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變了?!?p> 胡呈宜單手端著玻璃杯,漫不經(jīng)心地晃悠著,他鬢邊生了白,狹長的眼睛里銳利感不減,活像只老狐貍。
“還是兩只眼睛,一個鼻子,一個嘴巴,哪里談得上改變?!?p> 葉允霖輕靠著沙發(fā),雙手交疊輕放在腰間,面色很淡。
胡呈宜也不再多提,用舌尖頂住淡金色酒液,盡心感受那香甜的口感,他喜歡碎冰,快速融化的冰塊讓威士忌更加清爽。
“難得出來聚聚,不喝一杯?我記得你沒開車來。”
“這酒有些烈,不行,她害怕醉酒的人?!?p> 胡呈宜一副了然的樣子,興味也緩慢上來。
“從進門到現(xiàn)在,你的眉就沒平展過,手機一直握著,卻沒有打開看一眼。你心不在焉得過于明顯,跟付顏那小子當初并無二般?!?p> “聊什么呢?我可是聽見了我的名字?!?p> 恰好,陳付顏趕到了,他肩頸寬闊,長手長腳的,走路姿態(tài)格外放松悠然。
葉允霖沒有應聲,輕咬著一根香煙,拿起打火機點燃了,繚繞蒼白的煙圈從唇邊吐出,像一朵憂郁悲情的玫瑰。
“你這人真是,出來開心的,抽什么煙啊?”陳付顏窩進沙發(fā)里,雙臂展開搭在椅背上,笑得春風得意,“哎!對了,今天你們誰都不能灌我酒了啊,老婆孩子熱炕頭,都等我回去安撫呢。怪說不得,每次我每次酒醒后她都不給我好臉色?!?p> “那今晚還有什么意思?留我一個人喝悶酒?”
“這不還有葉允霖嗎?他陪著你喝啊。”
“區(qū)區(qū)女人,哪有喝酒自由重要?!焙室它c到即止,他自顧自地搖搖頭,將杯中的酒水一飲而盡。
“什么意思?葉允霖他今晚沒有喝酒?因為女人?”
“不管他。對了,小餅干幾歲了?”
“剛滿三歲不久,她最愛爬到我身上玩,笑著咿咿呀呀地叫我爸爸,那小模樣,我一輩子沒見過這么可愛的?!?p> 說起自己的女兒,陳付顏面上的喜色掩飾不住。
“改天我再去看看她,小女孩喜歡什么?芭比娃娃?漂亮裙子?我得好好挑挑?!?p> “不用多加煩心,師傅你人來了就好?!标惛额伵牧伺念^,似是恍然大悟,“哎!正好,最近小餅干覺得手腕有些空,你就隨便買個寶珀6654A吧。”
“你這個算盤倒是打得好,要臉嗎?小餅干要是知道她的爸爸搶她的禮物會怎么想?”
“那不礙事,一家人,都是一家人?!?p> “你小子真是。”
胡呈宜又睨了葉允霖一眼,言語隱晦,“除開工作和專業(yè)能力,其他方面,某人還得和你多學學?!?p> “其實,我并不想接受這種夸獎。”陳付顏無奈地扶額,將視線轉(zhuǎn)向了葉允霖,八卦心思漸起,他心里的尾巴快翹到天上去了?!靶值苣闶裁辞闆r?抽這么多煙傷身體。來!遇到了什么感情糾紛?讓我這個過來人來為你好好分析一下?!?p> “心情不好了,頭昏,眼也花,看來上回你提的那個項目還是不能接,你小舅子喬雁你也自己帶帶吧?!?p> 葉允霖抖落煙灰,拿著酒杯悠然起了身,不知怎么的,他身子一個不穩(wěn),杯中的液體有小半濺到了陳付顏的風衣領口處。
“葉允霖!你!”
陳付顏慌忙起身,用手不停拍打著領口,濕得不多,濃烈的酒氣卻算是攀附在布料上面了。這回好了,明天要受一天的冷臉了。
“實在抱歉,先前就說了我有些頭暈眼花,本來是想著過去敬老胡一杯酒的,沒想到不小心灑在了你身上?!?p> 葉允霖面上卻沒帶任何歉意,徑直走到胡呈宜身邊,和他碰了碰杯。
“拿你師傅當靶子?”胡呈宜笑了笑,沒再多說什么。
“哪敢?”
葉允霖垂眸看著酒杯,輕抿了一口冰涼的液體,很烈,卻少了些豐潤醇香,不太合他。
他確實變了。
她害怕醉酒的人,那他就少沾酒。這是種束縛,他卻愛死了這種心甘情愿的束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