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信誓旦旦地想要贏了顧靜湖的棋局，但是皇帝接下來都沒有什么時(shí)間。尤其近日贛州和湖廣一帶雨勢(shì)綿延，洪澇時(shí)有發(fā)生。而遼國和議的使者也到了。
另一邊的顧府，也終于在五月十一這日迎回了顧夫人。
這一日天氣晴好，是個(gè)好天。天空瓦藍(lán)的沒有一絲云絮，日頭暖而不烈，路旁的玉蘭花樹托著潔白肥碩的花苞。
一清早顧府就熱熱鬧鬧的，歡鬧的氣氛從東邊到了西邊，回廊上丫鬟們穿紅著綠，笑鬧的聲音銀鈴般清脆。
看著府上難得這般熱鬧，陳氏被顧靜淵牽著手走過小徑，拂過花枝，轉(zhuǎn)頭吩咐丫鬟今日每人添些賞銀。
丫鬟笑著應(yīng)聲下去了，顧靜淵見她面有疲色，不由問，“可是走累了？”
今日母親回，陳氏高興，用過飯便拉著夫君四處走走。此刻確實(shí)有些累了，但覺還好，四下望望，問他，“子安呢？”
“子安一早就去接母親了，蓉娘一覺醒來便忘了嗎？”
兩人在花影下站定，看著忽然有些傻氣的妻子，顧靜淵不由笑道。
男人本就眉目如畫，若說顧靜湖是那精致冷淡的美人畫，顧靜淵便是那水里溫潤的玉，此刻笑起來更是讓陳氏眼前一亮，沒來由地紅了臉。
“哎呀，我好像忘記讓子安拿百味齋的點(diǎn)心了?！?p> “放心，你前日囑咐了?！?p> “……”
顧靜湖去時(shí)讓顧寒之去拿點(diǎn)心，接了母親后一同回去。
顧夫人十幾年未回，聽著耳邊熱鬧，神情依然平淡。
馬車碌碌過了府門，有轎輦來迎，被顧夫人拒絕了。
“走走?！?p> 走過垂花門，繞過回廊，來到后府。再次站在墨漪閣門口，顧夫人有種恍若隔世之感。
顧靜湖隨她一起看著，顧靜淵也早和陳氏過來。顧夫人見了兒媳，清冷的眸光在她肚子上劃過，讓嬤嬤見了禮。
顧夫人留在佛堂多年，身上有著幽淡的檀香氣息。臉龐白凈，眼角仔細(xì)看才有細(xì)紋，依然能看出年輕時(shí)絕美的容顏。
而一路走來，顧夫人的神情雖是冷淡，但明顯能看出眉眼間的淡淡柔和。
顧靜湖一眼看出自家兄長隱藏在鎮(zhèn)定面皮下的激動(dòng)，看他冷靜地答母親的話，顧靜湖忽然開口。
“母親，哥哥今日丑時(shí)就起了，一身衣服換了八套?！?p> 顧靜淵被弟弟一下掀了老底，內(nèi)心又惱又窘，狠瞪了他一眼，迎上母親善意的笑，眼睛又一亮。
顧靜湖坦然接受兄長的瞪視，沒忍住悄悄打了個(gè)哈欠。剛睡沒多久就被撈起來的苦，一次就夠了。
陳氏看看這個(gè)，看看那個(gè)，沒忍住抿著唇笑靨如花。
車馬勞累，顧夫人在墨漪閣住下。庭院花團(tuán)錦簇，紫竹風(fēng)中搖曳。
陳氏也有些累了，被丫鬟扶著離開。顧靜淵和顧靜湖這才有時(shí)間坐在花園亭中閑聊。
顧靜湖靠著欄桿打哈欠，一下又一下，渾身都散發(fā)著懶洋洋的氣息。
顧靜淵看著，不由也有些內(nèi)疚。
“說吧，你有什么想要的，哥哥都給你整來?！?p> 也許是難得被母親用那樣溫柔的目光注視著，一向冷靜顧靜淵也不由放出豪言。
顧靜湖的又一個(gè)哈欠頓住，眼睛有些濕潤，此時(shí)夸張地睜大了眼睛，“哥，你是被嫂子的傻傳染了嗎？”
“……你個(gè)臭小子！”顧靜淵面皮僵了僵，下一句便是不客氣的痛罵。
但仔細(xì)看那張臉，便能看出窘迫的端倪來。
顧靜湖笑而不語。
顧靜淵頓了下，忽然狐疑地看著顧靜湖，“傻，真的會(huì)傳染嗎？”
他最近，似乎在朝堂上犯了兩次傻。之前，這種事向來沒有的。
看著他真的把自己的話當(dāng)真，顧靜湖沒忍住扶著欄桿大笑起來。
一半身子在明亮里，日光在上面落下金影，顧靜淵看著，嘴角噙了淡淡的笑。
想不到，此生之年，還能等到母親回來。若是父親還在……
顧靜淵搖搖頭，笑容里帶了些自嘲，唇角苦澀片刻，終是忍不住愉快地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