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明走到齋堂,向里面一個正在打掃衛(wèi)生的胖和尚鞠躬行禮后,便跟著胖和尚進了齋堂后面的香積廚。
不一會兒,就端著一疊饅頭咸菜走到周阿生跟前。周阿生見沒肉,便一下失去了吃飯的興致。不過,想著再怎么也不能做個餓死鬼的態(tài)度,還是接過饅頭大口吃了起來。
這一口下去,周阿生驚為天人,這是他這輩子吃過最好吃的饅頭,如果要形容,那口感,就如同十八九歲不對,十六七歲的小白兔,妙不可言。
周阿生其實也不知道小白兔是什么滋味,可是他就覺得這感覺就應(yīng)該是小白兔的感覺。
他的內(nèi)心在尖叫,這饅頭柔軟中帶有極強的勁道,他仿佛能夠看到,一個滿身肌肉的香積廚僧人,正一拳一拳捶打在柔軟的面團上。
每打上一拳都是美與力量的結(jié)合,如同打擊在周阿生心頭。他差點忍不住尖叫了出來。
好不容易掩飾住自己的驚喜,周阿生連忙加起一筷子咸菜放進嘴里,一瞬間一股酸香刺激到他的整個嘴巴唾液分泌,香味撲鼻。
他幾乎可以想象到這咸菜在咸菜壇里慵懶的如同貴妃一般橫陳,肆意飄散著自身體香,妙不可言。
“味道還可以”周阿生拼命想要壓制自己的失態(tài),可一旁定明又露出那一抹耐人尋味的姨母笑,似乎在告訴周阿生,他早已看穿一切。
實際上,周阿生現(xiàn)在確實也沒有他自己想象中克制的那么好,如果旁邊有人,他便會看到一個如同餓了三天三夜的人,正在胡吃海喝。
他幾乎是以三口一個大饅頭的節(jié)奏在進食。幾分鐘后,他不由自主的打了一個飽嗝,意味著這頓飯的結(jié)束。
“吃好了嗎?”定明微笑問道。
“這藥石不錯,每天都有嗎?”周阿生擦了擦嘴滿意的說道。
“我會告訴香積廚,這七天,每天管夠。”定明微笑說道。
“死禿驢沒安好心”周阿生腹誹到,不過定明的話倒是瞬間把周阿生從口腹之欲的短暫歡愉中拉了回來。
他現(xiàn)在的當務(wù)之急,是要找到脫身之法。他現(xiàn)在必須要從定明口里套出更多有用信息。所以現(xiàn)在,他得和定明再聊會兒。
“周施主,既然吃過藥石了,那咱們起身去思過堂吧,我們馬上要做晚課了,寺里規(guī)矩嚴,我們出家人早晚二課是缺不得的,還望理解?!倍髌鹕硐蛑馨⑸卸Y到。
“這和尚神了,我的心思他能看懂?”周阿生之前還未在意,可如今自己的想法似乎都能被這和尚看透,便不自覺有些惶恐。好在他如今倒也沒什么好怕的,畢竟光腳的不怕穿鞋的。
“哎喲,實在吃太多了,兄弟別急,讓我緩個幾分鐘”
“好,如果幾分鐘周施主還是走不動,那就讓小僧扶你過去”
就在周阿生和定明虛與委蛇之際,一旁剛才引著定明去端藥石的胖和尚正躲在門縫滿意的看著狼吞虎咽的周阿生滿意的點頭。
“定光師兄,這小子很喜歡吃啊?!彼纳砗蟾Z出一個小沙彌,約摸六七歲模樣,竟然一下子竄到了定光肩上,定光自然而然的把這小和尚架在肩上。
“這人是個做廚子的料啊,你看他眼里都發(fā)光了”定光笑著說道。
“他就是師父說的衣缽傳人?”小沙彌好奇的問道。
“應(yīng)該是他了,師父說今天會來,那今天就一定會來?!倍ü饪隙ǖ恼f道,不過想起定明那廝剛才告知自己,這小子要住進思過堂,心里咯噔一下,心想此事要趕緊告知師父。“定心,你趕緊去告訴師父,說有緣人要被送進思過堂,我來拖住他們。”
定心小沙彌點了點頭,竟然順著定光肩頭朝房梁上爬取,像一只叢林里的小猴子,幾個晃蕩,就消失在了盡頭。
這邊,定光樂呵呵的走到定明和周阿生跟前。
“這位施主,飯菜可合胃口?”定光和藹的說道。
一旁的定明倒是有些奇怪,這香積廚的和尚是寺里出了名的性格不好,即使定明貴為方丈親侍,也不會給好臉色看,一副愛答不理的樣子,可今天對著這周阿生倒是一副笑臉相迎。
“哎呀,師父,手藝真的絕了!”周阿生見這胖和尚出來,欣喜若狂,這真是想瞌睡了有人遞枕頭。
“如果我沒猜錯,這饅頭應(yīng)該是您一拳一拳打出來的吧!那勁道,太柔中有力,妙不可言,這在我們C市,絕對的第一饅頭!”周阿生夸獎到。
“哎呀呀,施主知己啊,你咋知道我是用拳頭打出來的!”定光被這番彩虹屁吹的十分滿意,不過滿意中也有驚喜,這小子居然能感受到拳勁,是塊好材料。
“實不相瞞,您的饅頭我一口要咬下去,我就仿佛看到一尊金剛在對著面團猛烈出拳,我能感受到那面團在每一拳的轟擊下,他的分子都在產(chǎn)生變化。”周阿生說話間,已經(jīng)不自覺和定光和尚,雙手緊緊握在一起。
定光和尚一副知己難覓的表情?!半y難難佛法難,不對知音不可談,對了知音談幾句,不對知音枉費舌尖?!?p> “周施主,今天,貧僧我一定要好好和你溝通這廚藝之道。”定光說話間,拉著周阿生就要往香積廚走。
倏地,定明一手按在了二人熱烈的握住的手上。
“定光師兄,方丈有命,我得送周施主去思過堂,耽誤不得?!倍魑⑿φf道。
“臭小子,你什么時候禪功過了他心境了”定光一臉壞笑的看著定明。定明笑而不答。
定光見周阿生一臉懵逼,便解釋道“這小子蔫兒壞,修到他心通,能看透別人的心思。”
“難怪!”周阿生恍然大悟。
“定光師兄,周施主身負要案,不是你要找的人”定明微笑說道。
“怎么?你管管方丈的夜壺也就算了,還想管老子香積廚的事?”定光突然惡狠狠的說道,一瞬間金剛怒目,周阿生頓時感覺四周空氣凝固,一股強大的威壓逼來。
定光,再也不是一個樂樂呵呵的胖和尚,而是一尊怒發(fā)沖冠的護法神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