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姥爺,我考完了!”
林峰搖頭晃腦地走進東側傳達室。
此刻的顏真清手里正拿著一張報紙,邊看報紙,邊看校門。
“什么?考完了!我還打鈴呢!”
顏真清慌亂地放下手中的報紙,站起身來,抬頭看向掛在墻上的老式鐘表,時針指向數(shù)字2和3之間,分針指向數(shù)字5,下面的鐘擺,噠噠的來回有規(guī)律地擺動著。
“表慢了?”
林峰看到顏真清慌張的樣子,笑著說道:“姥爺,表正常,是我提前交卷了!”
“提前交卷?一點半才開始的考試,這才二點二十五分!這才多長時間?小峰,你不會交的白卷吧?”
顏真清皺著眉頭,語氣略帶些埋怨。
林峰拿起桌子上的搪瓷缸子。
噸——噸——噸!
灌了幾大口。
“渴死我了,哪能交白卷,我把會的都寫上了,就交卷了?!绷址寤氐?。
顏真清眉頭舒展開了,坐回了椅子上,指著門口矮桌子上的暖水壺。
“那好,提著那個暖水壺,去,給監(jiān)考老師們倒點熱水?!?p> “姥爺,我休息一會再去吧!考試很累的!”
林峰走到床前,往床上一躺,拉過被子的一個角,蓋在身上。
顏真清回頭望了一眼躺在床上的林峰,“坐著寫字,能有什么累的!風刮不著,雨淋不著,那些監(jiān)考老師大老遠跑到咱們公社監(jiān)考,你不盡點地主之誼?”
“好,我去盡地主之誼!”
林峰不是很樂意,但還是提著暖水壺出門了。
老式的軍綠色暖水壺,外面包裹著鏤空的鐵皮網(wǎng),鏤空處還能看到銀光閃閃的暖瓶膽。
提手是直徑不足三毫米粗的鐵絲,除了頂端,被人摸得油光錚亮,其他地方都銹跡斑斑。
暖水壺提在手上晃悠悠的,發(fā)出吱嘎吱嘎的聲音,而且還勒的手疼。
林峰右手小心謹慎的提著,左手抓著把手,生怕提手不堪重負,銀色的暖瓶膽落到地上爆開,里面可是裝得都是熱水。
林峰自然先來到自己的那個考場,看見歐陽蘭端坐在講桌前,便走了進去。
歐陽蘭全神貫注地看著答題卷,沒有察覺到有人進來。
“歐陽老師,還在呢?!绷址逭f道。
“哎喲!”歐陽蘭拍拍胸脯,“嚇我一跳,林峰啊,怎又回來了?”
林峰左手抓著暖水壺把手,右手托著暖水壺底,晃晃暖水壺,“我來給您倒杯熱水!”
“好,給我倒點吧?!?p> 歐陽蘭站起身來,用兩只手捧著搪瓷杯子,想在半空中去接水。
“歐陽老師,您還是放桌子上吧,水很燙,我怕灑到您手上?!绷址逭f道。
“好吧!”
歐陽蘭將搪瓷杯子放在了講桌上。
她的搪瓷杯子是乳白色,釉子很厚,上面還畫著一株蘭草,杯口還有一圈金線,顯得格外有情調(diào)。
林峰小心的倒著熱水。
“林峰,你的答卷我看完了。嗯……我收回那句話,向你道歉!”
歐陽蘭說完,還微微欠身,向林峰鞠了一躬。
林峰趕忙側身閃開,“歐陽老師,您別這樣說,我也有不對的地方。”
“是我的錯,我先入為主了。林峰,請接受我的道歉?!睔W陽蘭很誠懇的說道。
“歐陽老師,我也就隨口一說,別當真。”
林峰趕忙抱著暖水壺,跑出教室。
歐陽蘭看著他跑開的身影,笑著搖搖頭,“這孩子……”
林峰往前走了十幾米,來到前面的考場門口,“老師,要熱水嗎?”
“好,來點?!?p> 監(jiān)考老師轉(zhuǎn)身走向講桌拿起了茶杯,“哎,王老師,有熱水,你要嗎?”
“好,我也要點。”
林峰看到一個中年老師從考場后排往門口走來,此人不就是上午給他監(jiān)考的那個老師!
王老師也看到了林峰,趕緊把他拉到一旁,“哎,你不是林峰同學嗎?你怎么沒參加考試?”
林峰捧著暖水壺,說道:“王老師,我考完了。”
王老師皺著眉頭,盯著林峰,“考完了?什么意思?”
林峰解釋道:“是這樣,我寫的比較快,寫完我就提前交卷了。”
“提前交卷?可以提前交卷?”王老師還是有些不理解。
“我……”
林峰剛準備要說話,突然間,遠處傳來急促的警車警笛聲。
完了完了完了完了……
警笛聲越來越近。
顏真清、老李頭都聽見了聲音,從傳達室走了出來,站在校門口的鐵欄桿門前,張望著。
“老李,這警車像是沖著咱們學校來的吧?!鳖佌媲逭f道。
“不可能吧,咱們學校沒出什么事啊?!崩侠铑^說道。
過了一小會,兩輛警車出現(xiàn)在正對著校門口的大路上,車速很快,直奔著學校而來。
“果然奔著咱們學校來的,快打開校門!”
顏真清和老李頭一人一扇門,將校門完全打開。
警車毫不減速,直接沖過校門口,闖入校園內(nèi)。
吱——嘎吱——!
急速急剎車!
警笛聲還是,呱呱的大聲叫著,接著六個警察從車內(nèi)沖了下來,兩個警察跑向校門,四個警察跑向考場方向。
跑向校門的警察喊著,“快把校門關上!”
顏真清、老李聽到喊聲,不敢怠慢,又把校門關上。
校園內(nèi)的警笛聲,引起了所有的考生騷動,紛紛站起身來,翹腳張望著。
王老師也趕緊回到考場中,維持秩序!
“安靜!都坐下!所有考生不能離座!不準喧嘩!不準交頭接耳!若有違反直接按作弊處理!”
考場立馬恢復了秩序。
那位白發(fā)蒼蒼的考場巡檢員快步跑到警察身前,伸手攔住他們的去路。
“這里是考場,我是監(jiān)考組長,也是考場巡檢員,你們要干什么!”
一位中年警察站了出來,用不大不小的聲音回道:“這位老叔,我們是市局的,找一下,二十四考場的林峰!”
林峰就站在他們不遠處,聽到了自己的名字,很疑惑地舉起手。
“我就是林峰!”
四位警察仿佛貓看到了老鼠,眼里立馬蹦出了殺氣。
兩位年輕的警察立馬從考場巡檢員身前繞過,朝著林峰沖了過去。
林峰手里還提著暖水壺,眼看兩位警察要動手,手一揚,大聲喊道:“哎!注意點,我手里可有暖水壺?!?p> 砰!
話還是說晚了,銀色的暖壺膽在三人肢體碰撞中,不幸遇難。
半壺熱水在半空中爆開了,噴濺到四周,一大團白霧拔地而起。
“還敢襲警!給我銬上!”
中年警察有些惱怒,從腰間拿出一副銀手鐲,便沖了上去。
立馬一副冰涼的銀手鐲,掛在了林峰的兩手的手腕處。
“你們抓我干嘛!”
林峰死死地抓著暖水壺,銀色的壺膽碎片在鏤空的鐵皮殼內(nèi)激烈晃蕩著,咔嚓幾聲,碎成渣渣,從鏤空處漏到地面。
中年警察厲聲問道:“你怎么不在考場?”
林峰也不示弱,大聲喊道:“我提前交卷了!不行???”
顏真清在校門口,聽清楚了,是林峰的聲音。
“哎!有什么事沖我來,抓我外孫干什么!”
顏真清大喊著,也沖了上來。
“你外孫?把他也帶走!”中年警察喊著。
一個離顏真清距離最近的年輕警察,直接撲了上去,想伸手抓住他的手腕。
結果出乎所有人意料!
顏真清不慌不忙,反手握住年輕警察的右手腕,手掌上挑外撥,身體稍微右轉(zhuǎn),兩臂用力后拉。
“??!”
年輕警察慘叫一聲,手臂差點脫臼,反被顏真清壓在身下。
中年警察看的真切,一個六十多歲的老頭,動作如此熟練。
“小心,這老頭會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