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來說,凌云宗的弟子,好歹也是個修士,體質(zhì)比較好。
風(fēng)寒感冒的病癥,基本上不會得。
所以能跑到益圣峰山下來看病的弟子,那傷啊病的,應(yīng)該不算小。
街上來往的人不多,張途無視所有人矚目,跟著少年來到街道盡頭,一間獨立的屋舍前。
房屋上書,元青堂。
正是以荀元青己名,作為醫(yī)館之名。
元青堂后院,升起寥寥云煙,周圍還彌漫著濃濃的中藥味兒。
醫(yī)館內(nèi)部空間很大,除了極多的藥柜外,還建有很多單間,如同大醫(yī)院中,住院部的房間。
都要住院治療了,明顯來找荀元青的病人,不是簡簡單單治一下就能康復(fù)的。
進(jìn)入其中后,發(fā)現(xiàn)有一個容貌清秀的男子,便是這里的主人荀元青。
而此刻的荀元青,正在中堂給一名躺在床上,昏迷的男弟子扎針。
荀元青很是專注,未曾發(fā)覺有人來。
待張途和那少年走進(jìn)后,張途驚奇的發(fā)現(xiàn),昏迷之人,居然是凌國那病怏怏的蘇明。
現(xiàn)在蘇明面色慘白,如此清冷的天啟,其額間的汗水一顆顆直往外冒,時不時露出痛苦的表情。
荀元青也是額頭汗水直冒,乃太過費神所致。
少年見狀,沒有打擾荀元青,而且回頭對張途做出噤聲的手勢。
張途點頭,在一旁靜靜等候。
良久后,荀元青施針完畢,掏出自己的手帕給自己擦汗。
蘇明痛苦之色,也隨之暫退,陷入了沉睡。
轉(zhuǎn)身時,荀元青看見一丈外站著兩人,人什么時候來到,竟一絲也未曾發(fā)覺,讓他一愣。
背藥筐的少年立馬作揖:“荀師兄。”
荀元青沒有馬上回應(yīng)少年,而是看向張途。
不過醫(yī)者心境比較穩(wěn),不會一驚一乍,他看向張途幾秒后,沒有什么表情,只是淡淡的點頭示意。
之后荀元青指著蘇明,對著少年道:
“你先下去吧,將今日的功課完成,然后去給這位患者煎藥?!?p> “是?!鄙倌曜饕就俗摺?p> 張途道:“他是你徒弟?”
荀元青沉默一會兒,還是回答:
“不是,他是我一個故人的弟弟,他兄長在外歷練時遇險身亡,臨終讓其弟跟著我修習(xí)醫(yī)術(shù),待他日學(xué)有所成,我便讓他自立門戶?!?p> 他點頭回應(yīng)。
荀元青又問:“我看公子體態(tài)康健,不似有癥,來我這元青堂作甚?”
張途開門見山問:“聽說荀兄在尋琴譜?”
荀元青表情一變,前期失望太多,他也習(xí)以為常。
只不過張途氣度不凡,不像那些宵小之輩,荀元青隨即問:“哦?閣下可通音律?”
“不懂。”
荀元青皺眉:“笑話,不通音律,如何辨別琴譜之好壞?”
“閣下儀表堂堂,難道也要學(xué)那些急功近利,眼中只有靈石,卻對我的委托毫不用心之輩?”
聽荀元青話語,看起來之前的弟子,隨便拿點下等貨,就想濫竽充數(shù),他想著。
難怪自己說不通音律,荀元青會不悅。
他從懷中掏出幾張廣陵散的琴譜遞上:
“足下先別惱,你且看看此曲,是否中意?”
荀元青帶有疑慮的接過紙張,細(xì)細(xì)看起上方的曲調(diào),然后在腦海中將曲子的旋律腦補出來。
不到片刻,荀元青先是皺眉,然后眉頭舒展,最后是狂喜。
荀元青來不及再次回應(yīng)他,立即往后堂他的住所急奔而去。
廣陵散能流傳千年的至今,自然不是徒有虛名。
他看對方反應(yīng)就知道,這事兒穩(wěn)了。
荀元青不是中意,那是相當(dāng)滿意,就差驚喜得一聲吼了。
他隨即跟上荀元青的腳步。
后院小紅花煎藥的那少年,見荀元青飛奔而過,嚇了一跳,不知發(fā)生什么。
不懂為何平日里如此沉穩(wěn),做什么都有條不紊的荀師兄,今日居然如此躁動。
張途出現(xiàn)后,少年問:“師兄,荀師兄他?”
“沒事兒,你忙你的?!?p> “哦?!鄙倌觌m然好奇,張途不愿多說,他也只能蹲下用蒲扇,繼續(xù)給藥爐扇風(fēng)。
張途跟進(jìn)了一個極為雅致的木質(zhì)房屋中。
緊接著,屋內(nèi)琴音響起,正是荀元青依照琴譜正在彈奏。
他對這種古琴的曲子不太感興趣,廣陵散雖是名曲,但曲調(diào)他聽不懂,只覺有些壓抑,再也聽不出其它。
倒是荀元青喜意不減,撫琴那叫一個起勁兒。
他沒有打擾荀元青的興致,耐心等對方將一曲撫完。
曲終,荀元青雙掌放在琴弦上,還閉著眼微笑回味,好似那曲子余音繞梁不絕于耳。
張途無奈,只好又等了他將近一分鐘。
隨后荀元青睜眼,盛贊不已:“此曲一出,定成傳世之作,流芳萬古?!?p> “此曲叫什么,閣下究竟是,如何尋得此曲的?”接著荀元青起身,恭敬一拜,極其好奇問。
這怎么能實話實說。
但隨便找個借口也不行,張途干脆不回答,交易完成就行了,哪來這么多廢話。
故而他搖頭道:“這首曲子,叫廣陵散,至于其他的,不好意思,無可奉告。”
聞言,荀元青點頭,不好再多問,又贊道:
“廣陵散……嗯,如此精妙的琴曲,恐怕只有當(dāng)世的琴圣才能作出,閣下莫不是認(rèn)識……”
荀元青話說一半,笑容頓時消失,想著對方要認(rèn)識琴圣,還用來凌云宗?
跟著琴圣修行,豈不好過留在凌云宗千倍萬倍!
張途卻不解追問:“認(rèn)識誰?”
荀元青搖頭:“沒什么,許是我想多了,閣下不愿說出此曲的來歷,我也不多問?!?p> “只是寫出此曲之人,其對琴的造詣,已達(dá)至臻,世所罕見,就是不知作曲者,是個修士,還是逐云洲上哪位世外高人?!?p> 剛才對方提到琴圣,當(dāng)日凌國王后壽宴上,唐澤稱贊蘇瀾畫技高超時,又提到過畫圣。
莫不是在這暮仙洲上,某種技藝達(dá)到舉世無雙的境界時,便可封圣?
抱著多學(xué)多問的心態(tài),他又問:
“慚愧,此曲是在下無意中所得,我確實是不懂琴道,荀兄剛才所言琴圣,是個什么來頭?”
張途先直言自己不懂琴,就說明他對琴不感興趣,對此技藝中超凡入圣,享譽整個暮仙洲的大修士琴圣,沒聽過也是有可能的。
畢竟這里沒有互聯(lián)網(wǎng),任憑你名氣大過天,世間生靈,只能說絕大多數(shù)聽過,但不可能每一個人都認(rèn)識。
正因如此,荀元青未曾發(fā)覺他話語有什么不對,也不覺得他無知。
此刻荀元青正高興呢,心情大好,也是露出笑意,離開撫琴之地,來到待客的木桌前:
“既然閣下問起,若有興趣一聽,就請坐吧。”
“好?!彼麃淼阶肋叄揭桓鶊A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