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弘不過區(qū)區(qū)童生,也沒有在圣前祭拜,凝練才氣,更不會紙上談兵,但是在這千鈞一發(fā)之際,他堅定了自己心中唯一的心念——活下去!
下一刻,金黃色的才氣光芒從葉弘身上疾躥而上,直刺云霄!
霜重天高日色微,顛狂紅葉上階飛。
北風不惜江南客,更入破窗吹客衣。”
音落,風起,伴隨著淡黃色的光芒,葉弘似乎將整個人都融入到了這陣清風當中,隨即,以一個難以想象的速度,抱著紀伶兒向一旁直掠而去!
沒錯,這正是,黃庭堅的《大風》!
才氣如噴泉般涌流,原作寶光閃耀,才高三尺多,鳴州之作,葉弘一時間才氣耗盡,臉色蒼白。一般情況下,一首戰(zhàn)詩詞的創(chuàng)造者在書寫自己所創(chuàng)的戰(zhàn)詩詞時,擁有原作寶光。
住手!棲霞縣捕頭在此,鼠輩安敢放肆!”楊捕頭遠遠地大喊一聲,拋出他的文寶腰牌。
半空憑空出現(xiàn)一個人的聲音,那聲音在誦讀楚國半圣姚璟的戰(zhàn)詩《劍客》,狂風起,就見一個白衣身影漸漸浮現(xiàn),那白衣身影面目不清,手持三尺青峰,閃耀著明晃晃的劍光,帶著幾分寒意。伴隨這誦詩聲,那文寶腰牌化作無比犀利的一道劍光,擋在葉弘和畢兆宇之間,遮住天空,破開那人形鐵騎
畢兆宇下意識停筆,后退三步,緊握手中的毛筆,而那毛筆開始微微發(fā)光,竟然也是一件文寶。
畢兆宇扭頭說:“楊捕頭,我是弘洺畢家的畢兆宇,我大哥是蜀州解元,我叔公是當朝右相,你馬上離開,我當今天的事沒發(fā)生?!?p> 楊捕頭一身正氣道:“你當街刺殺圣前童生,我乃棲霞縣捕頭,豈能袖手旁觀!文寶腰牌已動,縣尊的官印必然響應,你放下文寶,靜等縣尊發(fā)落!”
文院中,陶縣令換好便服,要去棲霞酒樓赴宴,身后跟著一個極其健壯的大漢。
那壯漢的脖子以下和常人無異,但頭卻不是人頭,而是一顆狼頭,狼蠻人。
舉人,可養(yǎng)帶甲私兵兩人。
進士,可養(yǎng)私兵四人,不限妖蠻。
那狼蠻人手中提著一個小黃綢包裹,里面放著官印,縣令外出必須攜帶。
黃綢包裹突然微動。
陶縣令神色一動,周身才氣鼓蕩,伸手拿過官印。
只見他雙目光華閃動,仿佛居于高空俯視全縣,隨后,他通過官印和楊捕頭的腰牌看到葉弘家門口的事,看到那半首《無衣》,看到葉弘被困住。
陶縣令氣得胡須抖動,棲霞縣好不容易出了一個可能名震天下的圣前童生,自己還是顏相的人,光天化日之下,畢家人竟然敢殺他,更令陶遠吃驚的是,葉弘竟然在區(qū)區(qū)童生文位之時就創(chuàng)作出鳴州級別的疾行詩,可謂是十國第一童生了吧,越是想到此處,陶遠就越發(fā)生氣。
“大膽狂徒!”
陶縣令大喝一聲,就見一道白色光芒從他口中飛出,在他身前凝聚成一道白光古劍,進士一怒,唇槍舌劍。
這才氣古劍散發(fā)這莫名的殺意,狼蠻人哪怕浴血戰(zhàn)場都毫不畏懼,可在才氣古劍出現(xiàn)的一剎那,他不由自主瞇著眼睛,縮著脖子,生怕被殺死。
陶縣令用力一握官印,借助文院積累了數百年的力量催動才氣古劍。
“嗖”地一聲,才氣古劍劃破長空,帶著刺耳的破空聲,在兩個呼吸間來到葉弘家上空。
才氣古劍散發(fā)著強大的壓迫力,畢兆宇握筆的手竟然顫抖起來。
畢兆宇嚇得面無人色,他太清楚進士的可怕,更明白對方要死保葉弘,要是還敢動手必死無疑。
畢兆宇立刻大喊:“望陶縣尊明察,本人乃弘洺府秀才畢兆宇、四年前的府試第十,之前并不知葉弘是圣前童生,既然現(xiàn)已知道,絕不會動手!”
陶縣令的聲音從才氣古劍上傳來:“光天化日之下圍攻童生,罪大惡極!”
就見那才氣古劍突然消失,以肉眼無法捕捉的速度掠過一個家丁的脖子,然后回到半空。
“唔……”那個家丁突然雙手捂著脖子,洶涌的血水從他指縫和口中噴出來,然后慢慢倒在地上。
刺鼻的血腥味在空氣中蔓延,地面的沙土被漸漸染紅。
另外三個家丁嚇壞了,急忙跪在地上叩頭大呼:“大人饒命!大人饒命!”
“楊捕頭,把這三人押入大牢,擇日審問。至于畢兆宇,在本案未了結之前,不得離開弘洺府地界,否則視同畏罪潛逃。”
畢兆宇急忙彎腰行禮,道:“小生知錯?!闭f完匆忙上了馬車,狼狽離開。
“小弘?!奔o伶兒哭著撲到葉弘懷里,葉弘輕輕拍著她的后背安慰她。
葉弘無比感激蔡縣令,正想道謝,卻發(fā)現(xiàn)說謝謝太俗,而且沒有分量,他畢竟是童生第一,而對方是進士縣令。
葉弘沉思片刻,朗聲作詩道:“
衙齋臥聽蕭蕭竹,疑是人間疾苦聲。
些小吾曹州縣吏,一枝一葉總關情。學生葉弘,題詩謝陶遠。”
楊捕頭一愣,心想不愧是雙甲案首,這詩起碼是出縣層次,一個“一枝一葉總關情”可把蔡縣令夸上天了。文人要文名,也要顧及影響,這首詩借官曹小吏贊美陶縣令,只字不提陶縣令,卻無時無刻不在夸陶縣令,真是妙。
楊捕頭更加堅定了攀附葉弘的念頭,有才氣不算什么,但小小年紀會做人太難得,日后成就必然不可限量。
“好詩!好詩!好一個一枝一葉總關情,唯有陶大人才稱得上。”楊捕頭大聲稱贊。
此詩一出,那才氣古劍動了動,隨后慢慢消散,陶縣令什么都沒說。
楊捕頭敬畏地看了看才氣古劍消失的地方,收起捕頭腰牌,雙手把請柬遞給葉弘,道:“這是縣尊讓我給您送的請柬,請您參加棲霞酒樓的文會?!?p> 葉弘也是用雙手接過,道:“謝謝楊捕頭?!?p> 楊捕頭笑道:“不客氣。葉公子既然高中案首,我本想進去討一杯茶喝,但還要辦案,就不進去了。這是我的禮金,恭喜葉公子。你也知道我們公門沒什么錢,這五兩銀子您一定笑納,以后有什么事可以直接來找我,赴湯蹈火在所不辭。”說著,楊捕頭拿出一個五兩銀元寶。
紀伶兒沒想到楊捕頭的隨禮竟然這么重,一般人家喜事的隨禮也不過一百文銅錢而已,這五兩銀子相當于五千文,她更沒想到竟然有人叫葉弘“葉公子”。
葉弘推辭道:“楊捕頭您太客氣了,我還沒謝謝你的救援之恩,怎么能收你的賀禮?!?p> “一碼歸一碼,兩件事不能混為一談。您拿著,我馬上讓他們離開?!?p> 楊捕頭說著把銀子塞進葉弘的手中,命令三個家丁抬著尸首離開。
葉弘看著楊捕頭離去的身影,心中卻想著那塊文寶腰牌。
所謂文寶,是舉人或以上的文人在臨死前把畢生的才氣、以詩詞文為媒介注入一物中形成的寶物,根據注入的詩詞文不同,作用各有不同。
眾圣不同,眾圣自成一方才氣世界,只要是眾圣常用且能承載才氣的物品,大都會自然而然成為文寶。
至少要秀才才能使用最基礎的舉人文寶,所以一些舉人或以上文位的人發(fā)現(xiàn)后代不堪造就,會選擇按照朝廷的要求制作一件文寶,來換取子孫的富貴。
楊捕頭的腰牌是舉人文寶,是一位舉人在臨死前以楚國半圣姚璟的名篇《劍客》為媒介,把才氣注入腰牌奉獻給楚國,換取他的一個兒子從童生提拔為縣侯
文位越高,奉獻的文寶越強,子孫的地位越高。
若是大學士乃至半圣臨終前奉獻文寶,則是大功,和軍功等同,其后代可世襲很高的爵位。
各國都有一些靠先人立軍功或獻文寶而獲得爵位的人,這些人統(tǒng)稱“勛貴”,在別國地位不高,但在本國地位很高,受到許多優(yōu)待。
葉弘余光看到血跡,也來不及羨慕有文寶的人,去找東西處理血跡。
“為什么不連畢兆宇那個登徒子一起殺了”紀伶兒說道
葉弘道:“要是都殺了,豈不是幫畢兆宇毀尸滅跡?他殺一個,是證明他的決心,留三個,是表示以后可能追究?!?p> 紀伶兒恍然大悟,又問:“怎么不連畢兆宇那個混蛋一起抓?”
“他是秀才,是名門之子,而且是右相的親戚,就算抓到衙門,沒有確鑿的證據也只能放他走,反而會幫他洗脫嫌疑,萬一稍有不慎或者畢兆宇演個苦肉計什么的,其他官員必然會彈劾陶縣令,對我們也不理?,F(xiàn)在陶縣令扣押的那三個家丁在,畢兆宇就要背負殺人的嫌疑,畢家不僅不會求右相畢元青,反而會遮掩。有了那三個家丁,蔡陶縣令進可攻,退可守。”
紀伶兒凝視葉弘,眼中異彩連閃,輕聲說:“小弘,你真變厲害了,連這種道理都懂,怪不得能中雙甲童生?!?p> 葉弘道:“其實書讀多了,開竅了,也就懂了?!?p> “嗯,反正我們家小弘很厲害!一個楊捕頭就送五兩銀子,其他賀喜的人不知道會送多少,你真爭氣!”紀伶兒仰著頭,越發(fā)覺得葉弘長大了。
“無論我做什么,功勞都有伶兒姐你的一半。”葉弘微笑著,目光飽含暖意。
隨即葉弘看了看畢兆宇消失的方向,目光漸冷。
“那三個家丁不會招供,招供的話他們一家人都會倒霉。這個畢兆宇明知我是圣前童生還敢殺我,之后一定不會放過我,我不能坐以待斃。我成秀才之日,必是畢兆宇喪命之時!”
說著,葉弘身子一軟,嗓子一甜,倒在地上,猛吐一口鮮血。
“小弘,身體怎么樣了”紀伶兒趕忙上前扶起葉弘說道。
“沒有什么大礙,只是才氣枯竭,氣血虧空太多,畢竟秀才僅能紙上談兵。只有舉人才能出口成章,何況我只是童生,卻在生死之際,憑借全身的圣前才氣,誦出了那首大風,這樣強行使用出口成章,對身體負荷太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