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的,”周謙不忍心的看著流浪老人,目光掃過,防護(hù)罩后的眼睛瞬間睜大。
【紅色警告:尸鬼輻射60%】
異變突起,流浪老者撿起周謙的單手劍,猛地將周謙推倒在地,在周謙驚愕的目光中,一劍捅向周謙的腹部。
“老伯,你…”
周謙一手抓住老人手臂,一手捂著腹部,鮮血從指縫間流出,怎么壓都壓不住。
“是你們逼我的,”老人神色瘋狂,渾濁的眼珠被血絲覆蓋,“你死了,剛好空出一個位置給我?!?p> “小心!”
牧塵下車身影狂奔過來,但還是晚了一步。
老伯雙手握住劍柄,用力扭動,周謙的嘴角溢出黑血,手臂無力的抓著老人,瞳孔慢慢放大。
周謙之前跟變種人打斗時就被割傷了手臂動脈,血氣大傷?,F(xiàn)在又被流浪老人一劍刺穿腹部要害,攪碎了體內(nèi)的臟器,傷勢加劇,連抵抗的氣力都沒有。
周謙只是體修二重天的超凡者,身體比普通人強悍一些,但也僅限于皮肉。他的筋骨竅臟,還沒有經(jīng)過靈氣淬煉,受了這么重的外傷加內(nèi)傷,體內(nèi)的生機迅速消逝。
牧塵趕到,接住周謙倒下的身體,目光冷厲的看向握著血劍的老人,“你做什么!”
流浪老人丟下染血的長劍,“現(xiàn)在有空位了,你們帶上我一起,好不好!”
“肉絲,看住他?!蹦翂m顧不上癲狂的老人,向禿皮大狗吩咐,檢查起周謙的傷勢。
一看嚇了一跳,牧塵目光憤怒的看著老者,“你這是要殺了他!”
車上的學(xué)員們也趕了下來,帶隊老師顧敏臉色難看,“快去看看周謙?!?p> 醫(yī)學(xué)系的學(xué)員奔著醫(yī)療箱跑過來,拿開周謙的捂著傷口的手,臉色一變。
“怎么了?”顧敏語氣帶著忐忑,“快給周謙治療啊?!?p> “老師,周謙他…”學(xué)員臉色沉重。
周謙的傷勢太重了,已經(jīng)進(jìn)入彌留之際。
柳淑琳手里的書掉在地上,“怎么會這樣。”
“他不行了,別管他了,帶我一起走吧。”老人一臉希冀的看著眾人,目光哀求中透出瘋狂。
“顧老師…”周謙的身體抽搐起來,“我…”
顧敏握住周謙的手,感覺到他的體溫逐漸變涼。
“周謙,挺住,到了聚地就可以…”顧敏的話沒說完,周謙的頭便歪了下去,再無氣息。
“老師,周謙他…”柳淑琳捂著嘴,眼中泛起晶瑩。
前不久,大家還在一個車廂里暢談理想,立志要為萬世開太平,為往圣繼絕學(xué)。
轉(zhuǎn)眼間,便天人永隔。
周謙做錯了什么?
他不過是好心救了一個流浪的老人,他還有大好前程,他的家人朋友還等著他凱旋而歸。
“上車,我們走?!?p> 顧敏小心的取下周謙身上的信物,語氣悲痛。
學(xué)員們沉默的跟著上車,柳淑琳忍不住發(fā)出抽泣。
“別丟下我,”老人看見學(xué)員們離開,急忙沖上來。
吼!
禿皮大狗一個前撲,把老人摁倒在地上,血盆巨口張開,涎水噴了老人一臉。
“不要…”流浪老人臉色驚懼,身體瑟瑟發(fā)抖。
牧塵轉(zhuǎn)身毫無感情的瞥了老人一眼,“你已經(jīng)被感染了,我們不可能帶上你,好自為之吧?!?p> 老人低頭看著自己身上蔓延的黑斑,整個人僵住,失神的面孔,浮現(xiàn)出絕望和恐懼。
他不想變成滿身毒瘤的行尸走肉,他不想死??!
“救救我!”老人哀求的望著牧塵,宛如溺水之人抓住救命稻草。
吼!
老人剛要爬起,禿皮大狗一爪子拍在他胸口,把他拍得陷阱泥土里。
牧塵上了車,頭也不回的喊了聲,“肉絲,跟上?!?p> 車廂內(nèi)的氣氛有些沉重,大家都沒有說話。
巨象蛛在機械裝置的加持下,八只節(jié)肢大步擺動,破敗的村落不斷后退,逐漸消失在荒原的地平線上。
但有些人,有些事,永遠(yuǎn)留在了荒原上。
紫日落下,繽紛的霞云在廣袤的荒原盡頭翻涌,不斷變幻,就如此刻眾人的心情。
“前面就進(jìn)入聚地的范圍了,”顧敏看向面前建立在懸崖斷壁上的城寨。
“我們在這里就要下車了,巨象蛛車只能把我們送到山門口,后面的路需要大家步行前往。”
荒原聚地是一片三不管的特殊地帶,這里有像牧塵他們這樣外來的獵魔人,也有土生土長的浪人部落,甚至還能看到變種人的身影。
這里沒有法紀(jì),打砸搶殺每天都在上演,拳頭大就是硬道理。
但這里也有一條不成文的規(guī)矩。
關(guān)羽廟街范圍內(nèi)不允許出手。
廟街是各方交換所需物料的集市,是聚地存在的根本意義,任何違反者會受到聚地所有人的追殺,無一例外。
據(jù)說,當(dāng)年軍部獵魔司有支駐軍路經(jīng)廟街,帶隊的長官看上一家武器店的長矛,因店家開價過高起了爭執(zhí),帶隊長官一氣之下,殺了店家,搶走了長矛。
當(dāng)晚,帶隊的長官便被人把頭顱割了下來,用長矛串著,插在廟街的門樓上。
軍部是誰?帝國最強大的武力部門,哪里受過這種羞辱,駐軍當(dāng)即殺進(jìn)廟街。
結(jié)果,那么多年過去了,廟街依然矗立在荒原聚地,而那只駐軍,就像從來沒在荒原出現(xiàn)過一樣。
更讓人奇怪的是,軍部竟然沒有再追究。
能讓號稱帝國最強的軍部認(rèn)栽的,可不是廟街門樓上用黑狗血書寫的“嚴(yán)禁斗毆”石碑。
而是廟街背后的復(fù)雜勢力。
隱秘的勢力、強大的獵魔人,甚至還有帝國的高層,很多大人物在廟街都有自己的產(chǎn)業(yè)和業(yè)務(wù)。
除此之外,荒原的浪人和變種人,也不允許外來勢力破壞祖祖輩輩流傳下來的傳統(tǒng)。
這些禁忌,帶隊老師顧敏都和學(xué)員們交代清楚了,并再三強調(diào)。
入鄉(xiāng)隨俗,牧塵把這些規(guī)矩記在心里。
對于一些未知之地,牧塵一直保留著敬畏之心。
下了車,大家背起行囊,跟著帶隊老師顧敏來到山門前。
臨走前,司機老黃給了牧塵一張紙條,上面寫著機械裝置改裝工匠的地址。
聚地山門。
“通關(guān)費,每人100銀郎?!币粋€胡須大漢攔住牧塵等人。
“進(jìn)入聚地還要交錢??!”學(xué)員臉色驚訝。
帶隊老師顧敏上前,“我們是古武學(xué)院的,一共10個人,這是1000銀郎?!?p> 胡須大漢指了指牧塵腳邊的禿皮大狗,“它也要買票?!?p> 顧敏又拿出100銀郎遞給大漢,大漢收了錢,把一把通行令甩在桌面上。
顧敏拿起通行令發(fā)給學(xué)員們,“令牌是乘坐山門升降梯的憑證,大家收好?!?p> 牧塵翻看起來,令牌是用一種類似鐵礦的奇特石頭打磨成的,巴掌大小,四四方方,上面刻著“溪木”二字。
跟著進(jìn)城的人流,學(xué)員們來到山門前。
粗大的鎖鏈拉起一座方形轎梯,沿著崖壁緩慢上升,穿過一層層的橫向鐵閘。
牧塵等人來到并排的另一座轎梯前,帶隊老師顧敏拿出通行令,旁邊的崖壁突然浮現(xiàn)出一個銅眼方嘴的怪物面孔。
顧敏把令牌丟進(jìn)怪物口中,怪物嘴巴開合,傳出令牌被嚼碎的聲音,完了銅鈴似的眼睛睜開,嘟囔一聲。
轎梯的鐵門打開,顧敏走了進(jìn)去。
下一個學(xué)員有樣學(xué)樣,照著顧敏的樣子,把令牌投進(jìn)怪物嘴里,然后進(jìn)了轎梯。
輪到牧塵的時候,牧塵投進(jìn)兩張令牌,怪物眼睛掃了一眼,視線停留在禿皮大狗身上。
禿皮大狗對著怪物齜牙吼了一聲,怪物被嚇了一跳,一下子縮回崖壁里。
“肉絲,安靜點?!蹦翂m拍了拍禿皮大狗的腦袋。
過了一會,怪臉小心翼翼的從崖壁里浮出,畏懼的觀察著禿皮大狗,見對方?jīng)]有沖上來,臉色戒備著,嘴里發(fā)出一聲奇特的叫聲。
鐵門打開,牧塵和禿皮大狗進(jìn)入轎梯。
“顧老師,崖壁里的怪臉是什么東西?”牧塵問。
其他學(xué)員也好奇的豎起耳朵。
“是穿山獸的幼崽,”顧敏解釋,“穿山獸可以在崖壁內(nèi)自由穿行,就像魚在水里游動一樣?!?p> 學(xué)員們睜大了眼睛,“好神奇。”
“幼崽,”牧塵問到,“難道說…”
顧敏贊賞的看了一樣牧塵,“沒錯,拉動轎廂的正是穿山獸幼崽的母獸。”
學(xué)員們愣了一會,才想明白過來。
怪不得幼獸吃了令牌后,都會叫喚一聲,原來是通知母獸開門。
“牧塵,你是怎么猜到的?”捧著書的柳淑琳目光中閃動了好奇,宛如亮起的小星星。
“我隨便猜的?!蹦翂m敷衍道。
柳淑琳努了努嘴,“不說算了?!?p> 牧塵這家伙,有些油鹽不進(jìn)啊,但牧塵越這樣,柳淑琳對他越好奇。
其實牧塵從拿到令牌的時候就開始留心了,看到帶隊老師顧敏把石牌投進(jìn)怪物嘴里,牧塵就隱隱有些想法。
禿皮大狗和穿山獸幼崽的試探,進(jìn)一步證實了牧塵的想法。
所以當(dāng)顧敏說出崖壁里的怪物習(xí)性后,牧塵就猜到了轎梯的運行原理。
不得不說,荒原世界真是光怪陸離,和人類社會的文明截然不同。
牧塵對聚地的廟街不禁期待起來。
轎梯穿過重重閘門,終于來到了山頂聚地。
“同學(xué)們,大家跟緊一點,聚地魚龍混雜,三教九流的人都有,大家小心一點。”顧敏囑咐到。
“如果有同學(xué)走散了,就直接到溪木鎮(zhèn)斜陽巷118號集合,那是我們學(xué)院的駐點旅館?!?p> “好的,顧老師?!?p> 學(xué)員們目光好奇的看著掛著各色幡旗的寨街,充滿了躍躍欲試。
放眼望去,寨街上人來人往,各式商店鱗次櫛比。
有叫賣酒水的,“正宗的花果山猴兒酒,如假包換!”
有賣不知名礦石的,“神秘天外隕石,打造獵魔兵器的上佳原料。”
還有賣武器裝備的,賣醫(yī)療用品的,五花八門。
牧塵甚至看到有個老頭,在攤前豎起一塊幡布:“未卜先知,100銀郎一個保命錦囊,不靈不要錢!”
“小兄弟,我看你印堂發(fā)暗,近日恐有災(zāi)厄,要不要買一個保命錦囊防身?!遍L得仙風(fēng)道骨的老頭,向牧塵主動吆喝。
“不用?!蹦翂m果斷拒絕了。
都什么年代了,還有人信這個嗎!
關(guān)鍵是,100銀郎,太貴了啊,牧塵心想。
“好兇悍的大狗,我這里還剩下最后一個戰(zhàn)寵保命錦囊,要不要考慮下?!?p> 連狗都不放過,牧塵心里一寒,連忙加快腳步。
“小哥,一件錦囊八折,第二件半價哦,真的不考慮拿下?”老頭賣力推銷著。
禿皮大狗緊跑兩步,跟上牧塵,它背上背著D組這次攜帶的準(zhǔn)備用來交換的物資。
“同學(xué)們,都跟上?!鳖櫭舸叽俚?,學(xué)員門被荒原各種古怪的玩意吸引,紛紛駐足。
一路走走停停,眾人終于來到了斜陽巷。
斜陽巷挨著渡口碼頭,牧塵等人抵達(dá)時,正是日落西山,霞光把渡口染成絢麗的彩布,斜陽的影子在巷子里不斷拉長。
如同畫中的意境,美輪美奐。
但牧塵等人卻沒心思欣賞,因為他們被一群饑民打扮的人圍住了。
“他們身上有物資?!币粋€光著腳,手里握著一把鐵榔頭的男人,目光發(fā)亮的看著禿皮大狗身上的背囊。
學(xué)員們圍成一圈,戒備的看著這群衣不蔽體的暴民。
暴民們手里的武器五花八門,有燒火的鐵鉗、有殺豬的尖刀、甚至有人拿著鋤頭和鐵鍬。
“是拾荒者,大家小心。”顧敏從背后取下一柄長劍。
禿皮大狗齜著牙,發(fā)出警告色嘶吼。
牧塵上前,從青銅棺上解下綁著的重劍,劍鋒重重的砸在地上,割裂石質(zhì)地磚。
巨大的聲響把想要上前的拾荒者嚇了一跳。
“老師,在這里殺人,不違反聚地規(guī)則吧?”牧塵問。
“不違反,”顧敏緊張的看著圍攏上來的拾荒者,“聚地除了廟街,其他地方都是三不管地帶?!?p> 牧塵目光在人群中掃過,鎖定中間一個拿著盾劍的男人。
牧塵注意到,一開始就是這個男人率先帶人圍上來的。
擒賊先擒王,要想解開眼前的困局,必須在氣勢上壓倒對方。
否則一旦暴民們一擁而上,就算牧塵等人是超凡者,也會陷入無休無盡的群毆之中。
“我只說一遍,”牧塵扛起重劍,“退開!”
暴民們畏懼的牧塵,有些猶豫,眼前的男子看起來很不好惹。
拿著盾劍的男人目光陰冷,“別怕,大家一起上,我們?nèi)硕唷?p> 唰的一聲,不待男人話說完,牧塵猛地一踏地面,舞起重劍,朝男人疾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