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下嘩然。
我覺得不太對勁,好像自從進(jìn)了這里,就一直在被牽著鼻子走。
不管是莫名其妙被綁架來到這記載里的【全知神廟】,還是李元亞諾Alex先一步找到我,再然后是埃及人用我要挾他們‘獻(xiàn)祭’,到現(xiàn)在摩根和哈桑一唱一和。要是用命運(yùn)來講的確是頗為唬人,但在我看來,還有一個說法更合適,常理稱之為圈套。
就是不知道是誰有這么大的能耐把這些人都算計進(jìn)來了。
“我不管這里是哪里,你們是誰,先把我們的隊員放了。”嘈雜里,孟維清的聲音尤為清晰。他本身就有種讓人信服的氣場,又是279這邊的領(lǐng)隊,說出的話還是有些分量的。
混亂暫時停了下來。
見終于有人想起我來了,我長舒了口氣。
哈桑也從眾人的反應(yīng)里看出來孟維清不好相與,不敢怠慢:“請放心,我們請你們的隊員來真的只是儀式不可或缺的一部分。今晚是啟動儀式的時機(jī),如果錯過了,那會有很可怕的后果。我們不得不這么做?!?p> 接著哈桑說了他們把眾人聚在這里的真實目的。
哈桑等人是古埃及祭司,這點不假。但是他們也是在作為普通的阿拉伯人長大以后才突然得知自己這層身份的,而且因為事關(guān)重大,如果他們不按照流傳下來的職責(zé)去做,那么就會有可怕的事情發(fā)生。
“各位知道古埃及的詛咒么?”哈桑問。在這里的人都是做過研究的,哪兒能不知道。于是他接著說:“【誰打擾了法老的安寧,死亡之翼將會降臨】?!?p> 這指的是圖坦卡門墓門口的銘文。1922年,卡特在卡納逢勛爵的資助下挖開了這座少年法老的墓室,這個跨越千年的詛咒向世人展現(xiàn)了古埃及的魔力。當(dāng)然,這個詛咒的實踐力度還是牽強(qiáng)附會居多。
難道哈桑想拿這種忽悠人的東西說事兒么?
“我們會來這里,也是因為一個祖祖輩輩傳下來的詛咒。曾經(jīng)沒人相信,但是六十年前這個詛咒真的應(yīng)驗了。所以現(xiàn)在我們?yōu)榱吮苊饪膳碌氖虑榘l(fā)生,必須完成這個儀式?!?p> 哈桑說完,剛剛一直沉默著的其他埃及人和他一起吟誦:
“【當(dāng)紅色的沙漠齊聲贊頌,
當(dāng)橙色的公牛消失在寒冬。
當(dāng)白色的目光盡映遠(yuǎn)方的面孔,
當(dāng)黑色的群星掛滿天穹。
陌生的人從遠(yuǎn)方來,
覬覦沙漠的寶藏。
用祭司的鮮血喚醒滿月,
月光會照亮去處?!俊?p> 這個古埃及語的吟誦感覺還挺像那么回事兒,不過我一個字兒也沒聽明白。我迷茫地看向大廳另一端,對上眾人同樣迷茫的眼神。
見眾人都被整蒙了,杰奎琳善解人意地把這段話翻譯了過來??捎糜⒄Z也依舊聽起來不像是人話。
哈桑也不故弄玄虛,直接說:“其實這詛咒很早之前就在了,老人說是口口相傳的。不過最開始誰也不明白怎么回事,直到六十年前,人們才明白這詛咒說的是什么意思。簡而言之,就是連續(xù)七天的滿月會開啟不詳。而這個【Temple of All Knowing】,會在七天的滿月開始時,指引我們到達(dá)圖特摩斯三世為他的神明修建的神殿?!?p> 圖特摩斯三世的神殿?我想到了考古工地下面那座在古埃及記錄之外的神廟。在那座神廟祭壇后面繪有荷魯斯之眼的壁畫中的確有銘文的確提到了圖特摩斯三世的神殿。
【在地平線之外,我為您修建了兩座千年的廟宇
奧西里斯和賽特守護(hù)著您的榮光,時間不能傷您分毫】
目前看來,這一切還都算說得通。包括哈桑等人的出現(xiàn),都和布萊克爵士提到的一樣。這一切都像是六十年前在重演。
可我總覺得有哪里不對勁。
“我們憑什么相信你?你說你是古埃及祭司我們就得信啊?!辈恢朗钦l說了這么一句。
哈桑聞言,往他清涼的祭司袍子里摸去。動作片里經(jīng)常會聽到的槍上膛的聲音接二連三地響了起來。
哈桑識趣地止住了動作。我忍不住挑了挑眉,這幫人是覺得他會從這幾片衣服里掏出啥來?
亞諾急的直擺手:“卡爾,沒必要這么大動干戈!小心誤傷!”他雖然這么說著,卻是不肯擋在中間的。
聯(lián)合國這幫人的陣勢是寧可錯殺。只要哈桑的手再稍微動一下兒,怕是這回不會再有空響兒了。我現(xiàn)在倒是又被連帶著當(dāng)了靶子。
李元渾身的毛兒都炸開了,兩步搶到了卡爾跟前,拉開槍栓就把搶口直頂?shù)剿X袋上?!斑@槍里有沒有子彈你我都清楚。”
卡爾無辜地舉起手,示意他的人把槍放下,可他邊兒上一個紅頭發(fā)的壯漢不依不饒地舉著槍。李元眼睛都沒眨一下,用空出的手輕而易舉地把那人手腕捏折了。
這下兒終于又安靜下來了。
我看得直冒冷汗,眾人也皆是一驚。李元這小子看著眉清目秀的,沒想到手這么黑。
哈桑還保持著手半伸到懷里的姿勢。他看了李元一眼,像是在詢問他的意見。
李元盯著他:“你要拿什么?”
哈桑說:“你們要的證據(jù)?!?p> 李元掃了一眼孟維清。孟維清和摩根對視后點點頭。卡爾嗤笑一聲,也不再阻攔。
哈桑順利地從袍子里摸出來一枚小印。我離得比較近,被金光晃了眼。
結(jié)合上下文理解,這應(yīng)該是守陵人的印章。在古埃及,法老的墓室的墓門合上后都會封上一道漆印。圖坦卡門的墓門上就印著個章,那方印章本身尚不知去向。
那印章被送到我跟前,眾人都等著我來辨別真?zhèn)???晌覍@方面沒什么了解,讓托特頭的祭司把印拿給了翹首已久的杰奎琳。法國埃及學(xué)家激動的情緒告訴我們,那是真貨。
卡爾嘲諷地哼了一聲:“假設(shè)這些所謂的詛咒和儀式都是真的,那你們怎么知道那個詛咒提到的是今天?”別看他一言不合就要動手,但是抓重點的能力還是挺強(qiáng)的。
對啊,今天可是臘月初九,萬不能是滿月。這么明顯的錯誤,我竟然一直忽略了。
“如果你們不相信的話,出去看看夜空就知道了。今天會有不尋常的天象,黑色的群星和滿月會在法老安寢之處出現(xiàn)?!惫:V定地說?!安贿^在此之前,祭司的血必須獻(xiàn)祭。”
見他還是堅持要我們幾個的血,我挺無奈的。傻子都知道不可能把血給他吧,更何況是這群人精。
難怪一開始阿里要抓我。畢竟用我把李元他們單獨引過來,可比現(xiàn)在容易拿捏多了。
“那也要見到了滿月再說?!泵暇S清說。“你們綁架我們的隊員在先,現(xiàn)在又信口開河,誰知道你們打的什么主意?!?p> 卡爾接著說:“退一萬步講,就算是這個詛咒是真的,難道你們不是應(yīng)該阻止我們嗎?怎么這么好心,還引我們來【全知神廟】的真實所在?!?p> “我們阻止得了你們么?”哈桑自嘲地笑笑:“這個詛咒在我們身上太久,與其成天擔(dān)驚受怕,不如解決它?!?p> “你一直說詛咒詛咒的,可我怎么沒聽出來呢個詛咒在哪兒啊?那不是告訴我們怎么找到寶藏么?”那個被李元捏斷手腕的大塊頭氣勢洶洶。
哈桑悲憫地看了他一眼?!耙驗槟遣皇菍毑?。之所以稱之為詛咒,就是因為但凡去找過它的人,都葬身沙漠了?!?p> 前面還聲稱全知神廟的秘密是寶藏,現(xiàn)在又說那其實是詛咒,擱誰能信呢。
面對眾人的懷疑哈桑嘆了口氣:“其實來這里的各位也肯定知道這件事情不是寶藏這么簡單,我沒有阻止或是妨礙你們的意思,只要后面你們?nèi)ド衬钐幍臅r候,帶上我們就可以了。”
“憑什么?你是不是惦記著等我們找到地方好讓你們漁翁得利?”
“就憑你們會需要我們的。因為我們是祭司的后裔,是沙漠的孩子?!惫Uf,“如果你們想進(jìn)去那片沙漠,就會需要我們。就像我們需要你們一樣?!?p> 說著,他走到祭壇前,用匕首劃破自己的手掌,讓血流到?jīng)]了神像的祭壇里。
祭壇微弱地亮了起來。
“這個祭壇可以分辨出古老的血脈,只要你們往里面滴一滴血就可以了。”
我探頭看了一眼。的確是挺唬人,但是就光憑這個還是不太有說服力。而且這個被獻(xiàn)祭的不管是什么,都不太講究,竟然直接在本體所在的地方收祭品。這要是神像還在,那不是淋了滿頭血么。
可還真的是個字面意義上的,嗜血的神明了。
一直沒吭聲的考古個體戶布斯維爾見眾人都沒言語,著急地說:“萬萬不能放血!血在古埃及里很重要,能讓神明起死回生!”
血當(dāng)然是不能放的,但肯定不是這個原因。紋身男布斯維爾聽起來完全是個腦子不太靈光的學(xué)究,就連杰奎琳都不忍地閉了閉眼睛。
白老師打破了凝固的氛圍:“你們誰看過黃道十二宮圖?”
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道他何出此問。
“這里的黃道十二宮,和希臘羅馬時代的不同。你們看這顆旬星,除了這里,我只在荷魯斯神廟見過?!?p> 我們順著白老師的話抬頭看去。果然頭頂上那個黃道十二宮圖上有顆行蹤詭異的旬星,就在司掌冬季天空的那四分之一處。
杰奎琳雖然沒進(jìn)過荷魯斯神廟,但是也看過法國隊的拓片,于是她點點頭,說:“這里的黃道十二宮圖的確和別處的不同。我在法國隊的發(fā)掘記錄里看到過,那座荷魯斯神廟里的黃道十二宮圖和這里的一樣。要是照那個圖上的時間推算,的確是近日沒錯。”
卡爾不在乎杰奎琳的死活,可以毫無心理壓力地用槍口對準(zhǔn)她,但畢竟杰奎琳的專業(yè)知識很是過硬。聽她這么一說,不僅是摩根亞諾等人覺得在理,就連卡爾他們都換了副神情。孟維清等人則是已經(jīng)從布萊克爵士處得知了真相,只是在揣著明白裝糊涂。
“布魯斯,你說呢?”卡爾還是不放心似的,轉(zhuǎn)過頭朝摩根身后的人詢問意見。
那個布魯斯正抬著頭端詳頭頂上的黃道十二宮圖,聽卡爾叫他,于是收回了目光。他剛剛站在人群里,沒出聲也沒動手,存在感不太高。這會兒布魯斯低下頭,露出金發(fā)下一張漂亮并且有點兒眼熟的臉。
“今天我的確是在大犬座附近看到了一顆沒出現(xiàn)過的星星。以前未曾出現(xiàn)過類似的現(xiàn)象,也有可能看差了?!辈剪斔褂胁怀R姷挠谝?,有點兒像是裝腔作勢的貴族,但是配著他意外的不惹人討厭。雖然布魯斯謙虛說自己有可能看差了,但是那雙藍(lán)色的眼睛卻自信得頗不像這么回事兒。
卡爾笑著說:“布魯斯說看見了,那就的確是有這么個星星?!?p> 這卡爾突然就變成了狗腿子,讓我對布魯斯有點兒好奇,加上我想起來在哪兒看過這張臉了。就在來之前,亞諾整的那個殖民者舞會里,布魯斯還和卡爾一起跟布萊克爵士聊天來著。
既然哈桑他們并沒有說謊,哪怕這天象只是巧合,也容不得大意?,F(xiàn)在每個人臉上都寫滿了凝重。
哈桑見眾人都信了他的說辭,也放緩了語氣:“既然大家都確認(rèn)了我所言非虛,那么現(xiàn)在可否請各位拿出一點血作為獻(xiàn)祭呢?請相信我,這樣做對后面的行動而言是至關(guān)重要的?!?p> 話雖如此,還是沒人愿意因為這模棱兩可的事情就依言放血,畢竟誰也不知道這獻(xiàn)祭以后到底會有什么后果。
又是卡爾開口問到:“你說這個祭壇可以認(rèn)出古老的血脈,那么認(rèn)出來以后呢?這個機(jī)制是怎么運(yùn)作的呢?”
本來這種玄而又玄的事兒就沒個說法,卡爾這么問明顯就是無事生非。
哈桑被他問住了,卻還不得不作答:“祭壇會選擇它的祭品。被它選擇的人,可以找到古埃及的寶藏?!本o接著他又說:“不過找到寶藏并不是終點?!?p> 卡爾已經(jīng)對他這套寶藏即詛咒的說辭無比厭倦了,不耐煩地?fù)]了揮手:“那你們幾個都是被祭壇選擇的么?”
哈??戳丝粗車娜?,說:“祭壇只選擇了我的家族,但是在你們之中,也有被選中的人。詛咒里提到的遠(yuǎn)方來客,在六十年前就出現(xiàn)過,他們也是可以找到寶藏的人。”
“所以你們這么多人里,只有你的血有用?我們要是想去的話,就得帶上你?”卡爾問。
哈桑覺出不對,但還是遲疑地點點頭??栃α恕!斑@么說來的話,他們幾個就沒用了?!?p> 我暗叫不好。果然,卡爾說完,那些人就又舉起了槍。
這下兒別說279了,就連摩根都怒了:“卡爾!讓你的人住手!”
合著摩根和卡爾還不是同一撥人?
卡爾無所謂地歪了歪頭:“既然他也說了只有被祭壇選中的人可以看到寶藏,那留著剩下的人也沒用了?!?p> “王煜還在那邊呢!”李元站在卡爾身邊,看上去像是要扭斷他的脖子。
“放心,我們只殺沒用的人。”卡爾說著,漫不經(jīng)心地掃了我一眼:“你只能指望她藏好了。”
這邊哈桑等人也把武器抄起來了。其實說是武器,也不過是祭祀用的道具而已。
“你們不管這個人了么?”蘇格拉底在我邊兒上喊。他年齡不大,遇到這種事兒已經(jīng)慌得急赤白臉了。
哈??闯鰜砭謩莶幻?,壓低聲音跟周圍人說:“大家都小心點,那個卡爾不知道要做什么?!?p> 卡爾要做什么其實都不用猜。
李元在卡爾說的時候就已經(jīng)出手制住了他??赡莻€瘋子依舊不管不顧,讓手底下的嘍啰開了槍。
還好這時候摩根他們也被卡爾的舉動激怒了,279也不是吃干飯的,沒一會兒那幫人就打成了一團(tuán)。杰奎琳比他們還著急,一邊兒說別傷人一邊兒心疼這些浮雕。
我暗罵這些人都跟美國警察出身似的,下手這么黑。這幫祭司手上只有祭祀用的權(quán)杖,又不是達(dá)摩克里斯之劍。
混亂中我貓著腰,和埃及人們一起抱頭鼠竄。
“你真的和他們不是一伙兒的。”蘇格拉底驚魂未定地喘著粗氣,還不忘替我分辨。
我給了他一個黑白分明的眼神。這人叫蘇格拉底,但真的不太有智慧,估計和我們起名的時候缺啥補(bǔ)啥異曲同工吧。
子彈只飛了一會兒。幾個亂開槍的很快就被繳了械,但他們當(dāng)然不肯就范,于是幾批人又纏斗到一起。我扒在石柱后面小心地探出頭,目瞪口呆地看著這場完全沒有必要發(fā)生的混戰(zhàn)。
亞諾掩護(hù)著Alex和杰奎琳躲到角落,樓時麒也跟著縮在那里。綠眼睛的未成年想去湊熱鬧,被Alex一把拽住了。李元出手又快又狠,打起架來更是不在乎受不受傷。我眼睜睜地看他用肩膀接了一拳,換來逼到對方跟前一肘把人撂倒。
混亂中,突兀的鼓聲氣急敗壞地響起。
大家的注意力被吸引過去,只見是萊拉冒險摸到了祭壇下的那面鼓前。剛剛就是她用鼓聲打斷了混戰(zhàn)。
等眾人都安靜下來,她說:“與其在這里僵持,不如直接去看一下事實如何?現(xiàn)在祭司的血已經(jīng)被獻(xiàn)祭了,出去就可以看到黃道十二宮里記載的天象,你們也能知道我們沒有說謊。”
這姑娘一直怯生生的,這會兒卻站了出來。倒是勇氣可嘉。
“你當(dāng)我們這么好騙么?現(xiàn)在獻(xiàn)祭什么都是你們說的,而且用的血也是你們的血?;仡^你們要是興幺蛾子怎么辦?”說話的還是卡爾那邊兒的人。
萊拉倒是沒被這不客氣的話冒犯,淡淡地說:“我是古埃及祭司的后人,我的血和我哥哥一樣管用。如果怕出什么問題,那我去當(dāng)人質(zhì)可以么?”
哈桑聽她這么一說,臉色一變,從祭壇后面站起身來。萊拉回頭看了他一眼。
哈桑被這個眼神釘在了原地,眼睜睜地看著萊拉走上了祭壇,從腰間拔出一把小刀,割破手掌把血滴了進(jìn)去。
祭壇這次生機(jī)盎然地被點亮了。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來,這萊拉的血可是比哈桑還要管用。
“萊拉比你有用多了?!碧K格拉底嘀咕了一句。
“我可沒請你們把我綁過來?!蔽覜]多跟蘇格拉底廢話。
萊拉的血能喚醒祭壇。莫非她就是阿里說的那個被神明賦予神跡的人?
我剛剛眼見她劃破了自己的手,那血可是鮮紅的,并不是阿里所說的金色。
不過阿里謊話說了太多,指不定又是編出來騙我的。所以我也沒過多糾結(jié)于此。
聯(lián)合國那邊兒見了剛剛那一幕以后,沒對萊拉的說法提出異議。阿里想攔萊拉,但是她沖他搖搖頭,徑自往神廟另一端走去。
搞什么生離死別,要是好好兒說話能有這個?還不是自找的。
“不成。你們得先讓王煜回來?!?p> 也難為李元還想著我這個可憐的人質(zhì)。他剛剛一把就捏碎了別人的手腕,又能一下子制服卡爾,還是挺有威懾力的。這下兒大家都停下來看他。
樓時麒在混戰(zhàn)中流落到了一堆外國人里鶴立雞群,現(xiàn)在也在那兒使勁點頭。
其實我覺得大可不必。反正事已至此,估計也沒人想拿我開刀了。
況且其實昨天布萊克爵士告訴過我們,今天會有不同尋常的天象,還會遇到幫我們拼地圖的人。
這也是我一直覺得不對勁的地方。279他們不可能看不出來布萊克爵士指的就是哈桑等人。既然如此,那為什么孟維清他們在見到哈桑這一系列操作后也擺出一副震驚的面孔來呢?摩根和卡爾等人不知道我們已經(jīng)從布萊克爵士那里得到了這些信息,要是孟維清想瞞著他們這無可厚非??蓡栴}是李元也不知道279這里面的算計,還一心以為我是被邪惡的古埃及勢力挾持了。
我看了孟維清一眼,想知道要怎么收場。他目光一如既往的沉著而堅定,可問題是我從這個目光里啥也沒看出來?,F(xiàn)在不知道孟維清葫蘆里賣的什么藥,這局面又一觸即發(fā),我一遲疑,就錯過了跟李元解釋的機(jī)會。
其實李元突然對我展現(xiàn)出這么強(qiáng)的保護(hù)欲我也很意外。本來我們心照不宣地假裝不認(rèn)識,現(xiàn)在也不知道這是唱哪出兒。
我正在想下一步該怎么做,就聽見阿里叫喚了起來。
“可是你們都把萊拉要過去了!”
他這一嚎我火兒就上來了。
顧不得剛剛那些個瞻前顧后了,我挑明了說:“這他媽又不是人質(zhì)交換。她樂意去是她的事兒,可我是你們綁架過來的。你們要么現(xiàn)在讓開,讓我回去,要么咱們就耗在這兒?!?p> 我擺出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德行,主要是算準(zhǔn)了他們不敢和我耗下去。畢竟這幫人比我們更需要那個天象,看上去他們真的是對六十年一次的詛咒深信不疑。
再加上李元還從一開始就旗幟鮮明地站在我這邊兒,又身手了得,現(xiàn)在要是再對我動手可都得掂量掂量了。
萊拉見我們又開始扯皮,只能認(rèn)命地率先走向那些外國人。
雖然阿拉伯的女孩子多數(shù)情況下捂得畢竟嚴(yán)實,可是古埃及祭司的穿著很是不同。在她和我擦肩而過的時候我看到她手臂上戴著一個胎記。那胎記和哈桑剛剛展示給眾人的那個印是一樣的。這可真的是把責(zé)任融進(jìn)了身體里。
我拉住她。
“得了,你也別過去了?!?p> 萊拉一怔,眾人的目光集中過來。
我聳聳肩,跟那些埃及人說:“反正把我留在這兒,那幫人該滅口還是滅口,只是白白多犧牲一個萊拉。要是我回去了,雖然說不動那幫西方人,但我們的人肯定會按說好的做。這樣你們不用擔(dān)心萊拉的安危,又能少個對手。這個交換不虧?!?p> 其實我并不能保證279重視我的小命勝于重視任務(wù)。不過我想賭一把。賭在他們看來,這兩件事不沖突。也賭對于聯(lián)合國隊而言,同樣不急著要了我的命。
果然,孟維清發(fā)話了:“要是你們讓王煜回來,我們絕對不為難你們?!?p> 現(xiàn)在有了279的保證,卡爾等人的做派又的確讓人放心不下。哈桑巴不得他妹妹不用過去呢,剩下的幾個埃及人也明顯擔(dān)心萊拉的安危。
于是只聽哈桑忙不迭地說:“一言為定?!?p> 那個蘇格拉底在我身后還催促道:“那你快過去吧?!鄙挛易叩寐?,那邊兒又得把萊拉要過去。我注意到阿里也在看我,還頗有些內(nèi)疚的樣子。我也沒理他,大步走下了祭壇。
李元注視著我回到了279那邊兒,樓時麒也從外國人堆兒里擠了回來。他上下看看我,說:“沒事就好,沒事就好?!?p> 我拍拍他的胳膊。“瞧給你嚇的?!?p> 其實我自己已經(jīng)是一身冷汗了。剛剛我一直特別害怕不按套路出牌的卡爾等人會突然下黑手,好在現(xiàn)在還是個全乎人。
“那我們現(xiàn)在出去見識一下這六十年一見的天象吧?!蹦Ωf。
大家紛紛響應(yīng),只除了卡爾。
剛剛他一直皮笑肉不笑地看著我們和埃及人們交涉,現(xiàn)在果然又要橫生事端。
“我們來這里是為了找那個中國人,現(xiàn)在出去是聽埃及人的話。這來去都被人牽著鼻子走,感覺可不太好。既然都言之鑿鑿地說外面有異樣的天象,那么還是由古埃及祭司帶我們上去比較好吧。萬一前面有什么問題,想必祭司們會比我們更知道如何解決?!?p> 卡爾說完,笑瞇瞇地看著哈桑。萊拉咬了咬嘴唇,就要過來。卻聽見李元說:“既然我們答應(yīng)了,就不必讓她過來。如果你們不放心,我可以先上去?!?p> 他說著,越過眾人走到了前面,問哈桑:“請問接下來從哪里出去呢?”
哈桑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說:“你們身后有兩扇門,其中一扇是你們進(jìn)來時候走的。另一扇走出去以后,就是剛剛你們在看的神廟了。那個神廟本沒什么特別,不過在今夜,在詛咒開啟的時候,能看到獻(xiàn)祭以后祂許諾的道路?!?p> 這次哈桑倒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李元謝過他,轉(zhuǎn)身朝那扇門走去??杽偙焕钤獪睾偷胤髁嗣孀?,倒是也不生氣,在李元路過的時候也只是做了個請的手勢。
我看了眼孟維清,跟上李元。樓時麒也和我們一起往外走。
這扇門出去后也是狹窄逼仄的甬道。我悄悄往后看去,孟維清和白老師就在我們身后不遠(yuǎn),在他們后面是摩根等人。
樓時麒突然往我邊兒上擠,還伸出手拽了一把李元。我倆同時看向他,他說:“繼續(xù)走?!?p> 我們就保持著三個人擠成一團(tuán)的隊形慢慢往前挪,樓時麒這時候才壓低聲音說:“月臣你待會小心點。我剛剛聽有人說要解決你,但是那個卡爾說‘還不到時候’?!?p> 我打了個冷戰(zhàn)。
有風(fēng)從前面吹過來。
舉目望去,在黑夜東倒西歪著的,果然是那殘破的神廟。
再一抬頭,半截月亮已經(jīng)悄然坐在了帝王谷的山巔上。不疾不徐地,俯瞰著人間。
月光好像帷幕一樣,輕柔而不由分說地鋪展開來。而我們,不知道又要進(jìn)行什么演出了。
吃土老王
大家互相配合著表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