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次絕地大逃亡,背后的喊殺聲越來越遠,漸漸消失。韓釗卻一刻也不敢放松,翻過了一座又一座山峰,他的臉早就被樹枝刮破了,狼狽不堪的兩人終于沒有力氣了,只能在附近找了一處隱蔽的山洞藏了起來。
第二次劫后余生讓二人相擁而泣,心潮澎湃,小心升起的火堆慢慢烤干了毛皮和衣服,溫暖了兩具纏繞的軀體,大起大落讓二人實在太疲憊了,相擁著沉沉地睡去。
雨后陽光,風抖落了樹葉上殘存的水珠,當太陽第九次照耀在洞口的時候,韓釗體內真氣終于將氣海傷口的最后的一點縫隙也修復了,張靈兒也沖破了困靈散的禁制,漸漸有了氣感。
藏匿了許久,這周圍除了偶爾出沒的野獸送上門來成了二人的口糧,再沒看到其他人類活動的痕跡。二人收拾了一下,決定繼續(xù)向北,畢竟這里還是北蠻人的地盤。
“釗哥,我們奔逃出來有大半年了吧,也不知道中原現(xiàn)在變得怎樣?”
在山澗打水休息的時候,張靈兒怔怔地望著林間的飛鳥,整個人神游天外。
“靈兒,想家了嗎?”
“倒也不想家,親人的樣子都記不住了,只是感覺北地太荒涼,想念中原了。”
“確實,如今也不知道中原怎么樣了,反正現(xiàn)在也不知道去向何方,不如我們返回中原去你的家鄉(xiāng)看看?!?p> “好呀,可是北蠻人的地盤太寬廣了,怕是不好穿回去?!?p> “放心,我們從大海上歸去。我曾聽青木寒說,北山的北方有一條大河,是雪原巨人和極北之地零丁野人的界河,這條大河向東一直流進大海。我們到了大海再向南,就能找到蝦夷和蓬萊,這樣就可以繞道回中原?!?p> “嗯,釗哥你說怎么走我就跟著你走?!?p> 北地的夏天十分短暫,幾場豪雨過后,秋天就來了,林間滿是飄落的黃葉。夜晚開始讓人感覺寒冷,二人翻過了幾座橫向山脈,很快就穿行到截然不同的地界,這里的山頂慢慢出現(xiàn)了不化的積雪,越往北越寒冷,慢慢的樹林里也有了積雪,到后面已經是厚厚的一層,每走一步就要陷進去一下,也幸虧二人都到了四品的修為,身體異于常人,否則早就凍死在森林里。
行進了許久,前面山谷似乎有人在活動,韓釗二人潛伏在山上觀察著,一群白頭發(fā)的巨人在追著一個小孩,就像一群貓在戲耍一只老鼠,被追的這只小老鼠一身都是血,遠遠都能看見身上傷痕。
渾身是傷的小孩沒一會就被團團圍住,巨人們似乎在商量下一步怎么玩,趁著幾個巨人交頭接耳不注意的瞬間,小孩撿起一根尖銳的樹枝扎進了一個巨人的大腿,拼命沖出縫隙,一路向韓釗的方向跑去。
受傷的巨人憤怒不已,撿起一個石頭直接投向那個小孩,眼見小孩的腦袋就要被砸成肉餅,張靈兒忍不住出手。飛來的石頭被另外一塊石頭撞擊成碎片,轟,巨大的聲響嚇到這群巨人,韓釗也只好現(xiàn)身。
走近才發(fā)現(xiàn)這群九尺身高的巨人竟然都是一群孩童的模樣,被追的小孩看起來倒是個正常人,只是被突如其來的變故嚇到了,呆滯地坐在地下,可能又馬上想到了新出現(xiàn)的這對男女應該是要幫他,趕忙爬起來緊躲到了韓釗身后。
“你們是什么人,竟敢在我們巨石部落撒野!”一個孩子王模樣的巨人走上前來,用稚嫩的聲音模仿著大人說話的樣子。
“一群小孩?長得真壯!靈兒給他包扎一下?!表n釗示意張靈兒給身后的小孩處理一下傷口。
“你知不知道這是巨石部落的地盤,乖乖投降,要不然把你們砸成肉泥!”
“你家大人沒教你要懂禮貌,小小年紀就這么暴戾!”
“不投降就投石砸死你們,給我上!”兇狠的小孩根本沒打算接韓釗的話,開口只是為了讓同伴有撿起石頭的時間。
幾十個巨大的石頭飛過來,韓釗一手拿著匕首,一手撿起身邊的木棒,劍氣灌注,朽木也成了巨劍。渾厚的真氣催動五行劍訣,不費吹灰之力,巨石全部被打落。
巨人孩童被眼前的一幕鎮(zhèn)住,知道前面這個人不是自己這群孩子能抗衡的,掏出一個巨大的牛角,嗚嗚嗚吹起來。韓釗意識到這群小孩要叫家長,停下來教訓這群小巨人只怕會惹上大麻煩。
很快,地動山搖的聲音從遠處傳來,韓釗來不及多想,他將小孩夾在腋下,招呼張靈兒迅速離開。
繼續(xù)向北疾奔,遠離了剛剛的是非之地,韓釗二人避過了好幾個雪原巨人部落營地,終于走出了山區(qū),來到一片苔原地帶,這里的雪已經開始消融,雪水匯聚到小溪里一直流向遠方的大河。一些野草野花瘋狂地生長著,綠色開始布滿大地,偶爾能看見一群巨鹿奔跑而過。
一路上,韓釗得知自己救出的是個小女孩,洗刷干凈也到眉清目秀。小女孩名叫流魚,來自大河邊上一個零丁人部落。
幾個月前,和平了近百年的雪原巨人突然開始大肆侵襲大河北邊的零丁人的部落,流魚所在的部落是個很小的分支,離大河又近,族中幾百個戰(zhàn)士根本不是雪原巨人的對手,第一時間就被攻滅了,她母親死在沖突中,自己也成了俘虜,被雪原巨人帶回部落,成了這里孩童的玩具,如果不是韓釗和張靈兒的出現(xiàn),她很快就被這些小巨人玩耍致死,部族里面的很多小孩就是這樣死掉的。
流魚部落里的孩子都不知道自己的父親是誰,孩子們從小就混居在一起,都是由母親撫養(yǎng)長大,十歲的流魚對部落的覆滅和母親的死難十分難過,跟著韓釗兩個陌生,一路上總是默默流淚。
山里好幾次遇到了零散的雪原巨人,都被二人殺退,一番跋涉終于到了大河邊。
也許是感受到張靈兒的照顧讓她感覺到了溫暖,也許是時間稍微沖淡了一些悲傷,也許是大河給了她一些久違安全感,流魚終于活潑了起來。她對大河太熟悉了,很快就帶著二人躲過了巡邏的雪原巨人,潛進了大河邊上的蘆葦叢里,他們尋找到了一處隱蔽的地方,里面有流魚部落早就搭建好的地窩子可以作為臨時藏身之所。
韓釗身上的衣裳早就破爛不堪,兩人把布條裹在里面當作內衣,身上都穿著巨鹿的毛皮,現(xiàn)在的形象和流魚一個模樣,活脫脫變成兩個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