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天下九泉濯垢泉，明悟師傅身份
“既然你有心，也拜一拜吧！”
良久，毗藍(lán)婆菩薩心中嘆息，也不阻止陳子安，將手中燃香分了陳子安一把，隨即轉(zhuǎn)過身去。
等陳子安站定，毗藍(lán)婆菩薩嘴中念念有詞，竟在念超度經(jīng)文。
“太上敕令，超汝孤魂，鬼魅一切，四生沾恩。
有頭者超，無頭者升，槍殊刀殺，跳水懸繩。
......
敕救等眾，急急超生，敕救等眾，急急超生?！?p> 半響，祭奠儀式完成，師徒三人站在赤水邊，氣氛壓抑，沒人言語。
“此地乃衡陽峪紅水河！”
突然，菩薩開口，陳子安和杜苓仔細(xì)聽著，余光打量四周。
“你們猜的沒錯，此地是血河，故而河水腥臭，如烈焰般艷紅?！?p> 菩薩繼續(xù)補(bǔ)充，聲音蒼蒼，有種撲面而來的悲切。
陳子安和杜苓悚然而驚，竟然真的是血河。
范圍如此之大，想必存在時間也是不短了，兩岸的有些河水已經(jīng)有些泛黑了，不知此地死了多少生靈，竟然能維持如此之久。
“血河滋養(yǎng)兩岸，仙草瑤芝，青松古柏，長勢驚人。”毗藍(lán)婆菩薩突然伸手，一指紅水河?xùn)|岸。
陳子安和杜苓順著師傅的手指方向看去，露出驚容，剛剛注意力在赤紅河水上，此刻才注意到岸邊的異常。
兩岸邊的植被繁茂，蘆葦層層疊高，灘頭花草青奇。
無人看管，也無人來采，竟長到如此程度。
“呵呵，不過想必再過兩三百年，此地該改名叫黑水河了?！?p> 毗藍(lán)婆菩薩慘然一笑，良久才嘆息一聲。
“黑水河？黑水河！”
陳子安瞪圓眼睛，這條赤紅的大河竟然就是后世的黑水河。
它是一條血河，但是隨著時間的流逝，氣血消散，逐漸由紅變黑，怪不得會被形容為潑墨一般的黑水河。
“到底是誰的血？或者說是哪個種族的血？竟然流經(jīng)數(shù)千年，也不見血氣退散！”
陳子安目光向杜師姐看去，想要讓杜師姐解惑。
豈料杜師姐也是滿臉疑惑，二人面面相覷，又不敢在此地問詢師傅，只好眼神示意，偃旗息鼓，打消了問詢的念頭。
師徒三人星月兼程，皆有法力傍身，能黑夜視物，一路細(xì)細(xì)搜尋合適的落腳地。
師傅偶爾帶著師姐落下云端，下去查看，隨后不久又滿臉失望的回來，師姐唉聲嘆氣，顯然不想多動，做這苦累活。
她們對挑選的落腳地不滿意。
“嗷嗚。”陳子安打了個大大的哈切，此時觀察師傅和師姐二人的行為，才是真的尋找落腳地。
如此更加說明了遇到大豬不是巧合，而是師傅刻意為之。
玉兔西落，金日東升，轉(zhuǎn)眼就到了第二天的午時。
祥云下大地開裂，樹木皆聳搭著腦袋，半點生機(jī)也無。
陳子安擦了擦額頭上的細(xì)汗，紅著臉吐槽道：“這片地界好熱，如此烈日，又無海河，當(dāng)真難受！”
陳子安不僅僅要忍受頭頂?shù)牧胰?，還有腦海中無時無刻不在的旖旎幻境，這可苦了他了。
說著無意，聽著有心，毗藍(lán)婆菩薩揮手止住祥云，陽神出竅，窺探周圍地界，片刻后，眉眼疏開，笑道：“隨我來，不遠(yuǎn)處有個極為合適的落腳地?！?p> 不待陳子安和杜苓詢問，一掐印訣，祥云瞬間消失在原地，速度快了千百倍不止，行路怕是不下千里。
陳子安只覺眼前一花，下一刻，清爽之氣撲面而來，水汽彌漫周身。
哪怕是渾身的燥熱，都消散了大半。
滔滔河水入耳，陳子安探出頭去，發(fā)現(xiàn)大地滿是水道，縱橫交錯，阡陌錯落有致，竟是個魚米水鄉(xiāng)，繁華之帶。
無數(shù)人類在此地繁衍生息，組建城邦，共舉國主。
“此地已靠近靈山不遠(yuǎn)，又是臨近那孔雀大明王菩薩的道場?！迸{(lán)婆菩薩早年游歷三界，自然知道地勢，眉頭輕皺。
她不得不顧忌一番如來的反應(yīng)，至于佛母，雖然同為妖族，對方來頭也不小，但她可不會將佛母放在眼里，她只需要考慮如來的反應(yīng)。
半響，看了看大徒弟杜苓，又看了看陳子安，心中有所決定，開口道：
“隨我來，為師找到合適的地方了?！?p> 陳子安面上一喜，看向正在補(bǔ)妝的師姐，心中無語，這師姐當(dāng)真愛美，此地又無男子，何必呢？
二人齊齊點頭應(yīng)是。
祥云繼續(xù)西去，才行不到半刻鐘，一處水泉落入眼中，溫潤氣息挾裹著一絲熱氣隨風(fēng)吹來，讓師徒三人都耳目一新。
“哇，這是何處？好美的地方！”
杜師姐眼睛一亮，驚喜道。
陳子安向下看去，祥云下方水霧繚繞，溫暖似春，隱隱有微不可聞的叮咚聲傳來，竟是個溫泉。
再往不遠(yuǎn)處看，兩三里外一座仙山坐落此地，似鎮(zhèn)壓這片水道一般，山勢雄厚，頗為神異。
“此乃濯垢泉，天地一大奇觀。”
毗藍(lán)婆菩薩輕笑，指著下方仙泉，對兩位弟子解釋道。
陳子安心中一動，他好像隱隱對此泉水有印象，應(yīng)該是那七個妖艷蜘蛛精洗澡的地方。
“濯垢泉？我怎么有種熟悉的感覺呢？”杜師姐眉頭輕皺，眼含山河，玉手輕扶水霧，煞是好看。
陳子安趕緊低下頭去，腦中的旖旎女子，竟變成師姐的樣子，罪過，罪過！
菩薩面色一板，瞪了這一向不好好做功課的大弟子，又耐心解釋濯垢泉的來歷。
“自開天辟地以來，太陽星原貞有十，后被羿善開弓，射落九烏墜地，止存金烏一星，乃太陽之真火?！?p> 毗藍(lán)婆菩薩陷入久遠(yuǎn)的回憶，見二徒弟垂首聽講，暗暗點頭，繼續(xù)道：
“天地有九處湯泉，俱是金烏所化。那九處湯泉，乃九陽泉、香冷泉、伴山泉、溫泉、東合泉、潢山泉、孝安泉、廣汾泉、湯泉、濯垢泉?！?p> “此泉正是那濯垢泉，對法體具有莫大好處?！?p> 毗藍(lán)婆菩薩收起祥云，師徒三人落在濯垢泉邊，踱步欣賞。
此泉周圍皆是瑤花奇草，仙氣盈盈。
陳子安一手握欲望之矛，一手摘取野果塞入嘴中，口齒生津，果然香美。
在此處簽到完成，獎勵依舊沒有領(lǐng)取。
瞪圓眼睛看去，這濯垢泉五丈余闊，十丈多長，四尺深淺，水清澈見底，底下水似滾滾玉珠，一蓬蓬冒上來，泛起氤氳霧氣。
好一副仙家之地。
“師傅，這濯..濯垢泉如此神異，為何無人占據(jù)？”
杜師姐雖然是修煉界的小白，但基本的常識也是半點不欠缺，問出了心中的疑惑。
“這...”毗藍(lán)婆菩薩正待解釋，卻突然轉(zhuǎn)過頭向一旁看去，陳子安和杜苓驚訝，也是側(cè)頭望去，滿臉驚疑。
原來不知何時，草叢旁竟然出現(xiàn)一個白發(fā)老頭，這老頭面色惶恐，戰(zhàn)戰(zhàn)兢兢，見三人望過來，頓時心驚膽戰(zhàn)，在地叩頭，結(jié)巴道：
“小，小老頭見過三位菩薩?！?p> “原來是土地老兒?！倍艓熃爿p飄飄瞥了老頭一眼，拍了拍陳子安緊繃的肩膀，讓他放松下來。
陳子安果然松了一口氣，緊繃的身體驟然放松下來。
西游中土地老兒的位置極其低下，也就比四海龍族稍微好一些。
不過雖然經(jīng)常被欺負(fù)，但好歹是天庭中人，也無性命之憂。
“來見我?guī)煾岛问?？”杜師姐代師問詢，她知道土地乃天庭中人，一般不會主動出現(xiàn)，更不敢如此反常的直接出現(xiàn)在自己的師傅面前。
“大天尊派小人前來知會菩薩一聲，這濯垢泉三十萬里地界任憑菩薩取用?！?p> 土地不敢抬頭，在天庭等級森嚴(yán)，他作為最低等級的小神，連步入天庭述職的機(jī)會，都是百年難遇。
而眼前這道姑打扮的菩薩，就算不通報而徑直闖入凌霄寶殿，玉帝也只能捏著鼻子認(rèn)了。
他不敢直面天顏，自然也就不敢直面毗藍(lán)婆菩薩了。
菩薩聞言，心中驚疑一聲，暗道：“這大天尊好高明的謀算，將孔雀大明王菩薩的道場給我，讓我二人身隙，借此逼我表態(tài)?！?p> 不過玉帝竟然派了一個小小的土地，前來傳遞消息，雖然菩薩知道玉帝的顧慮，但也心中不喜。
雖如此，毗藍(lán)婆菩薩還是決定答應(yīng)下來，在離開東勝神洲的時候，她就有所決定了。
況且，她可不會忌憚孔雀大明王菩薩，對方雖是佛母，但如來在心底可不喜這惡心人的稱呼。
更何況，這佛母一稱就是個笑話。
“替我多謝大天尊！若是無事，你退下罷！”毗藍(lán)婆菩薩終于開口，出口趕人。
玉帝作為三界共主，同王母共掌蟠桃，被尊稱為大天尊，該給的面子還是得給的。
況且她的兒子昴日星君坐鎮(zhèn)光明宮，駐守天庭，也不能和玉帝的關(guān)系弄的太僵了。
“小神告，告退！”
此界土地松了口氣，掐個訣，化成煙霧，消失不見。
在一旁目睹一切的陳子安早就驚呆了，他余光看了一眼平平無奇的師傅，心中震驚。
沒想到師傅的身份比想象中還要高，玉帝竟專程派人前來，將濯垢泉讓于師傅作為落腳地。
“不過就派個土地，這很是奇怪啊?！?p> 陳子安仍有疑惑，既然玉帝要給師傅面子，將濯垢泉三十萬里之地送給師傅，又為何會派一個不起眼的小神，來告知此事？
看來其中必然有秘密，或許是顧忌著什么人，也說不定。
陳子安壓下心頭疑惑，這些事隨著自己的閱歷增加，自然會明白。
現(xiàn)在問出，那是杞人憂天，憑白浪費精力，還不如乘機(jī)修點法力呢。
“此地甚美，不若沿著這邊建立道觀吧。”
土地退下，杜師姐難掩興奮，若是在此地建立道觀，那洗澡、梳妝打扮，可就方便多了。
毗藍(lán)婆菩薩不置可否，她看了看面升紅云的陳子安，又看了看貌若天仙的大弟子，拒絕了杜苓的提議，開口道：
“此地雖美，但于我們?nèi)瞬缓?。為師煉丹制藥，你師弟也有昴日扇，不能在此地?zé)挼?，不合適?！?p> 杜師姐聞言，哭喪著臉，沒想到師傅竟然拒絕了如此美景，她不想多說話和師傅爭執(zhí)，師傅說的在理。
水火不容，此地確實不利于師弟和師傅修煉、煉丹之事。
陳子安也是有些失望，此地風(fēng)景獨美，又有仙果靈芝，簡直可媲美仙家福地，棄之未免太過可惜了。
二人不知道的是，毗藍(lán)婆菩薩還有其他的顧忌，可卻不好明說。
見兩位弟子臉色暗淡，失望之情難掩，菩薩無奈搖頭，兩弟子還是沉不住氣啊，素手微微向西指去，道：
“不遠(yuǎn)處那座仙山，瑤草斗艷，可重建黃花觀，當(dāng)做我們的落腳地?！?p> “真的？”驚喜聲在耳邊炸響，陳子安沒想到杜師姐還有咋咋呼呼的一面。
“為師什么時候騙過你？”菩薩嗔怒，佯裝要打。
杜師姐嚇得一縮脖子，趕緊上前抱著師傅的胳膊，恭維嬉笑道：“師傅真好！”
師徒二人其樂融融。
陳子安聽聞“黃花觀”三字，心頭一顫，一時心亂如麻，連腦中旖旎誘人場景都壓下去了。
腦中滿是神通驚人的蜈蚣精百眼魔君、香艷非常的七個蜘蛛精、神秘莫測的毗藍(lán)婆菩薩，化身寡婦指路的黎山老母。
“嗯？毗藍(lán)婆菩薩？”
陳子安心頭一顫，小心看向身穿道袍，平平無奇的神秘師傅，又咽了咽口水。
現(xiàn)在好了，不用問師姐了，也不用等到拜師的時候了。
眼前這一身道袍，平平無奇的師傅，十有八九就是那隱居在紫云山千花洞中的毗藍(lán)婆菩薩。
而據(jù)陳子安所知，毗藍(lán)婆菩薩身份復(fù)雜，一人集齊菩薩、道姑、西方佛三種身份的神秘大能。
她兒子正是那昴日星君，神通也是不凡。
如此來看，自己手中的昴日扇羽翎的身份來歷，也就合情合理了。
“該不會是師兄真身屁股上的羽翎吧？”陳子安不無惡意的猜測。
在西梁女國，也就是傳說中的女兒國，猴子和豬八戒聯(lián)手打不過的蝎子精，昴日星君蹄叫兩聲，蝎子精竟暴斃而亡。
這母子兩，簡直恐怖。
想到這里，陳子安有些懵，小臉逐漸充血，這次是激動的。
他沒想到，自己竟然被毗藍(lán)婆菩薩看重，不遠(yuǎn)萬里帶著自己，落戶黃花觀。
從此安全無虞，還能獲得長生功法，簡直是鴻運當(dāng)頭。
“難道是先天功德？”陳子安嘴角微微翹起，顯得志得意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