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流沙太子，明王道場
“嗯？師弟，你想啥呢？”突然，耳邊傳來一股清香熱氣，陳子安一個激靈，回過神來。
原來是杜師姐，在他眼前揮動玉手，提醒他回過神來。
陳子安下意識摸了摸鼻子，正色道：“師弟在想以后在此地和師傅師姐修行的美好日子。”
“噗嗤！”豈料，聽聞陳子安的陳述，杜苓捂嘴輕笑，眼神中的幸災(zāi)樂禍讓陳子安能明顯感覺到，她笑道：
“呵呵，修行很苦，師弟不要叫苦才是?！?p> 話閉，又摸了摸陳子安的小腦袋，跑到一邊戲水去了。
陳子安向師傅投去詢問的眼光，結(jié)果師傅給了他一個背影，也走到一旁洗漱去了。
......
師徒三人暫離濯垢泉，前往三里外的那座仙山。
此山無名，師徒三人來了之后自然叫做黃花山，冠以黃花仙山之名，山峰成嶺，不高不低，不大不小。
山腳溪水蜿蜒流過，魚蝦戲水。
兩岸柳樹成蔭，白鷺棲身，水霧蒙蒙。
樹下梅花鹿閑情踏草，啾啾而鳴。
“好一副仙家之地！”
師徒三人沿著板石路前行，不禁感慨，心中喜悅。
毗藍(lán)婆菩薩踱步上前，尋了一處空地，道袍一揮，一座小巧的道觀突兀出現(xiàn)在此地，轉(zhuǎn)身對杜苓和陳子安道：
“今日休息一晚，明早再動手打算不遲。”
......
第二日天色微亮，毗藍(lán)婆菩薩和陳子安二人出了道觀站定，半響后，梳洗完畢的杜師姐姍姍來遲，對陳子安吐了吐香舌，乖乖站好，等待師傅吩咐。
菩薩突然開口，指著西方，對兩徒弟吩咐道：
“此去十里外，有人類城池，你二人前去招一些木匠、石匠之類的手藝人，再招上些苦力，來此建造道觀?！?p> “呃，師傅，需要多少人手？”杜師姐杏眼睜圓，看表情有些興奮，但也有些忐忑，她可從沒干過這些事。
毗藍(lán)婆沉吟了一下，又看了看四周的山脈地形，決定道：“一二百人吧，你二人自己看著來?！?p> “這些銀子拿去，算作招人的銀錢?！?p> 菩薩手一揮，杜師姐懷中突然出現(xiàn)一個兩人頭大小的鹿皮包袱，而陳子安懷中也出現(xiàn)了之前師傅替他收起來的那個小一點的灰白鹿皮包袱。
“是，師傅！（婆婆）”
陳子安和杜師姐跨上包袱，恭敬答應(yīng)，辭別師傅，轉(zhuǎn)身又悄悄對視一眼，很是興奮，沿著石板路西去。
杜苓是覺得此地繁華，人類城池必然熱鬧，她對此很感興趣。
而陳子安則是舔了舔嘴唇，這幾日跟著師傅和師姐雖然長了見識，得了法寶，但是肚中可謂是淡出個鳥來，天天吃瑤草仙果靈芝，他現(xiàn)在看著這些就有些犯惡心。
小孩子得吃肉啊，吃肉長身體啊！
“你兩不得惹是生非，記得早去早回！”
突然，站在原地目送兩徒弟離去的毗藍(lán)婆菩薩墊起后腳尖，高聲叮囑，帶有肥音的聲音，半點高人形象也無。
“知道啦，師傅！”
陳子安二人齊聲應(yīng)答，腳步更快了一些。
沿途溪流潺潺，魚躍蝦蟹鬧，柳樹旁偶爾可見漁夫唱著漁歌蕩漿而過，陳子安師姐第二人一路談笑，不時打量周圍美景，衣服新奇的樣子。
“師姐，師傅是何來歷?。繋煹芪业浆F(xiàn)在都不知道?！?p> 陳子安手握三尺長的欲望之矛，若不細(xì)看，就像手握玉劍一般，他面升紅云，還是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開口問道。
“嗯？”杜苓好看的眼睛掃視陳子安，又咕嚕嚕一轉(zhuǎn)，笑道：“哎，還真沒有給你說師傅的身份，師傅乃是毗藍(lán)婆菩薩.....”
說起師傅，杜師姐明顯更加興奮，嘰嘰喳喳說著有關(guān)師傅的事情。
陳子安的猜測沒有錯，看起來平平無奇的道姑，果然是毗藍(lán)婆菩薩。
不過師傅一向低調(diào)，即使是從小在師傅身邊長大的杜師姐，也對毗藍(lán)婆菩薩沒有想象中的了解。
不過還是令陳子安驚訝的一點就是，師傅不僅僅法力奇高，最關(guān)鍵的是煉丹，尤其是煉制毒丹，冠絕三界。
即使是太上老君，在煉制毒丹方面，也不得不甘拜下風(fēng)，自愧不如。
一路無事，走走停停的師姐弟二人，順利來到這座并不算高大的城池下。
一路竟然沒有遇到一只妖怪作亂吃人，陳子安大失所望，自從知道了師傅的來歷，陳子安莫名的對師姐也充滿了信心。
城池整體由青磚建造，高三丈左右，有一牌匾，據(jù)師姐說，上面寫的字是“亢樓城”。
城墻上，城門口皆有三三兩兩的兵丁把手，看慵懶的樣子，此地安寧已久，沒有戰(zhàn)事。
城外人流如織，各種奇裝異服，奇異面貌的商人，來來往往，有推著板車的，有駕羊拉車的，有馬車，也有牛車。
陳子安伸長脖子，掃視四周，此地牛車居多，映入眼中的就不下十輛。
“好一處繁華之所！”
陳子安喃喃自語，一臉興奮，拉著興奮異常，但不知如何是好的師姐在隊伍后面排隊等候。
在這個蠻荒時代，牛就意味著生產(chǎn)力，它的價值比人都要高。
但看此地用來拉車的牛，黃牛矯悍，黑牛勇猛，牛角威風(fēng)凜凜，大眼炯炯有神，看外貌就知是上等牛。
此地繁華已久，人民富足。
隊伍排得很密，陳子安二人也沒動用法力，而是老老實實的擠到隊伍尾巴，紅臉直對著眼前漢子的屁股，讓陳子安頗為難受。
師姐第二人等待入城。
“小子，離遠(yuǎn)點！”
突然，肩膀上一股巨力襲來，前面的壯漢將陳子安用力往后推，陳子安一時不備，蹭蹭退了兩步，直到碰到師姐柔軟腹部才停了下來。
“章護(hù)衛(wèi)！你做什么？”
不待陳子安怒氣上涌，甚至陳子安才剛剛看清推自己的人，卻見一位五六歲的錦衣玉袍孩子對著護(hù)衛(wèi)厲聲呵斥。
“給這位小兄弟賠禮道歉！”
這小孩子雙眼怒睜，小臉都扭曲到一起了，看起來竟然比受害人陳子安都要憤怒。
“這...太子殿下安危第一，豈能讓這賤民靠近五步之內(nèi)？恕屬下不能茍同！”那黃甲護(hù)衛(wèi)單膝跪地，但高昂頭顱，拒不認(rèn)錯。
陳子安拉住了師姐的柔夷玉手，暫時阻止她出頭，打算先看看情況再說。
師傅說不要惹是生非，況且和凡人因為此事而爭斗，陳子安覺得不值得，跌份兒。
“我們來此禮佛，怎能憑白惹人生厭？世尊曾言，‘爾時無有男女、尊卑、上下，亦無異名，眾共生世故名眾生?！?p> “連世尊都認(rèn)為佛與眾生平等，我一介小小的流沙河太子，又豈能凌居人上？”
這錦衣玉袍小孩子，竟是流沙河太子，身份尊貴。
不過對陳子安來說，一國太子不算什么。
讓他最自漸形穢的是，這太子年紀(jì)和他相似，竟然脫口就蹦出佛經(jīng)，這文化素養(yǎng)，當(dāng)真不可思議。
黃袍護(hù)衛(wèi)聞言，面色漲紅。
他羞愧的不是被太子當(dāng)眾羞辱呵斥，而是響起國主臨行前的殷切教導(dǎo)，吩咐他們在各國禮佛時，不得敗壞佛門清譽。
頓時含淚道：“殿下所言極是，屬下知錯，這就向這位小兄弟道歉?！?p> 話閉，也不等流沙國小太子吩咐，連忙起身，看著眼前的紅臉小孩子，雙掌合十羞愧道：“這位小兄弟，對不住了！”
這護(hù)衛(wèi)雷厲風(fēng)行，也不等陳子安和杜苓二人回話，往懷中一掏，抓出一把碎銀，又道：“這些銀子，全當(dāng)做在下的賠禮了，還請小兄弟寬恕我的罪孽?！?p> 說完，低下頭顱，可謂恭敬至極，態(tài)度誠懇，連準(zhǔn)備發(fā)脾氣的杜苓一時都愣住了。
一旁的流沙河太子見陳子安猶豫，急切道：
“小兄弟收下便是，賠禮道歉，賠禮在前，道歉在后，倒是我們唐突了?！?p> 陳子安訝然的看了一眼流沙國小太子，小太子又對著陳子安歉意一笑，也是雙掌合十，道歉意味不言而喻。
陳子安轉(zhuǎn)移視線，又看了看他周圍的五六名護(hù)衛(wèi)，這些護(hù)衛(wèi)也是臉上尷尬，雙掌合十，顯然是在替他們的兄弟道歉。
“聽說這流沙國全國禮佛，每一任太子皆是要走遍大江南北，踏過千國萬城，才能繼承王位，沒想到這小太子如此賢明。”
“是呀，是呀，既然已經(jīng)走到我們亢樓城，想必禮完這次佛，很快就會回國。”
“不過聽說我們這里來了一位新菩薩，也不知道是真是假？哎！”
......
圍過來的人群議論紛紛，對著人群中的幾人指指點點。
那些流沙國的人可能是習(xí)慣了，對周圍人群合掌，點頭致歉，顯得彬彬有禮。
人群看向背著一大一小兩個包袱的陳子安和杜苓二人，眼帶好奇。
那絕美女子不似凡間村姑，倒是像天上仙女一般。
被他牽著的青衣小孩，更是奇怪，面色紅潤，倒像是害羞之態(tài)，但觀其高昂的腦袋，神態(tài)不見半點羞澀怕生，卻也令人疑惑。
“是我唐突了，這位大哥請便?！?p> 陳子安不想多事，接過碎銀，朗聲道。
不過他已經(jīng)記住了這流沙國小太子，看樣子這一國禮佛，佛法高深吶，連一個小孩子都有如此造詣，不可思議。
那流沙國一行人見狀，合掌道謝，安靜排隊入城。
杜苓也不是欺凌弱小的人，她抓住陳子安的手放松了下來，心中有些微微失望，暗道：
“陳師弟怎的這般隱忍？沒意思！”
她修為雖高，但毗藍(lán)婆菩薩管教極嚴(yán)，壓制了她愛闖禍的心性，如今好不容易出來，想要釋放天性，也就不難理解了。
人群見沒熱鬧可看了，該排隊的排隊，該做生意的做生意，紛紛做鳥獸散。
隊伍中，陳子安和杜苓一前一后，杜苓兩只玉手搭在陳子安肩膀，不時左顧右盼，對一切顯得都很有興趣。
而陳子安則豎起耳朵，細(xì)細(xì)聽著周圍人的談?wù)?，大多?shù)是些家長里短的碎碎念，但偶有一兩句，也讓陳子安心生疑惑。
剛剛聽到人群中有人言，此地來了一位菩薩，陳子安雖不知道這個菩薩指的是自己的師傅，還是其他的修行之士。
但是結(jié)合濯垢泉土地的話來看，天庭將這片地域千萬里之內(nèi)，都贈予了師傅，想必也沒有不開眼的菩薩，在這個節(jié)骨眼上來這里落腳傳經(jīng)。
顯然，這些人口中新來的菩薩，應(yīng)當(dāng)就是自己的師傅。
“你們可知來的是何菩薩？”
有華袍老者背著包袱，領(lǐng)著一家老小十一二口，向周圍人打聽。
看其穿著，應(yīng)當(dāng)是附近的地主老財，全家禮佛。
“劉員外，這來的是何菩薩，我等凡夫俗子，又怎能知曉？你這可問錯人了。哈哈哈！”
有認(rèn)識的人賣笑，眾人紛紛搖頭，也不知曉這等仙家消息。
“難不成我們要拜兩尊菩薩？這....這不是胡鬧嘛？”
有身穿素色補丁長裙的婦人開口抱怨，引起了眾人共鳴，皆是小聲議論。
陳子安和杜師姐相視一眼，都看到對方眼中的好奇之色，不由腳下一頓，身子前傾，聽取眾人談話。
原來自世尊如來建立靈山之后，佛教雖極大的擴展，但在西牛賀洲，依舊是一片散沙。
修行中人的道場勢力范圍不明確，常有重合。
故此偶有爭端，會大打出手，甚至生死相向。
如此多年過來，連凡人也知道了這些修行之人的道場勢力劃分，是容不得第二家的。
古往今來的亢樓城，一直供奉的是佛母大明王孔雀菩薩，如今來了個菩薩，也難怪這些城民難做了。
不論是佛是道，是菩薩還是神仙，這錢還是要交的，也就是保護(hù)費。
拿了錢，這些修行中人才會保一方風(fēng)調(diào)雨順，幫助民眾抵御豺狼虎豹。
陳子安細(xì)聽片刻，聽聞亢樓城一向是孔雀大明王菩薩的道場，臉色難看。
他雖然是個西游小白，但是也知道這孔雀大明王菩薩身份驚人，來歷也是極高。
孔雀大明王菩薩是世人公認(rèn)的世尊之母，是如來名義上的母親，她是飛禽之長鳳凰得交合之氣所生。
同那只吞食一國的大鵬鳥為兄妹。
如此恐怖的來歷，也不知師傅頂不頂?shù)米 ?p> 陳子安憂心，突然想起濯垢泉的土地昨日說過的話，悚然而驚。
隨即就是滿肚子的疑惑，撓了撓師姐的手心。
杜苓疑惑的看了看陳子安，見陳子安似乎有話說，低下腦袋，問道：“怎么了，師弟？”
陳子安環(huán)顧左右，看無人注意到他們二人，放下心來。
不過杜師姐身上自帶清香，入得陳子安鼻中，似吃了陽藥一般，臉色瞬間一變，緋紅一片。
陳子安心中暗罵這惱人的欲望之矛，連忙激發(fā)法力，甘露水泛起一道微不可查的漣漪。
壓下心頭欲念，陳子安穩(wěn)住心神，在杜師姐耳邊輕聲問道：
“此地是那孔雀大明王菩薩的道場，她是佛母，師傅占了她的道場，不知會不會升起爭端？”
陳子安睜著大眼睛，忐忑的看著略施粉黛的師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