出了一腳,男子似乎就要招架不住了。
顯然明白自己不是她的對手,男子爬起來后就要準(zhǔn)備逃跑。
可剛一轉(zhuǎn)身,“還想跑?”女子話音未落,當(dāng)即又探出右手,從身后想要抓他回來。
手臂伸入半空,卻迎來男子橫面一劍,女子一驚,立刻罷手回來,劍端又再次從面前劃過,情況十分兇險。
黑暗中,男子揮著劍招殺來,而她卻一次次的躲避過去,并未還擊。
倒是有種逗他玩耍的意思,令男子越發(fā)惱怒。稍稍時動靜越傳越大,外邊傳來了捕役們的腳步聲,二人這才短暫的罷手。
男子道:“你與我無冤無仇,若是要打,將來有的是機會。我們還是各自離去罷了,要是在纏斗下去,待會他們都到了,我們誰也討不了好。”
“想走可以,把東西留下。”清冷的一聲,女子擋在身前。
“什么東西,我聽不明白?!?p> “別裝傻了,你來這里,不就是為了那塊破布嗎?交出來吧?!?p> 此話一出,男子心頭一顫,下意識的摸了摸懷里。還好,東西還在。
剛要開口還話,卻見女子一掌打來,顯然已經(jīng)注意到他懷里的東西了,就要出手硬搶。
男子即可擋下,又一劍向她揮去,只聞“錚”的一聲,女子也不管不顧了,為了能得到這塊神秘圖案,她當(dāng)即拔劍,二人便以劍招纏斗起來。
此時,院中跑來幾個捕役。
聽的案房傳來陣陣動靜,其中一人當(dāng)下喝道:“在案房里,快抓刺客?!?p> “閃開!”喝道一聲,一位捕役準(zhǔn)備沖入房中,忽聽“碰”的一聲,房門從里面撞開,前后共跳出兩名刺客,在院中打斗起來。
“一群豬頭,還楞著干嘛?”一聲大喝,一眾捕役提刀殺來,他二人這才各自應(yīng)付一邊。
捕役畢竟是捕役,對付一些毛賊還行,面對這樣的高手,他們顯然不是對手。
才三兩下,四五個捕役盡數(shù)倒下,那男子見空擋來了,抓住機會就先跳上屋頂。
女子回眸間他已經(jīng)躍出視線,便想要跟上去奪回神秘圖案。
剛作勢起腳,迎面卻橫來一劍,危急當(dāng)頭,她立刻罷劍擋下。
兩劍相碰,“鐺”的一聲,一道白衣身影穿出來擋在身前,笑道:“小小挫賊,見小爺來了,還不束手就擒。”
女子一聽挫賊二字,別提有多憤怒,二話不說便以劍代口,一劍刺去。
白少卿雖說斷案不行,但是武功身法,可是正正經(jīng)經(jīng)有師傅教的。
見她刺劍而來,白少卿也不慌不亂,左右橫擋,只片刻間,便擋下了她數(shù)十余劍。
這時,劉捕頭也率人趕到現(xiàn)場。
黑夜里,陣陣電光火石傳開,白少卿邊打邊道:“劉大哥,你們把他圍住就好,別出手,看小爺怎么教訓(xùn)他?!?p> 若是白少卿知道她是名女子,恐怕此時,也會感到非常意外。
然而女子聽罷,更加惱怒,便使出了絕技劍法來與白少卿對招。
兩人兩劍,在院中拼了百十余招,白少卿一招不慎,被他削掉半截衣角,退回一旁。
摸了摸衣角,白少卿又罵道:“挫賊,你的劍法不錯嘛,跟你姥姥學(xué)的吧?準(zhǔn)頭不對呀,還是差了那么一點?!?p> 女子喝道:“臭小子,既然你那么想死,本姑娘就成全你?!?p> 隨著話音,女子凌空飛躍,頓時拔地而起,蕩在半空之上。
她立刻右手起劍,一招“百花奪命”,數(shù)步之內(nèi),快如閃電的從半空斬向白少卿來。
劉捕頭看入眼里,擔(dān)心少卿不敵,便在旁大聲提醒:“少卿兄弟,小心??!”
“哇哇哇!這什么劍法呀?!睂Ψ絹韯輿皼埃咨偾浜爸[著,喝道:“好!那就讓你也見識見識小爺?shù)慕^招。”
說著他后退一步,頓時祭起長劍來,運足內(nèi)力,使出了招“琴劍飄零·狂傲式”。
當(dāng)下踏腳飛躍,又以一道雷電般的速度向半空殺去,在女子斬下之前二人半空相撞,只見陣陣電光火石之間,一聲巨響!
“吼!”
二人皆被對方的劍氣震飛出去。
“噗!”,白少卿落地后噴了一口鮮血,不做反應(yīng)當(dāng)即就昏迷過去。
然而女子也并沒討好,只見她單膝跪地,臉色慘白,正在努力的用劍端撐著地面,盡量保持不讓自己倒下。
“少卿兄弟!”見此狀況,劉捕頭當(dāng)即喝道:“來人!把這挫賊拿下?!?p> 一聲令下,一眾捕役瞬間提刀揮來,伴隨著陣陣殺聲,女子方顯得微微慌亂。
她想要站起來反抗,無奈,此時已無力掙扎。正當(dāng)她束手就縛時,突然從暗中又飛來一道黑影,眨眼間,救走了女子。
兩人飛躍屋頂,很快消失在夜幕下。
“世子,我回來了?!?p> 另外一處,安陽城的某所宅院里,黑衣人匆匆忙忙的向屋內(nèi)奔來。
此人揭開面巾,正是隆平王世子身旁跟著的護衛(wèi)趙龍,而在這里等待他的,正是這位隆平王府世子趙子藝。
“怎么樣?東西帶回來了嗎?”
趙龍一邊點頭,一邊伸手往懷中掏去,稱道:“帶回來了,不過除了屬下,剛才還遇見了另外一人,她也在神捕堂里找這面東西?!?p> “被神捕堂的人發(fā)現(xiàn)了嗎?”
“沒有,”瑤瑤頭,趙龍又道:“屬下先她一步進入案房,她發(fā)現(xiàn)東西在我這里,便要與我糾纏。我倆纏斗了許久,惹來了一眾捕役,屬下趁亂,就先跑了?!?p> 任由趙龍在一旁應(yīng)答,趙子藝索性先打開了圖案,只見他雙手稱開這塊破布。
看著看著,他眼珠子登時變大,怒罵道:“蠢貨,你是不是拿錯了?”
聽的一聲怒罵,趙龍不知所措,立刻道:“沒有??!屬下都是從那唐三的包袱里拿來了的,怎么會錯呢?”
“你自己看吧?!彼餍詠G給了他,趙龍接過來一瞧當(dāng)下就傻了。
只見上面畫著一只大王八,原來,早已被江無羨偷閱時掉了包。
這只王八,還是他花了一兩銀子買來的龜殼,倒上墨汁后再印上去的。
因為神秘女子的出現(xiàn),趙龍剛才拿到時沒有仔細查看,就帶了回來,沒想到,如今卻到了隆平王世子的手里。
“屬下該死,屬下這就返回去找。”
“不必了,”趙子藝無奈的說了句:“既然被人掉了包,你以為,還能輕易的讓你找到嗎?”
“那現(xiàn)在我們怎么辦?”
趙子藝道:“今日父王來信了,讓我們先返回涼州去,再待下去的話,皇帝老兒該起疑了。”
雖然很不甘心,但他必須要返回涼州,至于神秘圖的信息,只能日后在做打算了。
翌日,神捕堂。
白少卿經(jīng)過昨夜一戰(zhàn),負傷不輕。
白文正擔(dān)心沒辦法向他爹交代,于是,便吩咐了手下們,好吃好喝的伺候著。
此刻他正躺下屋內(nèi),享受著舒服的小日子,好不安逸。
“少卿哥哥,少卿哥哥!”
聽聞昨日有人闖入神捕堂,打傷了白少卿,凌烏月和秋水早早的就前來探望。
“哎喲!好疼啊。”見凌烏月邁進來,白少卿裝著一副快要死樣,沖她喊道:“大美人,我好疼??!我是不是快要死了。”
凌烏月見他似乎傷的不輕,便不忍在出言冷漠,走過去安慰道:“別胡說,剛才大夫已經(jīng)說過了,只要你好好的修養(yǎng),用不了幾日就會痊愈了?!?p> “可是我的胸口好疼啊,大美人,你就幫我揉揉吧,好不好嘛。”
白少卿見她今日態(tài)度緩和,看來演技奏效了,就更加的死不要臉。
沒曾想凌烏月還未開口,秋水就一邊幫他揉起胸口,一邊又溫柔的問候起來:“少卿哥哥,你真可憐,還疼嗎?我再幫你揉揉?!?p> “咳咳,秋水呀!你就在這陪陪少卿吧。”凌烏月看入眼里,這肉麻的一幕她似乎不太適應(yīng),留下一句就轉(zhuǎn)身離開。
白少卿是有苦難言,秋水也太善解人意了,從而打亂了他的計劃。
不過有總比沒有好,當(dāng)下也只能將就勉強享受吧。
聽說刺客是沖著案房來的,出了門后,凌烏月直奔案房走去。
剛進入案房,就見一旁卷房前站著一人,凌烏月道:“你何時來的?”
回眸過來,江無羨應(yīng)道:“我也是剛到,聽說少卿兄弟昨夜傷的不輕,怎么樣?他可有醒來了嗎?”
“放心吧,他呀!死不了的?!痹捖?,凌烏月稍稍移眼,見他桌上擺了條長盒子,便又問道:“這盒子里裝的是什么?”
“哦,對了,我正要對你說呢?!?p> “說什么?”
江無羨道:“這盒中乃是一柄古劍,是早年間,一位老前輩相贈與我的。只是我不善用劍,所以,我想把它轉(zhuǎn)贈與你?!?p> “送給我,你為什么要送我劍?”
凌烏月仔細的看著他的神情,雖然他很相似那江家小子,但畢竟不是他。
而且自己跟他也算不上很熟悉,他為何無緣無故送劍呢?
見她疑惑模樣,江無羨又道:“姑娘不必多慮,只是衛(wèi)某見你出門辦案,又不帶兵刃加身,所以便想起了它。我留著也就擺擺樣子,若它能跟隨你一同破案,也算是對得起當(dāng)初贈劍的老前輩了?!?p> 喃喃點頭,她打開盒子瞟了眼,只見過劍鞘,頓時便覺得跟自己很有眼緣。
只是這劍,似乎從前在那里見過。
“錚”的一聲,拔出數(shù)寸,凌烏月立刻感為大驚。
此劍握在手中,竟莫名的感覺到一股青氣逼人而來,還未出鞘便已如此,若是對敵的話,那更加難以想象。
“不行!此劍太過貴重,我不能收?!?p> “為何不能收?”
凌烏月又道:“烏月雖然不敢說閱劍無數(shù),但自認(rèn)也見過不少名劍,卻唯有此劍,尚未出鞘,青氣卻逼面而來。所以,它絕對是一柄世間罕見的名劍,因此我不能收?!?p> “原來是這樣,可惜衛(wèi)某不善用劍,并不懂得這劍中真理。我只是覺得,放著也是放著,倘若姑娘不嫌棄,那就收下吧。
就算不為自己,為了平民百姓,為了能讓安陽城更太平些,就收下吧?!?p> 江無羨瞎話說的一本正經(jīng),眼神都不帶眨一下,好像自己真的不會用劍似的。
凌烏月想了想,覺得他說的也不錯,反正他也不用劍,就當(dāng)是為了抓捕罪犯吧。
只是回頭呀,的想個什么法子回個禮,這才說的過去。便應(yīng)道:“好吧,謝謝你,那我就收下了。”
見她收劍,江無羨總算放心了,此去揚州,也不必擔(dān)心她再遇見高手不敵了。
雖然一柄劍不能代表什么,但月影不似普通鐵劍,至少有了此劍,她的武力又該提升了幾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