豬肉沒了,菜只剩下飄著油葷的水煮白菜。
飯是地瓜面的黑窩窩頭。
三人有說有笑得,吃著飯。
一刻鐘的時間,晚飯吃完了,黑夜也徹底來臨。
沒有電,沒有月光,黑夜如漆。
煤油燈點了起來,徐揚開始復習。
明天的考試,有三門科目。
林峰選的文科,上午考歷史、地理,下午考數學。
徐揚則選的是理科,上午考物理、化學,下午也是數學。
林峰拿起數學的自學教材大致翻看了一遍,絕大數知識都學過。
以今天下午,語文的考試難度推算,明天的考試也不會太難。
看著徐揚忘我的復習,林峰沒有打擾她。
放下教材,林峰輕手輕腳的走出東側傳達室,來到西側傳達室。
林峰推開門,走了進去。
顏真清已經躺在單人床上,呼嚕打的震天響。
天黑睡覺,無比的正常。
林峰拉過一把椅子,雙手托著腮幫子,看著對面?zhèn)鬟_室。
一個豆大的火焰苗跳動著,照出昏黃的光芒。
一個身影坐在在燈下,聚精會神的學習。
這個時代也挺好,沒有電燈,沒有WiFi,更沒有手機。
一個愿意讀書的人,可以靜靜地看書。
林峰用食指輕輕敲打著桌子,心里盤算著。
四十多年的信息差,賺錢的機會肯定遍地都是。
但啟動資金是個問題。
所有緊俏的物資,不僅需要錢,更需要票!
思考了很多,不知不覺,林峰趴在桌子睡著了,睡得格外香甜。
……
當當當!
考試開始了。
還是那間教室,考生還是只有林峰自己一人,監(jiān)考老師卻換成一個中年男人。
監(jiān)考老師給了林峰分發(fā)試卷和答題紙。
林峰拿到試卷,沒著急做題,先是大體掃了一遍。
文科史地試卷,分成歷史部分、地理部分。
歷史部分,四道簡答題。
地理部分,五道簡答題,一道簡述題。
監(jiān)考老師拉過一個凳子坐在林峰對面,拿著搪瓷大茶杯,喝了一口茶水,見他遲遲不動筆,“這位考生,怎么不開始答題?”
林峰問道:“老師,兩門科目,只有這一頁?”
“吐!”監(jiān)考老師把喝到嘴里的茶葉棒吐回杯子里,“嗯,就這一頁。考試時間兩個小時,抓緊做題吧?!?p> 林峰拿出昨天老頭送的鋼筆,擰開筆帽,準備開始答題。
此時監(jiān)考老師看見林峰手中的鋼筆,驚訝地站了起來,“等一下!”
林峰疑惑地抬起頭,“怎么了?老師?!?p> 監(jiān)考老師皺著眉頭,右手食指指著,“你這支鋼筆,哪來的?”
林峰拿起手中的鋼筆,左看看,右瞧瞧,“這支鋼筆是昨天語文考試監(jiān)考老師送給我的?!?p> 監(jiān)考老師右手捋了捋頭頂上,僅剩的幾根頭發(fā),上下端詳著林峰。
除了穿著一般,眉宇間倒是有些英氣,樣貌也不錯,看不出他有什么特別之處。
這支鋼筆,可是十年前,總理親手頒發(fā)給孫教授的獎勵!
實在想不明白,孫教授怎么將如此貴重的東西,送給眼前這位考生?
林峰見監(jiān)考老師良久沉默不語,“老師?”
“啊?”監(jiān)考老師的思緒被林峰打斷了。
“我可以答題了嗎?”林峰問道。
“當然可以,你答題吧!”監(jiān)考老師微笑著回道。
林峰開始作答,歷史部分,第一題,人類社會有幾種社會形態(tài)?
稍加思索,五種社會形態(tài),林峰寫下答案。
監(jiān)考老師已然來到林峰側后方,看著他答題。
先不說答案,單從書寫來看,字跡工整,行云流水。
起碼要有十年的書法功力才能寫出吧,小小年紀竟然有如此水平。
監(jiān)考老師忍不住,暗暗感嘆。
他不會是王羲之的后人吧?
監(jiān)考老師拿起左上角的準考證,林峰,不姓王,也可能是表親吧。
林峰要是知道監(jiān)考老師腦補了這么多,肯定會告訴他,堅持練三個月龐中華鋼筆字帖,就能達到這個水平。
林峰開始了第二題作答,誰是歷史的創(chuàng)造者?為什么?
這,還用想,當然是人民!
人民群眾是實踐的主體,是歷史的創(chuàng)造者。
……
“咳,這位同學,這是簡答題,不是論述題!”監(jiān)考老師很友好的提醒道。
“???”
林峰忍不住苦笑起來,一個簡答題,他寫了快三百字,感覺還意猶未盡。
小問題!
林峰趕緊提煉下語句,另起一段,總結成幾條。
第三題,辛亥革命是誰領導的,它的歷史意義和教訓?
……
第四題,沙皇俄國從十七世紀開始采取了哪些手段侵占我國哪些領土?
……
除了第二題用的時間較長,其他題目都很快。
林峰只用了二十多分鐘,就寫完了歷史部分的答案。
監(jiān)考老師一直在他側后方觀察著,看著他作答。
這么短的時間就寫完了歷史答案,而且沒有停頓,果然有兩把刷子。
林峰放下鋼筆,活動了下右手手指,然后開始地理部分作答。
第一題,在1:2500萬的地圖上,燕京到廣州的距離是7.5厘米,兩地之間的實際直線距離是多少公里?
答……
第二題,我國有哪些高原、平原和盆地?
答……
第三題,黃河發(fā)源于什么地方?流經哪些?。▍^(qū)),注入什么海?
答……
第四題,我國路上與哪些國家相鄰?
答:十二個國家,分別是……
第五題,亞洲與歐洲以什么為分界線?
答……
地理部分的最后一題。
試述中東(或西亞)為什么成為美蘇爭霸的重要地區(qū)。
這個有點難度,林峰撓撓頭皮,在草稿紙上打起了草稿。
伊拉克的洗衣粉(劃掉)。
和平(劃掉)。
錢!!
……
又是一個六百字的小作文。
當當當!
監(jiān)考老師提醒道,“考試,還有一個小時!”
“嗯,好了,寫完了。”
林峰抬起頭,擰好鋼筆帽,放下鋼筆,舒展著身體,長時間不寫字,連續(xù)寫一個小時,真有點腰酸背疼。
監(jiān)考老師拿起來他的答題紙,又看了一遍,皺著眉頭說:“你這些觀點,倒是很新穎,但,會不會有些風險?”
“應該不會吧,恢復高考不就是選拔人才,再說從從幫不是都粉碎,沒有原則性錯誤,沒人會追究的?!?p> 林峰昨晚可想了半宿,哪些會被404,早已了然于胸。
監(jiān)考老師點點頭,“也是,國家急需各方各面的人才?!?p> 林峰看到監(jiān)考老師很好說話,又試探性的問道:“老師,我可以提前交卷嗎?”
“提前交卷?等一下,我看看。”監(jiān)考老師拿起考試要求說明,“考試要求上沒有提前交卷的規(guī)定,那就是不允許?!?p> 聽到這話,林峰趴在桌子上,有些失落,半宿的想法,可能都要推翻了。
法無禁止即可為,法無授權即禁止。
可惜,現在是一九七七年的十二月,十一屆三中全會在明年十二月才召開。
明年,改革開放也要拉開序幕了。
每個時代都有自己的規(guī)則,規(guī)則之內可以折騰,規(guī)則之外,可就是深淵了。
一年的時間,不會白白浪費了吧。
監(jiān)考老師又看了一遍林峰的答題紙,答案基本無誤。
“同學,你父母是讀書人?”
“我父母……”
林峰有些失神,好多關于他父母的信息,不斷涌入腦海中。
兩年前一筆從國外匯來的美金,讓他的父母死在老家門前的路上。
偵辦紀錄上是這樣寫的,畏罪自殺!
……
可惜,沒有如果。
還有就是,他檔案上,是一個從堂親家過繼來的孩子。
……
監(jiān)考老師見林峰不說話了,而且眼淚在眼眶里打著圈,就明白了。
“同學!你沒事吧!”
林峰深呼吸一口氣,眼睛發(fā)紅,咬咬嘴唇,“沒事,我有點想我父母了……”
監(jiān)考老師看著林峰漠然的表情,有些自責,“對不起,我不了解情況,不該問這個問題?!?p> 林峰長噓一口氣,搖搖頭,微笑道:“沒事,老師!”
“對!過去了!”監(jiān)考老師附和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