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一直以來，我都特別羨慕立東。
我想成為像立東這樣的男生，他們能夠大快朵頤、大汗淋漓，而不用擔(dān)心儀態(tài)是否會被世人側(cè)目，他們開懷大笑、風(fēng)生水起，而不用擔(dān)心成功是否會被世人質(zhì)疑。
男生，是這樣的好，似乎總有用不完的精力。
不過，在被量子化之后，我對于立東看得更清楚了一些。
2
在量子化后的世界里，我能聽到我在質(zhì)問立東：“你放棄路慎行，而去和尼爾森·耶茨他們合作的時候，有沒有想過量子武器的技術(shù)落到他們手里的后果？”
立東則瀟灑地逆光而立，黑西裝里搭配的是白襯衫、黑馬甲的三件套，一雙锃亮的皮鞋，兩手插兜。
“因為我研究量子武器的目的，就是進入這個世界，成為全知全能的一份子，獲得真知?！绷|說，“所以，我只能和他們合作，不然我是不可能這么快就進入到真人實驗的階段的。”
“你怎么知道人被量子化后會進入這樣的世界，而不是湮滅呢？”我又問。
“我不知道，我賭了一把，所以你看，我不是沒把立夏帶上嗎？”立東說著，回過頭來，但我發(fā)現(xiàn)，自己已然看不清立東的面容，他的臉就好像已經(jīng)和這片朦朧的空間融為一體了。
立東接著說：“不過，是你把立夏送到了我的身邊?！?p> 我看到，一個穿著校服的女孩兒，蹦蹦跳跳地從這片空間的遠處走近，她比立東矮了不少，依偎著靠入了立東的懷里。
立東緊了緊自己搭在立夏左肩上的手掌，輕聲說了句：“叫人。”
“清姐……”那個女孩兒的聲音清脆悅耳。
但是，要不是為了救我，這個孩子的面容不會像立東一樣，誰都看不清了，這讓我有些自責(zé)，只能轉(zhuǎn)而問：“立夏，你在這里過得好嗎？”
“我在這里過得很好，清姐，你不必自責(zé)?！绷⑾乃坪蹩闯隽宋业捏@訝，又說，“清姐，你在想什么，量子化后的世界里的人都是知道的，所以，你不要奇怪我怎么會知道你在想什么?！绷⑾妮p笑一聲，說，“我在這里交到了新的朋友，雖然我無法再參與到我過去的朋友的生活之中，但我在這里是完全知道他們每時每刻都在做什么的，這種感覺就像是出國留學(xué)時刷到了過去朋友的朋友圈一樣，所以，真的沒什么的?！?p> 立東輕撫了一下立夏的肩頭，立夏便說：“那個，既然東哥有點事要和清姐單獨說，那我就先回去了?！?p> 我看到那個女孩向自己揮了揮手，然后就后退著沒入了這片白茫茫的空間里。
“蕓清，你想好接下來要怎么做了嗎？”立東沉聲問。
“我當(dāng)然還是要繼續(xù)回去救景然?。∷籎J……”我吃了一驚，我之前明明不知道自己所見的路慎行是JJ假扮的，怎么現(xiàn)在這些真相卻如此清晰地浮現(xiàn)在我的腦海里了呢？
“這就是這個世界的魅力——全知全能，你真的不加入我們嗎？”立東問。
我沒有作答，而是問：“我加入了你們，能救回景然嗎？”
“不能，加入這個世界的前提就是不再干預(yù)你要回去的那個世界?！绷|調(diào)侃道，“你不要現(xiàn)在一口一個要回去救景然，你自己好好想想，你對景然做過什么？你真的愛他嗎？還有，他到底需不需要你的拯救？”
我心里一怔。
半晌，我喃喃道：“我知道，我沒有告訴他，小月是你的孩子，是對不起他的。”
“你覺得你救了他，他就會原諒你了？”立東的聲音揚了上去，“你要去救他，到底是因為你真的愛他，還是這么做能讓你自己心里好受一些？”
我一時說不出話來。
因為我知道，也許，立東說得沒錯。
立東咄咄逼問：“你想想，你從這里回去后，就會忘了和量子化后的世界有關(guān)的一切，就像你之前回去變作立夏、變作我時一樣，你記憶里所有與我、與立夏甚至是與你自己有關(guān)的一切，都會被抹除，你確定這樣的你以我的形態(tài)回到那里之后，真的能幫到景然嗎？”
聽到這里，我卻突然豁然開朗。
沒錯，從量子化后的世界回到那間公寓，我被迫忘卻了所有記憶。
但哪怕只剩下潛意識，在看到景然的那一刻，我還是會覺得他漂亮，想保護他，喜歡他，愛他。
所以，我不是一直都在利用景然，我是愛他的。
他們也是愛我的，正是景然和小月對我的思念才讓我的靈魂由于受到觀測而逐漸穩(wěn)定。
我之所以會回到那間公寓是因為在那里每天都能看到小月和景然。作為自己的軀體的觀測者，我有了重新選擇的機會，我認為自己是立夏，便可以是立夏，這樣就可以接近景然和小月，我認為自己是立東，便又可以是立東，這樣才能保護景然。
我逐漸堅定起來，對立東說：“無論如何，我都得回去，你可別忘了，我還有來自虛無的超能力。”
“那是你在這個世界的生命！”立東吼道，“你看看你現(xiàn)在，在這個世界連個人形都沒有了，你如果再用那個能力……”立東的聲音低落下去，轉(zhuǎn)而又響起，“你要為景然而死嗎？”
我淡淡地答道：“如果那樣，他就能夠幸福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