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早起,窗外下起淅瀝小雨,敲打屋檐聲聲入耳。
顧靜湖由著谷雨穿了衣服,匆匆來到窗下,支起窗子來望向庭院。
倒是和他那邊一樣的天氣。雖然碧涵并未表現(xiàn)出過分的擔(dān)憂來,想來至少性命無憂,但顧靜湖心下還是有些擔(dān)憂。
在書房翻書時,谷雨向他匯報道,“韓侍郎被任命為隨行大臣,協(xié)同被任命為欽差大臣的世子表兄一同前往贛州賑災(zāi)?!?p> 至于湖廣一帶富庶,今年災(zāi)情尚在控制中,朝廷撥的賑災(zāi)銀也已在路上了。
翻書的動作止住,書被顧靜湖合上。谷雨眼睛瞄了一眼,清楚地看到書封上的“占星”兩個大字。
還要再看,被自家公子的話引回注意。
“連翎?”
“是,世子表兄本來想去邊境的,據(jù)說要寄給將軍的書信都寫好了,只愿做將軍座下的小兵卒,上陣殺敵,馬革裹尸。嘖嘖,被國公一封奏折給安排到贛州去了?!?p> 顧靜湖無奈。
顧靜湖對這個舅舅家的表兄印象深刻,表兄他,常做出些出人意料之事。
比如小時候父親和母親鬧矛盾,他和兄長怎么也留不住母親。連表兄……當(dāng)年還是小孩的連表兄聽聞消息,跟著母親的馬車去了,掛在慈寧寺禪室前的樹上不走,愣是在上面掛了整一天,被連國公連樹帶人拎回家了。
但是,雖然表兄看似不靠譜,也不是個傻的。畢竟當(dāng)年站隊一事,連表兄可是堅定地選了當(dāng)時還不是很出挑的三皇子,也就是今上。
若非表兄自己胸中有丘壑,皇帝也不會同意國公的奏請讓他去贛州。
事出意外,必有緣故。
顧靜湖問起,谷雨想了想,拍手一笑,“是了,前些天,國公夫人舉辦了一場賞花宴,著令世子表兄掌掌眼,選夫人呢。”
顧靜湖了然笑笑,他真是越來越喜歡表兄的性情了。
“定的何時出發(fā)?”
“三日后?!?p> 顧靜湖點點頭,讓谷雨磨墨,攤開雪白宣紙,然后提著筆,遲疑了。
該和顧寒之怎么說呢?問候他有沒有受傷,催促他好了便趕緊回來,京城還有人在等著他?
顧靜湖眼眸深了深,皺眉,寫不出來,拿不出手。
會被嘲笑嗎?不會,顧寒之心里有他,或許會感到愉快,然后或許會自得,甚至還會想,我才走了那么一段時間你就想我了,看來,你真是喜歡我,這么口是心非的你……
顧靜湖閉上眼,對自己的這一番想法感到了一言難盡。
所以,不能這么寫。咬著筆桿子,顧靜湖支著側(cè)臉,眼中閃過萬般情緒。
苦惱、擔(dān)憂、不解、釋然、歡喜……
個中滋味,難以言說,顧靜湖卻從中覺出幾分新奇來。
“對了,今日去請韓侍郎來府上做客,說是有要事相商?!?p> 嗯,商量讓他做信使的事。贛州離黔南不遠(yuǎn)吧,讓韓修遠(yuǎn)替自己催上一催。
莫名臉熱,顧靜湖抬手摸了摸鼻子。感覺心跳隆隆,顧靜湖咬了咬牙,目光有些兇地盯著紙面。
看他遲遲不動筆,結(jié)合昨晚睡前所見,谷雨鼓了鼓臉頰,還是試探著問道。
“公子,你是要寫信給顧公子嗎?”
顧靜湖心跳快了一瞬,面上不動聲色,淡定地應(yīng)了一聲。
“嗯,修遠(yuǎn)去贛州,正巧讓他幫忙送信。”
谷雨撓了撓頭,“可是,贛州里黔南很遠(yuǎn)呢,顧公子是回君子山吧?那……”
后面的話,顧靜湖已經(jīng)聽不清了。一時間恍然大悟,原來,他竟是錯將贛州當(dāng)蜀州了。
一時間,顧靜湖神色格外難看起來。
谷雨憐愛的目光掃過自家公子,心想,原來厲害如公子,也會在感情里這么傻呢。
折蘑菇
谷雨:憐愛的目光.jpg.遠(yuǎn)目望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