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斯維爾和杰森是父子?
帶著自己孩子到這么危險的地方,真不是東西啊。
“我猜你有你媽媽的眼睛?!苯苌蝗豢聪駻lex。
“你也有你媽媽的眼睛。”Alex柔聲說。她很少有這么柔軟的時候,我忍不住看過去,發(fā)現(xiàn)布斯維爾的藍(lán)眼睛也正看著Alex。
火光下杰森和Alex兩雙綠眼睛對視,不得不說,真的都很漂亮。
布斯維爾又看向杰森。
“不,我媽媽的眼睛是棕色的。”杰森別過頭,不去看布斯維爾,完全就是一個跟父親鬧別扭的小孩兒。
“笑什么笑?!苯苌粷M。他的臉被篝火染上羞憤的顏色,但是眼睛亮晶晶的,這時完全就是個小孩的樣子。
我收起笑意,移開目光,不去惹這個敏感年紀(jì)的小屁孩兒。不過杰森爸媽都不是綠眼睛的話,他是基因突變么?要是老張還在身邊就好了,他能給我講講神奇的遺傳規(guī)律。
氣氛本來挺好的,直到布斯維爾又莫名其妙地遞給Alex一份烤肉。
Alex冷下臉,這才終于逼走了布斯維爾。杰森也沒一會兒也自覺地走了,好像專門就是為了惹布斯維爾生氣才湊過來的。
“煜,我在墨西哥學(xué)到了一些生存技能。像我們在沙漠里生活有自己的智慧一樣,墨西哥人從仙人掌里獲取需要的微量元素?!卑⒗镉位暌粯記]頭沒尾地留下這句話就走了,我顧不上追問他。
“你還好吧?”
我看Alex臉色是真的不好,暗罵那見鬼的黥面男偏要來提她的傷心事。從布萊克爵士那里得知Alex的父母在十二年前已經(jīng)被埋進(jìn)了沙漠腹地,指不定今天晚點就能見到了,現(xiàn)在又聽她說吃素是為父母積德行善,覺得心里有點兒不是滋味。
Alex沒回我,只是遞過來一串烤肉,然后自己也拿了一串吃起來。
這姑娘還挺有意思。不過我特意來接近Alex當(dāng)然不會單純的因為覺得她被蒙在鼓里很可憐。我自己也怪可憐的呢,夾在一堆馬甲怪里被騙來騙去,御寒只能憑一身正氣。
“看我干什么,我又不是真的吃素。”Alex見我半天沒動嘴,綠眼睛側(cè)了過來?!白蛲砀銈兊娜藚R合以后,他們都很擔(dān)心,但是我知道你們會沒事兒的?!?p> 我歪歪頭,示意她繼續(xù)。
“多危險的境地Lee都能夠解決的,在南極就是如此。”Alex竟然主動提到南極。
“你們在南極到底發(fā)生了什么?”我抓住了這個探聽南極的機會。“聽起來你很信任他。”
Alex望著慢慢沉下來的天色,回憶道:“我第一次見到Lee,是在去南極的船上。他養(yǎng)尊處優(yōu),彬彬有禮一看就是家庭很好。我是在一個‘上流社會’出生的?!彼龁问直攘藗€引號。“也見過一些有錢的亞洲人,所以一開始我對他并沒有好感。尤其是他很快就和別人打成一片,跟那些紈绔子弟沒什么區(qū)別?!?p> 這還是我第一次從別人口里聽說李元,在李家和尹家以外的李元。說來也可笑,明明剛被他救了一命,我卻連他是什么樣子的人都不知道,只能到處拼拼湊湊。
“可沒想到最后在南極是他救了我們。在那之前,我們都沒想到這個中國年輕人會這么厲害?!盇lex這么說著,臉上帶著的卻不是笑容。
南極磁場異動的時候Alex等人恰好都在中心地帶。那片高原是被稱為【不接受死亡】的地方,因為或自然、或人為地儲存著多種的基因和病毒。北極也有這么一個地方。
非要湊到Alex所在隊伍里的亞諾出了些狀況,把整個團體的進(jìn)度都拖慢了。不過Alex說她導(dǎo)師很厲害,以前還是臨床大夫,遇事冷靜且富有決斷力。所以亞諾搞出來的困難都被福爾摩斯教授帶領(lǐng)的團隊克服了,這也導(dǎo)致了他們進(jìn)入了暴風(fēng)眼。
還好李元一直盯著。
“Lee用了很極端的方式,他可能會死。但是他的反應(yīng)就像是已經(jīng)習(xí)慣了這么做。我不知道為什么他會這么矛盾。”
李元要是真的能死在那兒那可算是了卻他的心頭大事。我不自覺地抬頭看了看天色,月亮還沒出來。
“當(dāng)時Lee救了我們,此前他一直很低調(diào)??墒窃诘弁豕鹊臅r候他為了你直接跳出來了?!盇lex的綠眼睛突然看向我?!澳翘烀鎸査麄?,Lee其實有別的方法的,但是他選擇了更溫和的一種?!?p>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李元可是把一個壯漢的手腕子給捏折了。是我對于溫和的理解出了偏差么?
“那是我沒見過的Lee。他為了你,不會讓自己陷于危險中,所以你們一定會平安回來?!盇lex認(rèn)真地盯著我說:“你是特別的。”
現(xiàn)在我很難再把那套互為掩護(hù)的說辭拿出來了。李元從來不需要我,他只是為了我的面子才這么說,這種聯(lián)系完全是他單方面維系的。我自嘲地笑了笑。我當(dāng)然是特別的,但原因并不像是Alex想的那樣。
“既然當(dāng)時你是跟著導(dǎo)師去的南極,可是為什么要來這里?”
“我說是因為Lee,你信么?”
我搖搖頭。雖然Alex看起來和李元確實頗有淵源,但是她不至于因此就跟到這種境地來。
Alex笑了。
“我們這邊的負(fù)責(zé)人摩根和我的父母是故交。小時候我并不經(jīng)常見到他,但是他和我爸爸關(guān)系很好。我媽媽是那種熱衷于探險的人,和我父親也是在一個很極端的情況下相遇的。那時候摩根也在,他和我爸爸在做同一個課題。其實一開始和我媽媽在一起的是他,他們都以為我不知道。不過摩根叔叔是那種獻(xiàn)身學(xué)術(shù)的人,你懂的。他見了太多生死了,我最后選擇這個職業(yè)都說不好是因為我父親還是因為他了。所以當(dāng)他說要帶我來這里,在風(fēng)暴中跟著他走,其實我都可以理解。他一直相信我媽媽還活著?!?p> “那你呢?”我問。
“我?我已經(jīng)不抱希望了。其實我從小就沒怎么見過她,她總是在外面東奔西走。好像家對她而言沒什么意義一樣。有一次我生病了,在床上躺了很久,可最后看到場景卻是我媽媽頭也不回地離開。我很希望她能陪在我身邊的,但她只是讓摩根叔叔拿回來一個項鏈讓我戴著?!盇lex隔著衣服撫摸著一個吊墜。
我心說,可能是因為你媽媽知道你們家這遺傳病,想去解決問題了。而Alex媽媽留下來的,可能也跟磁場脫不開關(guān)系。應(yīng)該不是那個血珀,畢竟那東西已經(jīng)沉到了沙子里了。至于到底是什么,竟然能阻止Alex的轉(zhuǎn)化,那可是不得了,畢竟是尹家千年都沒解決的事情??梢墙鉀Q了的話,為什么Alex的母親還要到這片沙漠里呢?除非那東西,并不是一勞永逸的。
不過我并沒有和Alex說這些。如果她媽媽一直回不來的話,一個不稱職的母親,總比一個愛護(hù)孩子的母親更適合告別。
圓月和太陽分列蒼穹兩側(cè)。時間在這里沒什么意義,一個白晝像是一年那么漫長。
Alex看向天邊出現(xiàn)的第一顆星星。南極不常下雪。一年也就幾次,一次也就幾個月。Alex向來討厭寒冷的地方,那會讓她心情非常不好。
當(dāng)時在南極的那條船上有個安靜好看的中國青年,Alex那會兒還不知道這個人會和她的命運產(chǎn)生什么糾葛。南極的風(fēng)暴來得比撒哈拉要凜冽,無數(shù)人被風(fēng)雪埋了進(jìn)去。Alex曾到過一處能映出滿天星辰的巨大冰川,在那里有個人擋在她和危險之間。她默默想著,自己也可以保護(hù)別人。
地殼運動,磁場紊亂,幾千年來沒變的可能也就剩下星空了。好似無論哪里的星星都會為她黯淡下來。
福爾摩斯博士沒說錯的是,在南極暴露出來的,的確是遠(yuǎn)古病毒,只不過傳播媒介不一樣罷了。那故事的結(jié)尾異常慘烈,而那悲劇,或許還沒有結(jié)束。
“當(dāng)?shù)卮艌龀惺懿蛔√栵L(fēng),就會被向兩級拉扯。然后就會有極光?!?p> 我聽Alex描述著她和李元亞諾一起看到的景色,忍不住神往??墒歉嗟牡厍騼?nèi)部的磁場,我們的地球里究竟有什么?
雖然好些問題,但我還是被她形容的景色吸引住了,情不自禁地說好想去看看。
Alex說,真的值得一看,那是她見過最好的景色。但是她沒再說下去,我也沒再問。因為接下來就是南極出事兒了。
“我導(dǎo)師沒有家庭也沒有孩子,他在對科學(xué)的探索上從不回頭?!盇lex說福爾摩斯教授。
命運把人攆到了不同的路上,另一個走上了人生岔路的人在看他的第四十四次日落。
“站在南極的話,無論往哪個方向走,都是去北邊。”亞諾當(dāng)時跟Alex說。他倒是一個完全不哲學(xué)的實干家。
亞諾隨意地坐在沙子上,歪過頭招呼我:“煜,太陽馬上要落下去了。”
我也看向地平線,那里正燒得一片火紅。在一眾披著馬甲的人群里,我覺得格外孤獨寂寞冷。
“那些駱駝,那些沙子?!眮喼Z看著日落的方向,“那些人?!?p> “直到我去了另一片沙漠,才意識到能看日落竟然是一件奢侈的事?!?p> 而有時候染紅天際的,不是夕陽,卻是戰(zhàn)火。
吃土老王
亞諾可是擁有兩塊【礦石】的狗大戶